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作者:碧纯 今天,是我们相爱的纪念日。当我在那温馨的办公室里为你我点燃纪念蜡烛时, 这才发现烛光下的花瓶内,少了一支红色的玫瑰。曾记得,那天我病了,是你来到 我的身边,在宁静中陪伴着我。那晚,当你把那支红玫瑰和一把相思草,插进那烛 光下的花瓶时,这才发现烛光里的你是那样的美,比往日那花前月下的你还要美。 那时刻,我坐在对面,看着你在烛光下静静地梳理着瓶中的花,往日的记忆,一幕 幕地拥上心头。 那天,下班后的你独自在深秋的小雨里行走。不知为什么你没有带伞,只得一 个人靠人行道的屋沿朝前而去。雨中的你低着头,弱小的身影让人感到是那么的孤 单。细雨中我将自行车轻轻地靠上,想问你为什么没有带伞,可不知为何却是这样 对你说“雨中漫步的小姐,倒也挺有情调的。” “没想到,我们的老板下班也骑这么古老的交通工具,该不是作秀吧。” “没什么,我也是打工的,那么晚了让司机先回去了,也算是锻炼身体吧。” 我赶忙为自已辨解,黑喑中你微笑着还想讥讽我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没想到第一个回合是这样的结局。看看天色已晚,为掩饰自已的尴尬我提出请 你吃饭,没想到你竟答应了。慌乱中毫无准备的我只得硬着头皮推车与你一起朝你 指点的肯得基走去。 坐在灯光明亮的餐厅,看着你那样快乐地啃着鸡腿,先前让人心酸的孤单消失 了,心头悄悄浮上一丝得意和满足。谁知你忽然抬头说∶“不回家吃饭,在这请女 孩子,当心让太太关在门外。” “我会吗?”不甘处于下风的我争辫道,但心中却也浮出一丝不安,毕竟是头 一次单独请部下吃饭,何况还是一个相差十多岁的女孩子。 “噢!明白了,有成就的男人都不愿回家。” “我算什么成就,一无名,二无利。” “得了吧,温馨的家庭、漂亮的太太、还有聪明的儿子,才三十几岁的老总, 还不知足。真是贪得无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 “外面彩旗飘飘。”我索性抢在你的前面说道。于是你仰面大笑。 “先生,买一支玫瑰吧。”忽然间餐桌旁站着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手中捧 着一大把玫瑰,看样子雨天中的生意一定很差,否则她也不会偷偷跑进来。 “先生,买一支送给小姐吧。”看见我在犹豫,小女孩了催促道。远远地有实 习生来赶了。我便抽了一支塞进你的怀里,这下你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我却故 作没事似的说“多做些善事吗。她也怪可怜的。” “如果我是她呢?”望着被实习生拉走的小女孩,你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望着在吻玫瑰的你,想说“我会每天都买一支,值到你嫁人那天。”但是, 我没有说出来,只是望着玫瑰旁你那深情愁思的双眸,陪着你许久许久地沉思着。 玫瑰,从此你便闯进了我的生活。 很快,一年的日子过去了。这些日子里我们早己不再是普通的同事,尽管我们 彼此都压抑着这一份感情,生怕她的爆发会打破生活的宁静,但我们彼此都明白我 们谁也离不开谁,那深深相爱的心早已浓浓地融合在一起。 春节到了,你告别了我,回到远方的小城去探亲。虽然只是半个多月的分离, 但每一天的流逝都是那样的缓慢,那样的苦涩,因为还有好多天你才能回来。那天, 从报上知道这天是情人节。黄昏,我独自地来到花市,在无数的鲜花丛中挑出一朵 艳丽的红玫瑰。我不知道这朵花能放多久,但还是付了五元钱把它买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小心地把玫瑰插在自行车的车把上。一路上全都是在想远方的 你和这朵玫瑰,竟忘记了十字路口还有红灯和警察。车子被拦下了,执勤的警察走 过来看着魂不守神的违章者,边掏罚款单边斜了一眼车把上刺眼的玫瑰讥讽道“年 纪不轻,倒也挺风流的。” 顿时间,我的头脑沸腾了。我全然不顾对方特有的强势,脱口还击道“怎么, 今天你失恋了。” 执勤的警察满脸通红,围观者已经开始把路口塞住了,好奇的人们都想知道究 竟发生了什么。无奈警察只得草草地开了二十元罚单,把我放走了。逃过一劫的我 赶紧朝回走。打开门,走进我们相爱的小天地,把这一朵玫瑰插在你留下的花瓶里, 静静地望着它许久许久。 终于,我克制不住那寂寞的思念,拿起电话拨通了你留给我的号码。电话通了, 那一头传来你清脆的声音“你好,怎么才来电话。在那呢?” “在老地方,你怎么没打来?”我小心地问道v “打了,你不在。只好打了你 拷机。” 我赶忙翻出拷机,果然上面写着∶“好想你,快给我电话。”那时间我正好在 跟警察吵架。 听完我的解释,你在电话那一头开心地笑了。你告诉我,真想马上飞回来吻一 吻这朵可爱的玫瑰。我高兴地笑了,听着你关照要每天换水养好它,直到你回来好 好地陪伴着它,我们的玫瑰。 玫瑰,从此你便再也没有离开我的生活。 第二年的夏天,你告诉我,再过一段日子你要结婚了。 尽管我的心里在当时充满了失落,但我还是说;结了婚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 你含着泪说∶不可能。我问为什么? “还不明白吗?我太爱你了。”你泪流满面紧紧地拥抱着我。 “你爱他吗?”我小心地问。 你苦楚地摇着头,轻声地对我说∶“他说,他爱我。他已经等了我六年,我不 能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我们再也无言,黑夜中星星在默默地闪烁,微风吹佛着两颗苦楚的心。夏夜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忧伤,直到把你送到家门口,我们谁也没能找出安慰对方的话。 第二天,我要去南方出差。机场上你悄悄地赶来送我。换过登机牌后,我们默 默地相望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放心吧,别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反正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沉默中还是 你先打破了僵局。 “要不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 “不用了,这两年在你的身边,我也长大了。你确实爱我,也为我做了许多。 真的我感到很幸福。不是没想过要跟你结婚,希望能用婚姻把这段爱凝固下来,自 然也想能每天陪伴你,照顾你,来延伸这段爱。但既然命运不同意我的想法,只能 作罢。” “不要这样悲观。”我还想极力安慰你。 “不是,现在我很明白。你很爱我,就象我爱你那样。但同样你也很爱她们, 很爱自已的家。作为女人我要爱,作为男人你还需要责任。你爱她们,她们是你的 一部分,这也是我爱你的原因。因为每一个女人都希望嫁给你这样有安全感的男人, 但这样的男人只能属于一个女人,怪谁呢?就象赵咏华唱的歌,只能怪∶相见太晚。 所以,就让我们认命罢!”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第一次在你的面前屈服了。 登机的时间到了,你转身跑到外面。再回来的时侯你的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玫 瑰,你递给我,我不要,我担心这是最后的玫瑰。 “拿回去吧,应该拿着它来机场接我。”我婉转地对你说“不,带着它。说得 再多,我的心也早就留给了你。每天好好养着它,让它陪着我那颗心,希望再见的 时侯,我还能看见它,看见那颗已不属于我的心。”说着你早已泪流满痕。我无奈, 只得深情地捧起你的脸,用热吻将那每一珠泪水深深地吸吮进自己的心里。然后, 提起行李,拿起那支玫瑰朝登机口走去。 玫瑰,从此你便跟着我浪迹天涯。 烛光下,你在依旧细心地梳理着瓶中的玫瑰。我望着已为人妻的你,孤独和酸 楚隐隐充满了心头。的确,烛光里的你比以往多了几多丰满,你的双眸更是多了几 份成熟,你比过去更美了。的确,我知道你爱美,你不止一次地羡慕过妻的美丽, 但你说过你更需要爱,因为有爱的女人,才会变得更加美丽。 所以,那天我支撑着病弱的身子,从高高的书柜里,取出你送给我的张爱玲的 书,翻开扉页,那里静静地躺着机场上你送我的那朵玫瑰,抬起脸望着你说,“我 把它带回来了,只是它己经干涸了。” 你的泪又淌下来了,你捧着书中的玫瑰说∶“让它再陪着你好吗?还记得普希 金的那首诗,就是我们常读的那首< 赠给奥西波娃>.” 我当然记得,于是烛光下我们重新一起深情地诵背着∶“比起田野初放的繁花, 残存的花朵更可亲。 它在我们胸中勾起的愁思会更加鲜明。 同样,离别的时刻有时比甜蜜的相逢更动人。“夜深了,今晚我不知你还会不 会再来。但烛光下我依旧默默地等待,等待着花瓶中的你的那一支玫瑰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