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涛阔,扁舟好自持 2000/08/20 一 今天是八月二十日。 窗口的树叶已经可以见到黄色。 柏林的天气真是奇特——夏天就像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女孩羞羞答答,怎么也 不露头,而秋天就如野蛮的西部牛仔一般急不可待地蹿了进来。 记得才写了一篇“又是一年春来早”,转眼却要开始写“天凉好个秋”了。 二 我刚写完“二”,外面突然狂风大作。 赶紧关上了那向内倾斜的墙上的三扇窗子。 刚关上窗,雨就从天上急不可待地冲了下来。 从窗口看出去,外面的树枝疯狂地在风雨中摇曳,极其神经质;而在外寻欢作 乐,没有来得及逃回巢穴的各种飞鸟狼狈地在昏暗的天空中无力地划出一道道仓惶 逃窜的轨迹。 雨,大得惊人。从窗口看出去,一片水雾迷茫——突然觉得自己是在俄罗斯那 艘还在海底的潜水艇里面。 三 半小时前,一个平时稳重得让我讨厌的同学打来电话,居然约我去几十公里以 外的波茨坦看日落。 “你有病呀?”我夸奖了他一句。 他并没有接受我的奉承,说:“算了。”,然后悻悻然挂掉了电话。 看着窗外的雨,我得意洋洋:庆幸自己没有跟那几个神经兮兮的人跑到波茨坦 去看日落。想着他们现在在雨中奔跑,淋得像落汤鸡,我差点笑出声来。 四 我的笑意还没酝酿到高潮,笑声还没有爆发,我突然笑不起来了。 因为我听到了一种乒乒乓乓的破坏性声响从我的窗玻璃上传来——它,他,她, 居然下起了冰雹! 真担心窗玻璃会碎,然后风雨雹像灾难一样降临在我的屋子里;我笑不起来了。 一阵一阵心惊肉跳的撞击声不断传来,我快哭了。 我甚至想到了对策——如果玻璃被砸坏,我会毫不吝惜的将我的被子填在破口 处,悲壮得向董存瑞。我是不会像他那样要高叫中国共产党万岁的,我会暂时放下 绅士风范,大骂:我操你大爷!——一样地悲壮,一样地豪迈! 五 就在我意已绝时,它,他,她居然晴了。 笑也没让我笑出来;哭也没有让我哭出去。 无趣,我觉得无趣到了极点! 六 我最近是挺无趣的——一派胡言,不知所云,有病且无趣文章一篇接一篇,简 直臭不可闻,臭气熏天! 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七 突然想起,刚才在观雨时,大脑中冒出一句诗的。只是当时受天气影响,突然 性格突变,粗像毕露,没有来得及有“君子逢雨不乱步”的胸襟和修养,风雅咀嚼 一番。 是什么来着? “海上风涛阔,扁舟好自持。” 惭愧,残酷——想到刚才我的那副猴急的样儿,还居然好意思提起想起了“海 上风涛阔,扁舟好自持。”的诗句。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岳不群——没事时满口仁义道德,一旦有事仓惶失措、利 字当头。 八 但是,我还是要斗胆地说:“海上风涛阔,扁舟好自持。”是我现在心情的最 佳写照。 其实,它也是每个人在人海风涛中奋勇航行时,所共有的心情;个人所能做到 的,也许只是为自己好好掌舵,认识这航程,记录这航程,以便自己不虚此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