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当林凡穿着一新手执一束火红的玫瑰走进花语时,引的顾客纷纷侧目。店员们 叫喊着:“啊……啊,可然姐,你的王子来了!” 莫可然正蹲在地上整理一盆花,听到尖叫声忍不住站起身来,看见捧着大把玫 瑰的林凡,她惊讶不已。 “莫可然小姐,我可以请求成为陪伴你左右,在下雨的时候为你挡雨,乱风的 时候为你挡风,饥饿的时候带你吃饭,伤心的时候陪你落泪的人吗,我想成为这样 一个人,你能答应我吗?” 玫瑰花的香气在空气里四下弥漫,女孩们感动的张大的嘴巴,有人小声的说: “答应,可然姐答应啊……”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连求爱都这样别具一格。 王子们总是居高临下的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而我们的王子小心而饱含深情的请求:我可以做那个陪伴你,为你遮风挡雨的 人么? 像是花朵太耀眼了,莫可然的眼睛一点眯了起来,越来越细,最后,从细长的 眼缝里,流下小溪一样的泪水来。 “可然……可然……”林凡惊慌失措,“我让你为难了吗?对不起,我不应该 勉强你,我……” 他突然停下不说了,因为莫可然满脸泪水的笑了起来。她的眼泪还没有止息, 却笑着对他说:“谢谢你。林凡,真的真的,好感谢你……” 谢谢你。 莫可然对深情的男子真诚的说。 不是拒绝,不是接受,而是,谢谢你。 林凡的心骤然失落,但他仍庆幸莫可然没有说拒绝的话。虽然这一句谢谢你对 一个满怀期待的男人是那么不合时宜。 其实莫可然也想说,“我愿意。” 面对火红的玫瑰,面对比玫瑰还要炽热的眼神,面对一个好的令人心碎的男人, 她真的很想说出我愿意这样的话来。可是这一句话还没有连成句子,那些心底的创 口就叫嚣了起来:像你这样把自己一次又不次出卖的女人,有资格接受这么深情的 男人吗? 没有资格。 她对自己说。自从六年前签了那份约定,她就没有资格,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把 自己再次卖给了那个男人。 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不禁动了心,好到她想要再爱一次。 用一份温暖的爱来治疗另一份疼痛的爱……她的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熄 灭了。 这样子做,不可以。 “没有关系,我愿意等……”林凡看着她,“等你从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里走 出来,等你打开心扉……” 莫可然低头,默然。 “可是可然,不管怎么,没有人能剥夺你享受爱情的权利。” 莫可然的泪水再次落下来,滴在那些火红的玫瑰花上:我知道,我不能…… 司徒宇坐在车里,透过窗子,看见男人手里大团的玫瑰和那个低头不语的女孩 ……他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越握越紧,越握越紧,一股暗流从心里源源涌出…… “哇!” 宁宁尖叫了出来。 这是叫桃花运吗,怎么又有帅哥捧了玫瑰进来。 莫可然抬起头,看见男人手中盛开的花朵和脸上极不相称的冰冷的表情,她站 起身子,血液一点点在身体里凝住。 “莫可然小姐,我可以请求你收下我的花朵,做我的女朋友吗?” 司徒宇递过玫瑰花,笑容里有些让人心颤的东西。 所有的人都看着莫可然,上午对那样温柔多情的林凡只说了句谢谢,对这个酷 酷的男人要怎样表示呢。 莫可然把花接过来:“这花,真的不如我们店里的好,但我仍然愿意付给你双 倍的价钱。” 人们惊讶的互相看了看,而司徒宇笑了起来:“这样子做,你不就赔了吗?” “人这一辈子,难免会有几回赔本的生意的。” 她说,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却深不见底。 他永远不会懂,人生,有些人是注定要赔本的,赔了感情,赔了时间,赔了健 康,赔了性命……可是这些,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懂…… 虽然这样,莫可然还是跟着司徒宇出了店门,坐进他银白色的小汽车。 “如果现在,我和那个男人一起追求你,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莫可然愣了两秒,明白过来那个男人是指林凡。她的心猛的跳的剧烈起来,转 过头,不敢看他的脸。 他说的一点都不像笑话,可这分明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女人已经把自己出卖给 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用的着追求吗? 所以,这绝对是一个笑话。 “怎么不回答,难以抉择吗?” 莫可然深吸一口气:“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哦?”司徒宇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可是,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林氏的公子在 追求莫可然小姐哟!” “是的。”莫可然想起那个温柔的男人,心里又一阵疼痛:“我很想和那个人 谈场幸福的恋爱,但是不行,我没有那个机会,不是吗?” 她看着他。 虽然知道她对那个男人有好感,但听到她亲口这么说时,他竟然觉得那么难以 承受。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值得去珍惜的人,想用心去珍惜的人……那种感觉,真的 好幸福……” “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不幸福!?” 司徒宇猛的打断她。 “想过,所以我知道我不能……我得停下来……” 司徒宇看着她,面前的她忧伤的似乎要滴下水来,说的话都那么无力轻缈。幸 福,幸福是什么东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吗? 那么他呢,他又应该去哪里寻找幸福? “你别忘记……” “我没有忘记,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把自己,出卖给了你……” 司徒宇不再去听她近似梦呓的呢喃,踩了油门,车子快速驶走。 在一片蔚蓝的大海边,司徒宇把车子停下。 他打开车门门,看着大海,深深的呼吸。 莫可然脸色苍白,费力的钻出车子。 海风吹在她的脸上,带着咸涩的气味。 大海蓝的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金黄的沙滩绵绵数里,像是精心为大海制作的 花边。 司徒宇看着大海,背脊透出一股冰冷。 “这依然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对不对?” 莫可然没有声息。 “从前……”司徒宇悠悠的说,“我在这里许了许多心愿……”他突然笑起来, 悲伤不已,“我在这里许了好多心愿……可是一个也没有实现……” 那个时候,因为那个女孩说这叫心愿海,他便傻乎乎的对着大海许愿:我要和 莫可然永远在一起…… 我要让莫可然幸福的生活…… 我要和莫可然一辈子,连下辈也也要彼此相爱…… 可是…… “所以……”他的话染上海风的咸涩,“所有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 “不是!” 在他的身后,莫可然突然说。 “不是?” 司徒宇反问,却仍然没有回头,“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心愿实现了么?” 莫可然没有回答。 眼睛又开始烟雾弥漫。 从前,她在这里拼命许愿:让可风活下来…… 让宇好好活下来…… 让…… 虽然有许多心愿没有实现,但可风现在在台上尽情歌唱,而面前的他不也是毫 发无伤,所以,这确实是片心愿海。 “怎么不说话,难道莫可然许下的是不可告的心愿吗?” 司徒宇不满意她的沉默,转过头。但莫可然更迅速的把头转了过去。 已经到了黄昏,大海被染上一层红光,那些泛着红色波涛的海水一波一波的翻 涌着,像是炽热燃烧着的火焰。 司徒宇看着转过身去的女孩。她白色的衣服被夕阳温柔的穿透,显现出梦幻般 的绯红的色彩。被绯红的光茫轻轻环抱着的女孩,单薄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她是在哭吗? 司徒宇的脸上也弥漫起忧伤的色彩。 他猛的扳过莫可然的身子。立刻,他被她脸上的泪水和漫无边际的悲伤惊呆了。 夕阳照在莫可然的脸上,她脸上星星点点的泪水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 司徒宇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应该趁机再狠狠的奚落她,让她再痛苦些,那样才 能自己一心报复的心充满欢悦。 可是,他突然伸出手臂,做了个让他和莫可然都感到吃惊的动作:心愿海边, 金黄的沙滩上,微微吹起的海风里,司徒宇把满脸泪水的女孩紧紧的紧紧的搂进了 怀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