第44节:绿珠弄笛图(27) 叶掌柜一见到这块黑面白花的石头,立时如遭蜂螫,颤声惊叫道:“我的个 娘,石盐花……” 叶掌柜这声惊叫,变腔变调儿,本来惊悚不定的众伙计,更是心头砸砖,惊 魂不定。“石盐花开处,阎王催命时。”江湖上谁不知道,石盐花乃石盐帮令符, 见石盐花如见石盐帮主,石盐花到处,能有几人逃脱家破人亡的厄运。 见众人噤若寒蝉,那虬髯汉子把嘴撇了三撇,一声冷笑道:“哼,叶大掌柜 果然眼力不孬,一眼就认出石盐花来。本帮帮主闻报‘香鱼轩’秘藏了一幅什么 《绿珠弄笛图》,惹得江湖上嘁嘁喳喳,让他老人家耳根不静,想看看到底是什 么鸟玩艺儿。叶大掌柜也别再玩移花栽木、王八脱壳的把戏了。帮主他老人家喜 欢的东西,叶掌柜原本该知道怎么办。” 这些年来为了消灾弭祸,叶常青曾多次派人找石盐帮打点通融。年年送去的 钱财物品石盐帮照收,却一直不理睬也不领情。今日这汉子闯上门来威逼《绿珠 弄笛图》,显得肆无忌惮。 陡然见到石盐花,又见虬髯汉子如此霸道,叶掌柜浑身抖颤如筛,扭身对柳 慕白道:“慕白先生,你看这幅画……这幅画,如何是好?” 叶常青虽然惊怖,却没有乱了方寸。这幅画不是在你柳慕白手中吗?看看你 来应招吧!这一扭身一句话,即把邪火引到柳慕白身上。 见叶常青如此表白,那虬髯汉子狼样的目光立刻转向柳慕白。 柳慕白从叶掌柜身后跨步台案前,顺手绰起一把鸡毛掸子,嘴里很不耐烦地 嚷道:“谁弄块破石头放在台面儿上,碍手碍脚的,这么没眼力缺教养,出来混 事儿家里大人也放心?”说着话随便用掸子一掸,那块重达百十斤的石块竟然被 掸出三尺远近,台面上全没留下丁点痕迹。 众人乍见之下,全都惊愕瞠目,那虬髯汉子更是一脸骇然。定定地瞅了柳慕 白一眼,悻悻地问道:“这位朋友可面生得很呢!不知拜的哪尊佛,烧的哪炷香? 咱石盐帮不愿欺生,更不愿意得罪素无瓜葛的朋友。” 柳慕白呵呵一笑道:“柳某不打诳语,不拜下三滥佛,不烧没下场香。‘香 鱼轩’此前的确收藏了一幅《绿珠弄笛图》,不过叶掌柜已经相送柳某。柳某本 想带着远走高飞,没承想在沧州运河岸边被人拦截,柳某被逼无奈,已经放把火 烧了,嗬嗬,别人也就别再做他想了。” “嘿嘿!原来那位缩头蒙面、溺水开溜的人竟是阁下,这种瞒天过海的活儿, 瞒得了吃棒子面儿的,瞒不了石盐帮。”这汉子双眼暴冒凶光,说话间寒意陡涨, 直盯着柳慕白却对叶常青道:“叶掌柜,快别玩儿他娘的这障眼法儿了,这位朋 友把《绿珠弄笛图》烧了?屁!肯定是他丫的假的,真的还在你手中。爽快献出 来,帮主一高兴或许能饶你等一条小命。告诉你,你儿子茂远这阵儿可已在石盐 帮快活着呢!” 陡闻此话,叶常青如雷轰顶,刚才还为移祸江东之计心中自得,听到儿子身 陷石盐帮,不知遭受什么样的大罪,他骤然想起祖父与父亲的遭遇,这份厄运今 日又找上了他与儿子了。霎时如堕冰窟、如临深渊。 柳慕白没理会叶掌柜的五内俱焚,丝毫不见惊怕,神态甚是悠闲,伸手在那 块黑石头上轻轻地搓捻起来,坚硬如铁的黑石居然在他手下发出“咔咔”的龟裂 的响声,尔后竟有石屑纷纷落到台面上。 那虬髯汉子大惊失色,箭步扑上前动手抢夺石盐花,柳慕白袖子一挥,那汉 子立感一股霸道至极的大力撞来,往前疾冲的脚步被生生止住。喉头一甜,差点 喷血。 那汉子霎时脸如黄纸,冒出一身冷汗。惊恐万端地瞅着柳慕白,自忖硬撑下 去难逃公道,一步步倒身退出店门。 柳慕白根本没有再瞧这汉子,不丁不八地一站,仰面直瞅屋顶道:“请转告 江天一刀,叶茂远如果少了一根汗毛,不光这石盐屁花变成碎坷垃让江湖人众拉 屎擦腚,我还让他死得惨不可言。” 这汉子闻言浑身一颤,目光中满是怨毒,一声呼啸,连同门外四五个汉子风 样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