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 在二十六岁那年我疯狂地爱上了会儿,会儿,每当这个名字闪现在我脑海中的 时候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这东西是虚幻的,但又是现实的,我 甚至可以听到它的声音触摸到它的形体,这东西满载了思念和痛苦,是的,思念和 痛苦,揪心的,让人发疯的,思念和痛苦。 我给会儿写过歌吗? 毫无疑问,我是写过的,歌的名字就叫《会儿思念曲》,很俗是吗,可我并不 这样认为。 在我寂寞的时候或在我打完球回家的路上我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唱起这首歌, 既是缓解疲劳也是调节自己的情绪。歌词很简单,旋律更简单,典型的校园民谣风 格,而那时,我已经是二十六岁了。 打雷了春天来了小野花开始盛开 蝉鸣了夏天来了花蝴蝶飞去飞来 刮风了秋天来了弯月亮天边徘徊 下雪了冬天来了落满枝头谁人采摘 每次我在电话里给会儿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她都会笑,就象月亮,她的笑就象月 亮一样经常挂在我的天上,我喜欢她的笑。 我问她,“好听吗?”她会用那种极其好听的声音说:“好~ 听~~. ” 然后我就会接着唱: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夜深不能入睡 那是因为我的姑娘闯进我的心扉 她的音容她的笑貌那样令人沉醉 她的轻柔她的甜美那样令人回味 …… 我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写过歌了,就象我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弹吉 他了一样,说实话,我弹吉他的水平总不见长,这有先天的原因,也有后天的原因, 但我喜欢抱着吉他瞎唱的感觉,而我的歌,也总是在这些瞎唱之中写出来的。 偏偏都写得特别的好,这当然是我自己的感觉。 其实会儿长的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知道,虽然在电话里她曾嬉笑着描述过,弯 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乌黑的头发…… “我可漂亮了”,她是这样说的,“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而我,想得更多的倒不是这个。 那么,我在想什么呢? 钱,还有距离。 我和会儿隔得实在是太远了,而我,没有钱去看她,更没有钱去养她。 我总是没有钱,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有赚钱的能力。 为什么我总是没有钱呢? 是因为我没有工作。 那为什么我没有工作呢? 是因为没有人赏识我。 呵呵,谁知道呢,在孤独了这么多年之后,我,如何还会在乎别人的什么赏识 呢。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在律师事务所实习算不算工作,因为,在这里,没有工资, 也没人带我,而且,因为对法律的毫无情谊和忙于其他的一些事务,我也没有费尽 心机地去寻找什么案源,所以,身为一个实习律师,却没有从法律身上赚到一分钱, 这是事实。 那么,我在追求什么呢,是什么导致了这种事实的发生呢? 是文学和音乐?或者其他? 每当我反躬自问想去追寻一下问题所在的根源时,都会感到一丝茫然,其实事 情并不错综复杂,但我总是被自己束缚了手脚。 为什么我总是会被自己束缚住了手脚呢? 我回答不上来了,也许,这就是事情的根源:自己。 一个人要是被自己束缚了手脚的话他就不会认为自己是错误的,而一件事情没 有错误的话,也就没有更正的必要。 这样说是否有道理呢? 面对镜子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变化无常,也许,是因为我并不英俊潇洒,而有 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一点英俊潇洒,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变化 无常。 为了知道别人对我外表的看法,我曾特意地问过魅力小姐。 “在男人里,你可以。” 魅力小姐是我见过的网友中最有风韵的一个,瘦,眼神里透露着精明,我实在 是喜欢这种象刀子一样精明的眼神。据她说她有一个极其英俊的老公,虽然我没见 过,但我相信这一点,象这样精明能干的女人是不愁钓不到小白脸的,而终结她们 的爱情的,似乎也只能是小白脸,因为,她们的独占性太强了。 我之所以喜欢这些成熟而又能干的女人,是因为从她们身上我能感受到坚强, 这并不是说我缺乏坚强,而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如果有一个英俊老公的魅力小姐都说我在男人里还可以的话,那么我就想不通 为什么和网友见面时总不能给她们带来感觉了。 为什么和网友见面时我不能给她们带来感觉呢? 与网友见面,基本上就是策划谋杀。 这是我后来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也只能针对于我的网络新生活刚刚开始时春光明媚的三月而言。 那时,时间充裕,金钱富足,大脑空空,无所事事,紧绷了一年的神经在考取 律师资格之后突然得到了松弛,而计划之中必需的电脑又迟迟不能得到解决,于是 在飞鹰北斗的启蒙之下跳出了网络四国大战的局限开始申请号码疯狂地搜寻网友, 三句话之后便追问电话约定见面时间。 杀人或者被杀,痛并快乐着,没有丝毫的愧疚也不必付出真正的感情,更没有 在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那个因一时心善而帮之买单的女孩——在后来的金 钱拮据时代曾多次地想起并试图寻找到她的踪迹。 那时使用最为频繁的词汇就是:漂亮、丑陋、还可以、水,足以可见,没有思 想内涵的容颜在当时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可是这种惬意的生活是因为什么而被打断了呢,是因为经济危机金钱不足还是 因为借到了电脑没有了时间?要不做恶太多良心发现,或者是泡妞不力收获全无呢? 爱上会儿的时候,我已经26岁了。 相对于网络上那些十八九岁的小毛毛,老态龙钟的26岁,是一个死亡随时降临 的年龄。 面对时间的流逝我总是显得比别人悲观,这种悲观是很多人都未曾有过也不可 能理解的,这种悲观,源于一种错位。 哦,错位,我终于能够为自己的悲苦情愁找到一个鲜明的答案了,错位,多么 好的一个词啊。 除了错位还有吗? 偏差如何? 是否也是一个不错的好词呢? 还有……失衡,对,失衡。 在每一个年龄段,都会有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忧愁烦恼梦想与追求,而一旦随着 时光流逝丧失了实现的机会的话,沉淀在心中的负累,就会导致一个人的心理失衡。 这是我切身的感受,因为我的心理失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26岁,该是养家糊口事业有成或者浑浑噩噩吃喝玩乐了,可我,却依然难以取 舍地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因为脚步的停滞而看不到前面的风景。 这风景,自然要牵涉到事业和爱情。 闲暇之余,我曾无聊地研究过我所面临的律师行当,得出的结论是:这绝对不 是一个年轻人飞黄腾达的行当。 最吃香的律师,是那些从业8 到10年35岁左右的律师,身体好、精力旺、经验 足、关系广,说穿了,在中国,律师这个行当,不就是在靠经验和关系吃饭吗,而 经验和关系,又需要多少的才华和智慧呢? 而当事人为了切身的利益,眼光瑟缩,也一律盯向了: A.大块头律师; B.容颜苍老的律师; C.胖子律师(无论高矮)。 风霜是绝对必要的,它能给当事人带来最大限度的安全与信任,而很多人并没 有意识到一个律师拥有一张饱经沧桑用碱水泡过的脸是多么地重要。 还有,嗓门一定要大,本地方言是必不可少的语言工具,面对那些畏缩的当事 人,一定要高高在上保持自己的威严。 要大胆地批评,大胆地贬损,大胆地讥笑当事人的无知,不能笑,不能和风细 雨——这是面对法官时的伎俩。 总之,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要把当事人当人,这是因为,天底下没有当事人不 认为自己是受害者的,而受害者,无论是从字面上还是现实上,都绝对不是正常意 义上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把当事人当人,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你产生信任感 和依赖感,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于你并毫不迟疑地掏出大把的金钱供你开销 玩乐。 而面对金钱的时候,要抱有鄙夷的姿态。 这个行当对于我来说充满了不利的因素,体现在生理上的,是我显得要比自己 的真实年龄年轻很多。 见过我的网友几乎没人相信我已经26岁了,“二十出头”或者,“你顶多大二” 是她们经常说的概念几乎没有区别的两句话,甚至有的还坚持要我拿出身份证来进 行验证。 事实上,我确实已经是二十六岁了,甚至都已经要二十七岁了,无忧无虑二十 出头的大二时节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大二,应该是一个情趣转变的分水岭吧…… 相差六岁,到七岁,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偏差呢? 难道是因为我骨架小块头小? 除了这之外,还有吗? 瘦?眼神空灵?说普通话?温文而雅没有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你肯定是个小白脸,”3595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很嫩那。” “小白脸?!”我哈哈一笑,断然否认,“与其叫我小白脸,还不如叫我小白 菜。” 看来,清亮单薄缺乏厚度的声音并不能给人带来沉稳厚重的感觉。 那么年轻意味着什么呢? 冲动?思维不慎密?社会经验不丰富? 无论如何,这种种不利的先天因素叠加在一起,给我的律师前景提出了巨大的 挑战。 但真正的阻力并非来自于此,而是来自于我内心对法律的缺乏认同感。 法律,其实是世界上最为功利最为实用的东西,不管是权力意志还是社会公理 或者本位学说,实用,都必须是它钻研考虑贯彻实施的先决条件。 相对于赤裸裸的金钱来说,它披上了文明的外衣,相对于肮脏的政治来说,它 造就了旷古遐迩的精神内涵,对于这样一个并没有恶意的学科,我为什么会缺乏认 同感呢? 是因为更为倾心的文学音乐还是因为路途的选择并非己愿? 有些事情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但四年法律的学习培养出了一代新型法盲却是不 争的事实,这应该算是社会的一大进步,父母的一大悲哀。 可既然缺乏认同感,又为何早就下定决心去研考律师呢? 是因为它的自由?高薪?社会地位? 或者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这是否同样是一种功利思想在作怪呢? 如果一个人只是凭着一时冲动的功利心态去干一件事情的话,结果应该是不言 而喻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律师行当遇到的最大障碍。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