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公交 作者:梅逸尘 我坐的是晚间的公交,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因该是末班。 她上车的时候应该更晚了,没有看表,只是这个女子比我还晚。午夜的公交 车上除了司机,只剩下我们两个。 “上哪儿啊?”司机问。 “你开吧,到了我会告诉你。”她的声音很冷,我看了她一眼,长发,黑色 外套。长的不难看,有着荒凉的眼神。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看她的眼睛时感觉 脊梁有点发冷。 车子在深夜的公路上平稳流畅的开出去,她把窗户拉到最大,风立刻劈头盖 脸的呛过来,我无法呼吸。 她却从背包里取出随身听,闭上眼睛在猛烈的风中听着歌。我不禁诧异,这 是怎样一个女子。 我睁大着眼睛,脑子却很困,我让自己想事情,想了许多过去的事,愉快的, 懊恼的,包括研究着旁边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荒凉眼神。 我想她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曾经吧。 公交到终点站了,真快。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坐过站了。 她和我一同起身,下车。可能是夜太黑她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我及时伸 手扶住了她。她转过头看着我。我看到了她的眼泪。 我心里一惊,忙问她是不是摔着了。她摇了摇头,问我可否陪她去喝酒。我 迟疑着,我真的犯困。想立刻回家睡一会。“行吗?先生。”她仰着脸,黑色的 眼眸定定的看着我。荒凉的眼神。“行吗?先生。” 音乐声渐渐没了,在天亮之前;酒吧老板跑过来说打佯了。 我和她在路边的一台柜机上投了几个硬币,拿了几听啤酒。坐在路边慢慢喝 着,抽着烟。很安静,周围没有一个人,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但是这些都跟 我不相干,我蹲下来抽跟烟,夜里有露水脚底的草很潮。 空气很干净。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哪个女子,每个夜晚我都会坐上那辆午夜公交, 在车子上想起她。想她也许正在搭着某辆车在下车的时候满眼泪水。 城市这么小,不知道会不会再遇上她。 一个星期后,公司派我去外地出差,准备参加一个会议。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的某一个三叉路口上,司机忽然看着我说:“看,那有人跳楼。”我顺着他指的 方向看去。在一座大约二十几层高的大厦的顶楼上隐约可见一个人站在上面。 可能是我坐的车冒然闯入,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就在此时,那个人影翩然 落下。“砰”得一声,司机吓傻了。而我则愣住了。等我反应过来,立刻打开车 门跑下去。那个人趴在地上,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黑色的衬衫泛白的牛仔裤。 暗红色的血液从她的身下流淌着。旁边的警察大声嚷嚷。很快,记者,闪光灯, 叫喊声,交织成一片。 警察将这名已经死去的女子翻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让我每夜游离与午夜公 交车上的女子。 她就这样躺着,眼睛却再也无力睁开,再也无法用那种荒凉的眼神看着我, 再也不会哭泣。 毁灭来的这么轻易,没有道理。 参加完公司的会议,我坐在车子上往回开。到了公司汇报完字,就往回走, 疲倦是一瞬间来的,我忽然走不动,很想在马路上坐一会。 我张望着,没有阳光,天气阴沉沉的。行人麻木的刚路,中年人的自行车后 面带着小孩,或物品。 毁灭来的这么轻易,没有道理。 我想,也许这个夜晚,我可以放纵自己,挥霍掉所有的一切,打车到很远的 地方看日出。 毁灭来的这么轻易,就是忽然间,你不再相信一切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