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故事 作者:火红茉莉 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成眠,突然很想写故事。那时侯,我是寂寞的单身贵 族,西终于摆脱没有了热情的恋爱,秋刚刚失恋,亭正在考虑与飞的第N 次分手。 那时侯,大家都有说不出的心事,流不出的泪。 那时侯,其实我很不想写大学里的故事,但是那突来的冲动,真的挡不住。也 许是想起了李Y 仰或是王Q ?我不知道。那一阵,我总是先想起王Q ,然后无法克 制的想念李Y ,想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安慰。最后,还是克制了,因为我知道 自己不能再错,只有一次,只有那第一千零一次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听到他轻松谈 笑的语气,老实说,我很失望,我希望他对我恶毒一点,那可以稍稍平抚我受挫的 内心:至少山那边还有个人曾经懂得爱我。 是啊,我非常受伤的不理解,为什么王Q 就不能对我动心一点点。我曾经卑微 的想过:就算是一瞬也好,让我拥有一瞬他的爱。但是PP说曾经相爱得风风火火又 如何,结束时才明白不如不爱。PP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沉痛得 似乎灵魂不再。我没有劝他什么,我们都清楚他对西的感情,可是有的女人就是那 么坚决,有的男人就是那么悲哀,有的爱情就是那么无望。“我真想看看能和他一 辈子的是怎样的男人,像他那么美丽又高傲的女人——”PP吐出一缕缕烟圈,悠悠 地说。我其实很受不了香烟的味道,PP让我明白那么悲伤绝望的青烟其实催人泪下。 我最终还是说了些劝慰他的话,我用以前劝赵尉放弃西时说过的话劝他,我说: “也许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到那时侯,西对你来说也只是一个美丽的回忆 了。”PP又吐出几缕青烟,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说:“我只怕回忆太美丽,让人忘 不掉啊。” “回忆太美丽,所以忘不掉”,我忘了是在那里见过类似的句子。我想起那些 爬在床头给李Y 写绵绵长长的情书的日子,想起那些漫漫甜蜜的期待的心情,想起 他的信中那些调皮的思念和爱恋。当我在分离半年后抱着他说分手的时候,我真的 没有忘记这些美丽的回忆,只是,春天,只能怪春天,那个蠢蠢欲动的春天,让我 急于做点什么,改变平淡已久的生活。我想不到的是,当他将那些印着黑色邮戳的 情书还给我时,我会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挺拔的身影像在和 我作最后的诀别,我的泪不知道是在回应他的诀别还是在悼念美丽的回忆。 我一直不知道对他还有多少感情,即使是在我疯狂迷恋王Q 的时候,我也没有 忘记他以及与他共有的记忆。我想,直到我同李Y 分手,直到我为王Q 魂牵梦萦, 我才真正懂得了西的痛苦与无奈,懂得她和赵尉天长日久建立起来的感情决不是当 初说断就能不再忆起的,懂得她在漫长的鸿雁传书和深夜热线中所经历的思念和寂 寞并不是只要相爱就能够被忽略不计的,懂得在失去亲人的时候那几句温柔的安慰 和那一副温暖的胸膛是怎样地令她难以抗拒。也许那正是PP幸福的开端也是痛苦的 萌芽。我依然记得西泪眼朦胧地告诉我赵尉在电话中泣不成声,依然记得赵尉寄来 的书,他很小心地勾划上的那句话“女人无力抗拒任何呼唤着她受惊灵魂的声音, 而男人无力阻挡任何灵魂正在响应呼唤的女人”,以及他写在角落里的伤感“我追 求成功,可成功是什么?你追求幸福,可幸福又是什么?”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 也许就是这些不知不觉离我们而去的岁月,以及岁月中的爱人和幸福。 看“情深深,雨蒙蒙”,记忆最深的是一句关于幸福的台词:幸福往往很短暂, 还长了翅膀,会飞。我与王Q 之间,属于幸福的感觉只有那一瞬,跟在他身后,尾 随他的步伐,加快我的速度。当我站在大海面前,当我站在天涯海角面前时,心里 反复想着的,只有那一瞬。而对于秋来说,王Q 给的幸福也许太多,太重了,他与 PT也许共同构成了她忘不掉的回忆。她自己可能也不太记得她与PT是如何开始她的 初恋的,我只记得她跟我讲起他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和偷偷的微笑,还有我永远不会 忘记的那个楼梯间的夜晚,为了PT的欺骗和背叛她是怎样的抱着我哭泣,不能自己。 那个晚上,我们四人都流泪了,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生活尽管如此 的一帆风顺,还是会有不经意的眼泪藏在心底。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亭第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要和飞分手。我一直不明白,看似 成熟热情的亭,感情世界为何会如此空白,更不明白,飞如何能够冒冒然地闯进她 的空白,从此纠缠不清。也许亭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外表与内心极不协调的人种。 谁也不会相信,那样灿烂时尚的亭会真的对飞一往情深,即使他对她时冷时热,即 使他爱自由胜过爱她,即使他周期性的对他不闻不问,如同陌路,她也无法自拔。 每次看见她哭肿的双眼以及苍白的脸色,我们都不知说什么好,不知道是该义愤填 膺还是该叹息。那的确是她第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要分手,她看起来很坚决,像是顿 悟了,而第二天她可怜巴巴的从床上爬起来,依旧红着眼,含糊的说:“你们说, 我再和他谈一谈?” 从那以后我们知道,亭永远是“谈”不过飞的,谈完回来亭又一脸的神彩飞扬, 让我无言。我忘了是什么时候,总之那是唯一的一次,亭前所未有真正地坚决,尽 管她整整哭了一夜,她终于还是对飞说出了那两个字,她没有向我描述过飞那晚的 言行,我也无法推敲飞那样的男人,就象我至今也无法推敲王Q 那样的男人。也许, 这个天地间,越是神秘的事物越是让人无限向往。三天后,不会比三天更长了,飞 捧出一串绿得透亮的手链,来到亭的面前:“你说我以前送你的那串丢了,现在我 将它送还给你,希望你也能够将我丢失的宝贝还给我。”我不知道亭当时是不是感 动得热泪盈眶,总之,飞是这样赢回亭的。而往后,并不是“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 福美满的生活”,生活的轮盘还是无止境地周而复始。也许,飞并不明白亭的痛苦, 也不能理解亭的挣扎,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亭,用他自己的方式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那永远不会成为亭的方式。 我分不清楚,这类的爱情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我想,亭也分不清楚是忍受他的 飘忽痛苦还是忍受分离痛苦。张爱玲说,幸福的爱情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爱情各有 各的不幸。也许,西与PP的爱情注定就是不幸的,不相似的两颗灵魂永远不停地互 相摩擦,一方永不妥协,一方永远退让,退得心甘情愿又是那么地无可奈何。我也 记得PP与西的那次谈判,他们格格不入,西回来说:“也许要到尽头了。”话还没 说完就接到PP的电话,他故作轻松,语气轻柔:“我决定继续改造你。”到现在, 我们谁也不知道,是PP改造了西,还是西改造了PP. 与西在一起,PP一直是幸福而 操劳的吧,人类为自己套上的枷锁永远是最沉重的,PP从赵尉手里偷走的那颗心, 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即使知道毫无意义,他也仍旧不停地拿自己与赵尉相比,赵 尉的优秀让他忧心忡忡,惶惑不安。 西也是在PP毫无准备的时候提出分手的,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为什么,她说也 许最好的解释就是“激情不再”。PP的沉痛谁都看得见,而除了我们三人谁也看不 见西的眼泪,那些美丽的回忆,忘不掉的人并不是只有PP. 在这个地方,每一寸土 地都烙印着他们的过往,西无从逃避,只有放任心痛一再地涌上眼眉,过去的岁月 里,她所付出的并不是轻描淡写的几缕柳絮,她所作出的决定也并不如翻过几片书 页的轻松自然。女人有时候真的可以很果决,很坚强,即使那样地痛苦,也不回头。 多少多少个夜晚,我们四人就这样盘腿坐在床上,诉说自己的烦忧。每到那种 时刻我都会想象若干年后的情境,那时侯我们都落了牙齿,长了皱纹,再也盘不起 腿了,怀念青春岁月,我们会悠悠地感伤还是会互握双手,相对无言。那种时刻, “朋友”这个名字在我的心中无限膨大。当我突然知道秋与王Q 的故事时,我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它被彻底颠覆了。秋对我只字未提,我是从第三者或者第四者口中 知道来龙去脉的。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在日记本上艰难的爬行着,我为王Q 日日 夜夜的思念和悲伤凝结成锋利的冰刀,毫不留情地向我急驰而来,那种疼痛是我至 今都不愿再想起的。王Q ,我曾经在校园里徘徊无数次想要“不期而遇”的人,我 曾经愿意放弃一切迎合他的喜好的人,面对天涯海角时我最想念的人,千百个夜晚 让我辗转反彻的人,他选择了秋,选择秋成为他的牵挂。秋,我最好的朋友,等到 我终于欲哭无泪时,我才了解她对王Q 的无法抗拒,如同我对他的执迷不悟。待到 天明,我重拾笑颜,我不能接受别人的同情,更不能接受秋的内疚。那是段炼狱般 的日子,我不敢听陈小春的“我爱的人”,不敢触及与他的合影照片,甚至不敢翻 开床头的日记。我觉得我表现完美,却在面对他们时手足无措,竟然丢失手里的物 品。 我真正对他死心,应该是在那个惊心动魄的深夜。是急性肠炎,让我巨痛难忍, 我无力地靠在床头,看见她们心慌意乱地忙成一团,我唯一清醒的神经,震撼地让 我感知:我这四年最大的收获也许就是拥有了她们的友谊。当我躺在白得刺眼的病 床上,当秋执意留下来陪我时,当她忍着胃痛不让我知道时,我将王Q 从我脑海里 连根拔除了,从此以后,我只要秋幸福。 而幸福,果真是短暂的,是会飞的。王Q 的那纸表白彻底粉碎了秋的幸福。他 说他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事实却不是如此。那么,事实又是怎样的呢。他曾 经对我说过没有真爱的感情不会长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起码他还 存有对真爱的幻想。难道,对于真爱,人类就只有幻想而已了吗?这样短暂的幸福, 像流星一样灿烂而易逝,对于秋,确是沉重得抬不起的负担,也许,她也宁愿从来 没有见过流星的美丽,也就永远不会为流星的陨落而感伤。 许久以后的某个夜晚,躺在床上,不能成眠,突然想写故事,却又发现没有故 事。这页白纸,如果它有思想,它会希望我在上面写下支离破碎的文字,还是希望 保持它的纯洁?而我的笔,就象岁月一样无情。 睡意朦胧间,想起某位哲人的话:人世间所有的故事,都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 宇宙之一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