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女生四重奏 作者:梦幻风筝 叶子是个有点魔力的女生。背后看,晃晃悠悠的清秀男生,肩胛很尖,衣服 很肥,步子很大,裤子很皱。正面看,一张非常美丽的脸和最女孩化的动人眼睛, 叶子很沮丧,“为了这,很多好兄弟和我失散。”叶子说将来要养三个孩子,这 样,哪怕和老公离婚了,搓麻将也不会三缺一。叶子宣布二十岁生日那天会第一 次穿长裙,拼命克服“两腿间空得要死的恐惧”。在女生中间小范围传来传去的 “私人文本”里,叶子的随笔很著名,每次都能回收到最热烈的批注,有时加起 来足足比正文还长。不过叶子一般只收录淑女Angle 、才女左传还有傻女阿宝的, 因为她们对她最最有数。 像我这样的女生 今天有太阳,有风,是一个好天气,一个该和你看得特别顺眼的人出去玩玩 的天气,一个让人没完没了的想唱想跳想笑的天气。我却不能顺大流,也跟着开 开心心玩玩闹闹蹦蹦跳跳。 我高兴不起来,最想做的事就是听别人讲故事。坐在电话机旁边,等着那位 好心的兄弟来个电话,随便给我讲个什么故事。或者主动送上门,陪我出去吹吹 风,到嫩江路大排挡喝几大碗油豆腐线粉汤,闻闻胡椒粉,打几个喷嚏,粘在我 身上的讨厌的忧愁就能给打发掉。我保证,我这个人很好很好打发的。只要线粉 比油豆腐多,我就眉开眼笑。 没有,一个也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把酒醉卧黄昏后,高歌一曲立云 中。”做人失败到这种地步哦,找来找去找不到一个人,能为我倾耳听。 中午的风更劲了,我总算找到一个肯讲故事给我听的家伙,但我不想听她的。 她只会让我更心烦。她的名字叫叶子,如果这张叶子有颜色,肯定是咸菜绿的。 与她做了十七年的朋友,还是觉得她无法理喻,像草堆里埋伏的蚱蜢,一惊一乍, 又神出鬼没。 蚱蜢,一只咸菜绿的蚱蜢。神经不太正常, 叶子笑起来不是很美,即使她有两个酒窝也照样没用。但只要我看到她的笑 容,就有想竹子一样向上拔节的感觉,有种任何困难都不在咱话下的天大的勇气。 老天,我拒绝不了她的笑容,叶子的笑容是我的加油站。 可是她说,她不愿意再笑了,好几个兄弟就在她无心的一笑接一笑之后,掉 转枪头要做她的男朋友。她在镜子里反思自己的笑容,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眼睛眯成一条线,里面的光线却更集中更强烈了。她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古 龙风格的——“女人的眼睛可以杀人”。 我喜欢叶子善良的一面,她总是希望每一个人都不要受伤,可她却第一个伤 害我,不能笑,人怎么高兴得起来同样?她明明想叫别人开心,却反而弄得人家 很掺。最好的兄弟,吃中饭一只碗里舀汤的,撤退改回家吃饭了。她想不到男生 也那样狭窄的,“既然做不成朋友,就再也回不到老路上重做兄弟。” 叶子真的心肠蛮好的,如果谁都不相信,只要我信就够了。叶子不要听到别 人说她长得好看,“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换回兄弟?” 我说过,如果我是一个男生,我就不会喜欢一个叫叶子的人。因为我喜欢温 柔似水的女生,而她,就像一个中性人,再怎么软化,至多也是刨冰的状态,她 做不成流动的缎子一样绵滑的水。 叶子对我说,希望生日那天,收到一大堆信纸作礼物。信纸能吃吗?能玩吗?, 她收集的信纸大概三辈子都写不完。她还是无穷无尽的去买去收集,家里的抽屉 箱子像老老财主的多年谷仓一样 .叶子哇啦哇啦宣布:我有好多财产,谁来继承 哦,不过先要叫我“老爸”。 如果有一天我把她的信纸都烧了,她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了。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即使有时候我讨 厌她,但到最后还是不得不臣服于她。 让我唱只歌给她听——You know it ‘s you ,Baby,是你的鼓励让我更加 有勇气,走下去,That is true,,Baby, I love you “ Angel 评语:自恋人写自恋文章 左传评语:本是男儿心,奈何女儿身 阿宝评语:很真,很纯,没有全懂,不过照样喜欢 叶子评语:一篇大脑被子弹穿过的人下的笔 我爱阿宝 音乐起,诙谐曲一类风格的,本人今天隆重推出女主角——阿宝。 刚刚她还说听我唱歌,就巴望自己是个聋子才好,我心都凉得慢了一拍。阿 宝不会把自己的真性情掩盖起来,她就是这么一个纯and 蠢的丫头,自我感觉良 好,同时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 像阿宝这样的小姑娘很珍稀,我最喜欢她挂着眼泪哈哈笑的样子。阿宝是个 迷糊蛋,所以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忘却,她的心眼也就变得很宽大,什么心事一 穿就过,从不打结。 我们的交情源远流长,从小丫头一直到如今的老大不小的女生,分享是我们 保持七年如一日的交情的秘诀。当我们还是嫩生生的笋尖一样的小女生,我带了 一只梨子到学校,阿宝也要吃,我当然义不容辞,决定把梨子一分为二。没有水 果刀,只好用手掰,怎么可能?!阿宝说我们砸吧,两个人跑到走廊里轮流砸, 好好的一个梨子,全是“乌青块”,还是阿宝下手比我狠,她最后一锤定音—— 烂糟糟的梨子终于垂头丧气分了家。奇迹出现的一刹,我们还没来得及欢呼。一 半神速滚进阴沟,另一半,和刚巧路过的一个男生的大脚板贴上了脸。阿宝的 “水坑眼”马上溅出水花,我好心把手绢借给她,可是呆了呆,想想最伤心的应 该是本人呵,本来可以吃一整个梨子的,这下,半个也落了空。所以我也哭个不 停,一边哭一边问她要回手绢。阿宝只顾伤心,根本不想给我。我跟她抢,谁也 抢不过谁,我俩一人拉一角,脑袋凑在一起擦眼泪。 阿宝的物理可是恶心巴G 的,一个苹果多少克也不知道,如果不说斤两说kg 她马上紧张,扳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何止物理,说起感情,阿宝愁得更厉害: “我周围的姐妹让我感觉她们好幸福,有喜欢的人陪着。没有爱情的孩子是孤独 的孩子,我是这么一个Lonely girl.谁让我对爱情慢热,好久没有喜欢的人。记 得First time,哼,竟然是个骗子,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到头发全部发白的时候, 我算算,起码也好有五十年太平快活日子好过了。结果全是宇宙飞船,发射到外 太空去了。我觉得真失败,骗了心还骗了初K ,I hope让我一辈子别见到他,否 则我还会上当的。不说他,其实很多boy around me ,不过他们都太幼稚。这方 面我有点像张爱玲,对年纪比我大的比较服帖,对平等年纪的稍微看不起。有时 候,说出一句话,环顾左右竟无一人响应,不由叹气,我思想上大概已经未老先 衰了。虽说额头上光滑照旧,可又有谁能触摸到我阿宝心头的条条皱纹?” 阿宝有水坑样的凹眼睛,温暖的褐色眼珠。她老是盼望有个人倒影在她的水 坑间心窝里。比如她对申花队的热爱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的,他们到宝隆宾馆喝 咖啡,她叫辆出租就跟去,从江湾体育场到宾馆还好,十快出头一点。他们要是 到虹桥去不就惨了,阿宝十天都不要吃中饭了。我们到了那儿,就在电梯里一层 一层往上再往下乘,居然在三楼电梯口“活捉”了谢晖,哈,这个平时竖着领子 最傲的家伙也被我们吓坏了,不过还是乖乖给阿宝签了名,拍了照。一路回家, 阿宝的嘴巴没有合拢过。 申花球越踢越不精彩以后,阿宝也不来劲了,她热爱的对象迅速由一群精简 为一个。她一定拖着我去看高三的那个据说长得像肖童的家伙,隔着一扇窗子也 不降低嗓门(好在我们都是旁若无人的人):“喏,就是那个,鼻子挺不挺?要 是立起来,哇,人比鼻梁还要挺刮。人家高考志愿只报上戏和北广。” 每次都是阿宝先忍不住,先去跟人家说,这次也不例外,当着一宿舍的人给 那个明星模样的男生打电话,“我喜欢你怎么办呀,我给你写过信还挨个到搜弧 的聊天室里找过你,叫了几百声肖童你在哪里,手都酸死了呀。”结果对方居然 答应回阿宝一封信,告诉她喜欢的答案。挂了电话,我们尖叫得一个房间都要沸 腾起来了。果然收到信了,对方不愧叫刘玄之,果然好玄,我们两个翻来覆去看, 那张纸头上什么也没有。阿宝说他肯定用了隐形药水,问我怎么办。我们先在太 阳底下照,然后又对着日头用铅笔涂了两行,不出字,又在往下两行的位置洒了 几滴碘酒,实在不行。阿宝飞奔到校门对面的“可的便利”买蜡烛。烤着烤着纸 突然着火,就在那一刹,笨瓜如我也突然明白:那个冷血的男生不可能在一封信 上搞那么多花样经,他根本是连一个字都懒得涂。可是阿宝摸摸烧焦的刘海,说 “全怪我没掌握好火候。不过,会重新长好的。”我一时看不清楚她水坑样的凹 眼睛到底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没有办法,屡败屡战的阿宝爱上了言情小说,一本本手掌大小的,好家伙, 一马夹袋一马夹袋往宿舍里拎。没有办法,她一旦爱上哪一样,不管是人还是东 西,她就非常专心。在网上下棋,肯定是奉陪对方到底的,哪怕急着要上厕所, 她也死活憋住。不过,对方要是突然不下了,她会坐在电脑前,也不下来,死骂 活骂半天。 拎着一袋子“爱情滋补品”,阿宝一声不吭爬上上铺,把四肢舒展了,算是 一跤跌进快乐老家去了。眼一眨不眨,一目十行,只恨书里的人爱得太晚,结局 从来不是皆大欢喜,刚刚明白过来就飞来一辆撞死人的车子或者一方绝症在身奄 奄一息。阿宝水坑样的凹眼睛一次次涨满了水。哪怕故事里的男生被车子撞死一 百次,只要他是捧着玫瑰花,阿宝一秒种也不迟疑,随着女主角同步尖叫,陪着 一起哭。我说“你干脆跳到杯子里淹死得了。”我这个人比较心硬,从打开第一 页,一看她是个长发飘飘的名字里带“儿”的,一看他是个帅死人的家伙,我就 知道一个假模假式的故事就要开始了。可阿宝瓮着鼻子说“叶子,你知不知道, 流眼泪可以杀菌的,流完了,整个人就像跨在雨后的彩虹上。” 想想,想想,那是何等爽朗与美丽的景象!阿宝,我喜欢你的死心眼,我喜 欢你做什么事都来劲都不计成败的热乎劲。 今天,“滋补完毕”的阿宝深思熟虑地对我说:“也许我只是渴望爱情的本 身,至于对方是谁都没有关系。”可惜我不是帅哥,不然我早就就借我的肩膀让 她哭一百次,怎么痛快怎么舒服怎么哭,眼泪水鼻涕水一塌糊涂也没关系的。 阿宝阿宝,你是我们大家的宝。要没人喜欢你,还有我们喜欢你呀。“兄弟” 祝你感情顺利。 阿宝评语:当单细胞遇上单细胞,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千载难逢,什么叫惺惺 惜惺惺。所以你不是帅哥也没关系,因为是女生的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 Angle 评语:情愿拿我来换你,把我的心眼就捅捅大吧,我也就没那么多忧 愁啦。 左传评语:很受伤,也要忘却。你会忘却,你就快乐。重整旗鼓,相信阿宝 你的速度比谁都快。 捧读左传 左传如果是本书,是要捧着去读的,本篇名用来表达叶子对她恰如其分的尊 敬。 左传是我给起的名字,她欣然接受,把女里女气的左媛媛扔得远远。Angle 也给过她一个名字,比我有声有色——“蓝书生”,才女的不同寻常之处,她能 点缀我们这帮单薄加上单眼皮的小女生白纸般的生活和思想。 左传生下来就有异相——头发竖着长,梳子横竖压不下去,让人想起鲁迅 “寸把长的头发一根根精神抖擞的直竖着”。果然此子很性格,4岁就拒吃鸭子 汤而离家出走——只走到楼梯下就被追回去,汤给重新回锅了一回——摇身一变 成了鸡汤,左传回心转意喝了下去。她要的是一个说法,说法讨回就OK. 和我一样,左传对男生不感冒,我俩号称“绝代双娇”,除了上述不凡品质, 还有一点过硬的原因:开学到现在,全班女生中,就我俩没掉过眼泪。我听了颇 为得意,“像我们这种女生,挺刮。”哪知左传用她冰冰冷的手指捏捏本人发烫 的耳朵,提醒说这种来自男生的表彰,实质是“里外不是人”。我叹气了,好好 一件事,她偏偏一眼看穿,一语道破,这教俺如何是好?遂回赠词半阕“试问卷 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自古才女如出一辙,就是不 能难得糊涂,快活大打折扣。 历史老师喜欢左传,常常满堂课一班人就光光听她俩热火朝天、对答如流, 我们在底下乐得逍遥,有一句没一句听听玩玩。讲到赤壁之战,左传坚决认为 “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真正主角是诸葛孔明,哪是什么“遥想公瑾当年”? 他抱得小乔美人归也就罢了,豪放如苏东坡这种大词人也不能免俗,非要英雄美 人两全其美。Angle 恍然大悟:“左传理想的对方该不是诸葛亮吧?”阿宝忧心 种种:“那时光隧道不要老长老长的,左传来得及穿过去?”左传微胖,且不爱 运动,跑步比乌龟快不了多少,体育课上投篮只有她保持一只未进的记录,异地 再战——游戏机里她可以倒灌得乔丹目瞪口呆。我们正瞎操心,忽听到左传已然 从古扯到今:“王菲唱红了《但愿人长久》,苏东坡应该是最佳词作者。”阿宝 很热心的插嘴“他还发明了东坡肉呢,”亏得这时候第四堂课的吃饭铃打响,要 不阿宝非得淹死在一帮饿死鬼的口水里。 历史老师在退出我班历史舞台专心养Baby以前,很当真的找左传谈了一次。 她建议左传留长发,举止稍稍向淑女Angle 靠拢。将来不要像她那样“落到大学 四年,没一个男生注意她。临到三十岁,就地解决,找了隔壁班的物理老师。” 老师好象有点悲哀,在左传身上,她依稀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上下滔滔五千 年,身不由己为“无数英雄竟折腰”。左传笑着答谢,只说自己还是喜欢无梦的 睡眠,喜欢有梦的生活。听出她话里的坚持,大肚子的老师很亲爱地握握左传的 手,“一生好运吧。” 结果左传还是左传,不修边幅的干净,戴眼镜,头发长不过耳,中性打扮, 宽松的汗衫或者绒衫,365天的蓝牛仔。不慌不忙生活,不慌不忙看书走路。 灌篮高手里最喜欢仙道彰,喜欢他打球时的自由自在,自信悠然的外表里隐藏着 一颗古典恬淡的心。自称很鸵鸟,碰上什么坏事,能躲则躲,躲不开就浑水摸鱼 一路淌过去。左传是不喜欢和人争,即使做完操上楼,她也站得远远的,看别人 一涌而上,自己最后一个上楼,迟到了也在所不惜。可名次这玩意,最后一名她 倒不稀罕,只是希望中不溜秋而已,“因为中间地带是最舒服的位置。”就象她 喜欢英国作家毛姆的《刀锋》里的男主角拉里,他的理想是晃着膀子生活。结果 他真的像梦游一样思考阅读,漫无目的地游历,左传深深呼吸和悠悠叹气,她向 往这样的生活。可我看得出她有一种清醒,就算一个在树阴底下美美打瞌睡的农 民,愉快的大声的打鼾至少也得在耕完了田以后。所以就算理科比文科略逊,她 的功课一向可以,考个两流甚至靠上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别人闹作一团的时候,这妮子悠闲得简直有点不知轻重,坐在一边,“心远 地自偏”的样子。其实却耳听八方,只要能引起她的兴趣,灵感就瞬间点燃,妙 语如珠脱口而出,让我们惊为天籁。Angle 爱死齐豫的《飞鸟和鱼》,对其中的 一句“just together forever apart ”叹为观止,孜孜不倦要找一个最好的中 文句子对应,我们凑在一起念念有词——“永远在一起却又永远的分离”、“分 离是为了永远的在一起”,“刚刚相聚就永远的分开了”,忽听得墙角处有人吟 道:“乍相聚还别离”,Angle 满意的笑颜还没全部绽放开来,第二下绝句又轻 轻推送——“永远的相提并论,永远的擦肩而过。”两种风格,无论古典还是现 代,左传都译得天衣无缝的完美。 前几天我们四个宝贝为班级联欢会你一句我一句,原创一些歌名谜语,我先 声夺人:“分数公布以后——《谁的眼泪在飞》”;Angle 刚有情况:“:收到 第一封写着”内详“的神秘来信——《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阿宝正在 失恋:“我不会数数啦——《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就是高三那个迷倒一大 片的“肖童”,弄得阿宝一点精神也没有,找不到了那个活宝阿宝,我们都失落 极了,不过,女朋友的安慰好比隔靴挠痒——起不了多大作用。左传踱了三步, 赋诗一首“阴雨绵绵的晚上/ 阿宝失恋了/ 躺在软绵绵的床上/ 阿宝睡不着/ 阿 宝想:应该为失恋开个party/我自由了/ 从此不再烦恼他的事/ 失恋万岁。”阿 宝叫“慢点慢点,我要记下来,做我的打气金言。” 左传就又念了一遍,刚停 我们又催着她的谜语,她眨眼总结出一句:“女生问题——《你真的爱我吗》”, 高,实在是——高瞻远瞩。 我正在为找一个有分量的句号发愁,左传刚好扔出来一句重镑名言——“心 情是一种宠物,一个怪物,一样玩物。”仔细想想,真是这样的,心情是最宠不 得的,越宠它越要发作;它又是人身上最古怪的东西,无缘无故忽晴忽雨:有时, 它张牙舞爪控制人,有时它也受人控制,被人玩弄于鼓掌。“对我而言么着,” 左传边说着,边弹弹手指,“它是玩物。”一派云轻风淡。不知怎么的,一句在 我脑中翩翩掠过—— “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 亲爱的左传,你可千万别早生了华发才好。 叶子:不才人写有才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你瞎看看喽。 左传:我不大可爱,我也不大女生。当我把思想作为了乐趣,这一切已是注 定的结果。而孔明这样的男子,已然空前绝后矣。 Angle :借用那个名字冰冷的傲男生韩寒的一句话“怀才好比怀孕,只是时 间的早晚而已,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到时,一定要来分享你的快乐和荣耀,我 们是最早为你拍案叫绝的人。 阿宝:已经为失恋开过party ,你真是我今生爱上的第一只“熊猫”。没有 贬义哦,熊猫可是国宝。在我们班,称得上国宝级人物的只有左传你一个。 听说你的爱情 我和Angle 并排过马路,绿灯亮,我迈开两条长腿,双肩背包转在胸前,三 蹦两跳,袋鼠一样飞快,第一个冲到对街。转身,Angle 还在半路中,她认真地 一脚一脚都踩在新划的白色斑马线上,匀速有节奏地前进,在她周围的人群里, 每一步都显得与众不同。我乖乖等她,这个做白日梦的家伙,有着湿润的黑眼珠, 讨人喜欢的笑容,塞着walkman 耳塞,在音乐里走路,包包里装着喜欢的书刊, 只要没人打扰,每一秒都可以陷在白日梦里滑翔。果然,她到达的第一句话,是 日剧《悠长假期》台词的风格——“真像钢琴的白键呵,每一步踏下去,我都听 得见音乐。” Angle 和我太不相同,简直属于两种介质,她很细节,也很直接,读了不少 的书,悠长的咀嚼,唯美并且抒情的思考。她浮想联翩走在生活里,常常“心里 只有一些凌乱的词:陈染,《世界文明史》,时尚,爱情,文化总监,函数,MBA ……其实有些词是不能放在一起的,当它们交错着贯穿着融合着的时候,矛盾就 是我心里的一种轻微的疼痛,” 可我们在一起很要好,不时擦出火花。Angle 说相似的人做朋友,只会起物 理反应,太不相同的人在一起,才会起化学反应,产生创造性的新元素。把Angle 留在最后写,就是我实在说不清楚我们之间发生了怎么样的化学反应。不过有一 点可以肯定,Angle 太有感染力,感染到我的笔会第一次随着描写的对象转, 高一,整整一个夏天和秋天,Angle 固执地爱上一个清瘦的大男孩,酒巴里 的实习调酒师。我陪她到那个中式的地下室酒巴里,给调酒师送一套刘墉的书, 他随手扔在吧台里,问Angle 有没有《狗娘养的战争》。虽然有点被书名吓坏, Angle 还是答应帮他到处淘淘看。巴顿将军是男生老三坚定不移的偶像,我们听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多次这句巴顿的名言,所以Angle 迅速接上话头,实习调酒师 很高兴地为我们送上两罐可乐,那个午后,Angle 水滴般的声音回荡在冷清的酒 巴里,爱情在明媚的语言里行云流水。我么,尝了几口德国郎姆酒,脸比Angle 还要红,结结巴巴夺路而逃,我又不是女主角。要是考不上大学,调酒师这个职 业很合我胃口。 2 月14日,实习调酒师送给Angle 一大束狗尾巴花,她笑得像一朵喇叭花, 开在泛着亚麻色的绿穗丛中。“我比玫瑰幸福。”她扳着手指对我说,“六年很 快的,我大学毕业,我和他加起来也超过五十岁,我就可以嫁给他了。叶子,要 是你肯穿裙子,我请你做我的伴娘。”我在她的幸福里无所适从的笑,哪有十七 岁就把自己的未来一锤定音的女孩子? 不知道对《狗娘养的战争》感兴趣的人是否有耐心去理解一个女孩学生气的 坚定表白——“你我是两种介质的东西,既然世上最透彻的东西也不能在你我之 间沿直线传播。那么在我身上发生了折射→从表面一直到心,很有记性地印象你; 可是在你的身上发生的一定是反射→不管我多少度的射角,在你那里总是一度不 少反射出来。我心里难过,也没甚用处。不过既然光一直存在着,我只好义无返 顾地折射下去,你→也继续。”我们几个看了都说很浪漫,可实习调酒师没有预 期中的反应,Angle 看出来,自己把喜欢付诸行动给了他很大乐趣,他一直说 “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But 仅仅是高兴,没有她最最想要的喜欢呵。 在涨满的倾诉里。Angl的感官和灵魂一起变得异常灵敏和诗意。这段爱情很 像一株不断向上生长的植物,发芽了、长叶子了、开花了,最后却没有结果。Angle 怕大人的他小看自己,又怕他为自己不象小孩而担心,举止行为开始发挥失常, 甚至到牛头不对马嘴的地步。忧伤绵绵不绝,她没有断过写来疼痛的文字给我看, 感人得足以把我一起拖下水。一个细腻的女生,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回环往复 地去表白,在实际中,却是常常会被误读的。 Angle 问我为什么,还是旁观者清,我是一语道破天机:“可惜他是风儿你 是沙。”何况粉嫩的爱情里有太多太多魔力却太少道理,跟爱去讲道理,失败是 注定的。 到了高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日子越发是光长叶子,不开花,好玩的事 情越来越少,周围的人也变得沉闷。一有空闲,阿宝载在手掌大小的粉色小书里, 连正视现实的勇气的没有。左传呢,居然成了越剧的Fans,压岁钱大部分花在上 海大剧院《红楼梦》的贺岁演出。我只熟悉史湘云,想睡就往石凳上一躺,可她 的戏份少得可怜,两人谈不大到一起,好在左传咿咿呀呀自得其乐。这样,今天 居然被Angle 拖下水,拖拖拉拉在城市街景中,不知轻重,时间一寸一寸被我们 荡掉。 Angle 由衷地喜欢并且享受上海这个城市,熟悉并且身体力行名贵如黛安芬 之类的内衣。喜欢一小笔一小笔往银行取钱或者存钱的感觉,定期在大商厦里拉 卡消费,深信若干年以后的生活就是穿着纹丝不乱的套装化着精致得不显山露水 的妆面,在“哈根达斯”的落地玻璃窗里一小口一小口品冰淇淋。即使现在她坐 落的位置是KFC ,咬着薯条对着窗外大大的太阳抱以一个女生清甜的微笑。Angle 那么喜欢长大,她喜欢的是长大以后就可以实现的那种很白领格调的生活,这让 我轻度沮丧——好象她过早地掉进了千篇一律的理想模式。我可没觉得麦当劳里 两块钱的甜筒比“哈根达斯”差到哪里去,卷起袖管边走边舔,我都是成双成对 左右开弓的。 人民广场地铁底下的名店街和迪美广场是Angle 必逛之地,“没有办法,我 需要定期到这里来吸氧。哪怕我什么都不买,看看,看看,也是舒服的。”我在 迪美的大厅里溜溜达达,脑子发涨,营业员插蜡烛一样站在那里,站一天不要昏 过去。大部分衣服难看得要死,送给我都不要。比较养眼的倒是“古惑仔”的男 装,挂在衣架上件件有骨子,可惜“冬装售清,明年请赶早”,居然还有家店叫 “生意不太好”,起这种名字,真是寻死。大部分店真是生意不大好,连ESPRIT 都在打五折。我跳进去,手指在一件军绿色毛衣上狠狠流连了一会儿,Angle 喜 欢的东西太多,挪不了几步脚就动不了,目光闪闪,三番两次叫我放慢脚步。 “流行前线”里,左手一只呼噜熊,右手一只小粉猪,眼睛拈着鲜艳的蓝精灵, 发愁发呆。看到FX的包袋又疯了,欢叫一声扑过去,我真是输给她。货架上几十 种钱夹,一只只小夹子打开来细细研究,问题是买下来真有那么多Money 好装吗? Angle 一层层数给我听,电话卡、金融卡、饭卡、美亚卡、地铁卡、贝塔斯曼购 书卡,这样“卡”住半个小时后,总算举着一只土黄竖条子的夹子出来。看她把 五花八门的卡一一安插到位的神情,我也为她陶醉, 最大票面的人民币已经花出去,剩下几张中等大小的票子基本没什么大市面 了,Angle 和我罢手归营,沿博物馆后面的威海路走,不觉又经过实习调酒师的 酒巴。我突然想起那个人应该转正了吧,他曾经说要收我做徒弟。Angle 捏捏瘪 瘪的新钱夹,笑笑说:“真是卖椟还珠呵,不够我们进去喝一壶了。”听她这样 讲,好象伤心已经风清云淡。我也笑,去年,不就象今天一样,Angle 倾其所有, 换回的,也许只是一只新皮夹。 叶子:对不起,把他比作新皮夹。我的意思是Angle 一直爱着的只是爱情本 身。就像“理想”只是一个理想的词儿。 Angle :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一往无前向前走,像和完治夫妇忽然邂逅的赤 名莉香。一会会儿,就把他们甩在身后,把过去甩在身后。可是那只皮夹,还是 要好好保存的,毕竟是全心全意喜欢过的呀。 左传:内心丰富的人大都孤独,因为孤掌难鸣。好在一只巴掌遇见了另一只 巴掌,“买椟还珠”和“新皮夹”,双双拍响——“我的世界只有你最懂”。 阿宝:虽然笨笨的我是Angle 爱情的局外人,可我心里永远有朋友的位置, 在前排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