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 舒拉从周五早上就开始给米乐打电话,他不知道米乐今天有“咖啡之约”,也 不知道米乐为了使这次约会不受干扰,早上一出家门就把手机关掉了,他只知道: 自从两天前在雨夜里送别之后,自己就期待着再次见到米乐! 舒拉的这次归来,一直为一种被抛弃的痛楚所压抑,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姐姐一如既往的宽容与接纳,使舒拉的痛楚稍稍得到了缓解,而米乐的意外出现, 却让舒拉眼前一亮,这个神似那位已故荷兰画家的阳光大男孩儿,使舒拉心底里又 涌起了那种相见恨晚的愉悦之感,几乎就在与米乐握手的一刹那,舒拉已经舍不得 让米乐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当舒拉站在雨地里目送米乐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时,他便开始策划如何再次见 到米乐。 他想象着给米乐讲述世界各地以及青藏高原的风土人情和奇闻轶事,想象着给 米乐看他拍摄的精美图片和绘画作品,想象着送给米乐那几本曾经给自己带来过声 誉的游记和画册,想象着请米乐看他写生、绘画,甚至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能为米乐 作画,两个人一起进行艺术创作!他盼着米乐打来电话,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没有 电话! 昨天朵拉兴致勃勃地宣布了周末“郊游”计划,舒拉不置可否地笑笑。 周五早上,舒拉突发奇想:不如约上米乐和我们一起去“郊游”吧!绝妙的机 会千载难逢!他立刻拨打米乐的电话,却一直被一个残酷的声音告知:机主已关机。 舒拉不明白米乐为什么关机,难道米乐自己另有安排?还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一无所获的舒拉终于恨恨地将手机掷在地上,“啪”的一声手机被摔得粉碎。猜 忌、无奈、焦虑、烦躁、恼怒一起涌上心来,搅得舒拉精疲力竭、心智迷乱,中午 时分他冲出家门,驾车跑到米乐家楼前徘徊了许久,却不知米乐住在哪一层,只得 悻悻地闯到酒吧,颓然坐进那片柔和的黄色灯光下独自喝起了闷酒,很快就酩酊大 醉了。 在过去的几年中,舒拉曾经有过三次醉酒的痛苦经历。 第一次是在巴黎与朵拉不辞而别的前一天晚上,他为自己难以承受朵拉那炽烈 癫狂的不伦之情而惊慌失措。 第二次是在肯尼亚与荷兰画家诀别的那个黄昏,他为自己永远失去心中的最爱 而痛心疾首。 第三次是在拉萨与中年作家分手的那个漆黑的夜里,他为一向视若兄长的作家 竟然迷恋上一位藏族姑娘而心灰意冷。 舒拉属于那种标准的美男子,内心却是一个性格非常乖僻、感情极其脆弱、心 理有些扭曲的人。小时候,他的乖巧、俊美,使他成为了全家人手心儿里的宝贝, 从而养成一种只遵从于自我意识的独立不羁的性格。母亲的惠外秀中,父亲的洒脱 飘逸,姐姐的天生丽质,使舒拉很小就懂得了什么是美,逐渐形成了“天然去雕琢” 的审美情趣和唯美意识。父母的驾鹤西去,又使舒拉深刻地感悟到人生的反复无常 与生命的脆弱不堪,因而对生活怀有一种深深的宿命感。 在他的成长历程中,姐姐朵拉一直都是一个圣母的化身。但当长大后,特别是 到了巴黎,他逐渐感受到朵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使人无法抵抗的魅惑,同时 也感到了他们姐弟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困惑、羞愧、觊觎、苦恼相互交织的恐怖深渊。 他们太年轻了,彼此又太熟悉了,终于在一个舒拉为朵拉画像的雷雨之夜,他 们冲破了世俗的禁忌,跌入了狂野不羁的激情。 刚开始,朵拉的热烈暗示和奋不顾身,一下子点燃了舒拉身上干柴一般的青春 之焰。但这令人癫狂、令人痴迷的不伦之情来得太迅猛了,舒拉的激情竟一下子燃 尽了!他突然对身边所有的异性厌倦了,并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他不 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朵拉,惊慌失措的舒拉只好仓促地逃开。 在与荷兰画家一起云游世界的日子里,共同的绘画天赋、共同的审美情趣、共 同的艺术感知力、以及共同的青春躁动,使得两个年轻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慨,彼 此许下了不离不弃、厮守终生的诺言。然而,就在非洲炎热的原野上,一向体质羸 弱的荷兰画家不幸染上急病竟撒手人寰,舒拉又一次感到命运无情地捉弄了自己。 就在舒拉茫然四顾、踽踽独行的归国途中,他偶然结识了那位痛失爱妻的中年 作家,这个男人成熟的魅力和深沉的悲怆打动了舒拉,他们悄悄的携手离去,奔向 了渺无人烟的西域,在那天高地远的莽莽古原上,两个人结成了忘年之交,共同舔 舐着滴血的伤口,共同抚平了心中的哀怨,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温情岁月。然而 在世俗的压力和原始的诱惑下,中年作家找到了新的归宿,伤痕累累的舒拉最终还 是一个人回来了。 在与姐姐朵拉团聚的最初时刻,血一样浓愈的亲情,使得舒拉那颗滴血的心得 到了安慰。而接踵而至的米乐--这个阳光一般热情、蓝天一般深邃、白云一般纯真 的男孩儿,使得舒拉那扭曲的心灵一下子复苏了。 然而对这一切,米乐毫不知情,他完全沉浸在了“咖啡之约”的冥想之中。这 个男孩儿还真的如愿以偿了!当朵拉、米乐从西餐厅出来后,喜气洋洋的男孩儿执 意要送到姐姐家的楼下,朵拉不忍心破坏米乐的好心情,也就依了。 告别了米乐,朵拉匆匆上楼进了家门,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就在朵拉因为一 时找不见舒拉、以为舒拉又一次出走而几乎疯掉的时刻,米乐突然挂来了电话:痴 情的男孩儿竟然还守在朵拉的楼下!他望着朵拉家的窗户,想问候姐姐一声。 米乐的体贴、懂事,使朵拉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米乐吓坏了,三步并作两步 冲上楼去。 一进门米乐就看见朵拉跌坐在沙发里双手捂着脸,一头长发散落了下来,随着 朵拉双肩的抖动而无助地颤抖着。男孩儿心里一阵酸痛,他抢上一步,单腿跪在了 朵拉身前,伸手扶住她:“姐姐!你怎么啦?” 朵拉抬起红肿的眼睛哽咽道:“舒拉又走了!找不见了!”一想起与舒拉曾经 历过的两番生离死别,朵拉悲从心生,泪流满面,她痛苦不堪地将头埋在了米乐的 肩上。 米乐为这种骨肉深情感动不已,也为朵拉流露出的那种女人的凄婉哀伤而深深 震撼。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会这样柔弱无助、悲痛欲绝,尤其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 人!他感到自己的心都碎了!不禁张开两臂紧紧搂住朵拉纤弱的双肩,伏下身去把 自己滚烫的脸颊贴近朵拉那浓密馨香的黑发。 米乐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朵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到舒拉!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渐渐平静下来。米乐一边小声安抚朵拉,一边努力回想着 任何能够联系到舒拉的线索。 突然米乐想起刚才他在西餐厅打开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时发现舒拉曾多次打来电 话,是不是舒拉找我有什么急事呵?米乐赶紧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朵拉。 朵拉也讲了她和舒拉的“郊游”计划,讲了舒拉关掉手机后不知去向。 至此,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他们与舒拉初次见面的地方--“加勒比海盗”!不禁 大悟:对!应该在那儿! 于是很快的他们在酒吧里找到了舒拉。朵拉扶起不省人事的舒拉,破啼为笑。 第二天,舒拉坦言了因为约米乐不成而摔碎手机的前前后后,朵拉深感到弟弟 对米乐怀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依恋,于是提议:下一个周末我们再约米乐一起去 “郊游”吧! 对这个动议,舒拉、朵拉和米乐三个人都有着一种由衷的期许:能和米乐共度 周末,舒拉自是欣喜万分,剩下的只是安慰自己还要耐心等上几日。朵拉则是心下 稍安,但愿米乐的陪伴能给舒拉带来快乐,舒拉高兴,自己也就一无他求了。米乐 倒是满口答应,他盼望着能和姐姐一起度假,也对舒拉的经历和作品充满了好奇。 只有两个人对这次“郊游”充满了狐疑甚至是敌意:一个是米乐的死党杨子野, 另一个是米乐的妈妈方兰仪。 杨子野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又从未有过兄弟姊妹,出于一种对亲情的极度 渴望,他一直都把大自己几个月的米乐当作哥哥,把米嘉看作妹妹,乐观聪明的米 乐,娇小伶俐的米嘉,乃至精明美丽的方兰仪,都使杨子野常常陶醉于一种近似家 人又胜似家人的温情之中。 现在他看到米乐一天天的把心思转到朵拉老师身上,尽管还有米嘉和方兰仪, 但这个极度敏感的孩子感到过去曾经的友情已经动摇了,残缺了,强烈的孤独感使 他开始消沉下去,萎靡不振,日复一日地沉迷于网络游戏中而不能自拔。杨子野的 功课开始急速滑坡。 近几天来米乐身上出现的变化也引起了母亲方兰仪的注意:儿子不知从什么时 候开始注意穿着打扮了!过去两套校服就可以对付一个春夏秋冬,现在却是每两三 天就要换一次行头┅┅。 过去儿子平日放学后总是按时回家吃饭、做作业,只有到了周末才会和杨子野 你来我往的整天不着家,现在却几乎天天晚上有社交活动,不是酒吧就是咖啡馆、 西餐厅,甚至“郊游”┅┅。 过去儿子除了功课,一部电脑、一个篮球和一个射天望远镜似乎就可以囊括他 的全部生活,现在最经常挂在儿子嘴边的却是什么朵拉、舒拉,还有西藏、巴黎┅ ┅。 奇怪!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 直到几天前的一次家长会上,方兰仪见到了这位名字奇特的代课老师,才一下 子明白了!母亲的直觉使方兰仪意识到儿子正在陷入一场危险的情感之中,这令她 既感到意外,也感到震惊,更感到愤怒。 在方兰仪给米乐设计的成长蓝图中,儿子应该是在年满二十岁后,至少是考上 大学以后才可以考虑结交异性朋友的问题。 方兰仪没有想到儿子居然将这个议程提前了3 年!特别是儿子迷恋的人竟然是 一个年纪比儿子大了整整一轮的代课老师! 方兰仪也没有想到一向十分依赖自己的儿子竟会在短短几天中成熟了,独立了, 并开始疏远自己了! 方兰仪更没有料到自己17年来在儿子心目中看似牢不可破的地位竟会如此的不 堪一击! 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忍受这种即将失去儿子的心理折磨。作为一名女强人, 她不能面对这种感情上的重新分配! 米乐是个重感情、懂感情也珍惜感情的孩子,他感觉到了杨子野的失落和妈妈 的异常,他既不想让杨子野失望,也不想让方兰仪难过,更不想让朵拉不安,于是 男孩儿决定竭心尽力的弥补一切。 一方面,米乐尽量延长与“死党”在一起的时间,上学时米乐宁可绕一段路去 杨子野家和他一起去学校,下学后不是邀请杨子野到家里吃晚饭、看天象,就是到 杨子野家陪他一起做作业、玩电脑、打篮球。 另一方面,米乐更加专心致志地学习,尽力多帮妈妈做些家务,尽量按照妈妈 的意思去做每件事情,尽心照顾好妹妹的生活。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米乐才突然意 识到:自己幸运地拥有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米嘉。 米嘉从小没有得到过方兰仪的溺爱。为了生活,方兰仪给自己和家人留下的是 更多的坚强和理智。平日里母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重男轻女的意识,也无形中使作 为次女的米嘉的天性中有了更多的宽容与豁达。哥哥的正直、善良,也使得米嘉对 米乐的信赖中多了几分理解和敬重。 对于近日来哥哥身上的细微变化以及哥哥对杨子野的特别关心和对妈妈的特别 谦恭,米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个聪慧的女孩儿这样对 自己说。 杨子野很快就明白了米乐的良苦用心,他很感动。杨子野觉得,米乐作为朋友 已经尽心尽力了,并不欠他杨子野什么,既然朋友一场,那就应该为彼此提供一定 的空间,“师生恋”也罢,“姐弟情”也罢,那都是米乐个人的事情,该来的事情, 到时候自然会来,挡是挡不住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为了不辜负朋友,杨子野开始努力调整情绪,调整心理,调整学业上的颓势, 两个好朋友相互之间更加理解了。而活泼可爱的米嘉也有意配合米乐,主动走近了 杨子野,慢慢成为了这个留守孩子的“红颜死党”。 只有方兰仪依然耿耿于怀。一直以来,事业和一双儿女就是方兰仪如同三角一 般坚固的心理支撑,如今这个平衡的三角就要失去一个支撑角了,十几年的平衡将 被打破,她心有不甘,她不想沉默,她要奋起反击。方兰仪开始计划如何对儿子的 “非分之想”进行干预。 首先,方兰仪想到了搬家。然而一年后儿子就要参加高考,目前正处于关键的 爬坡阶段,举家搬迁要增加许多花销暂且忽略不计,但以搬家为由迫使儿子转学显 然是不明智的。 其次,方兰仪想到了找朵拉老师面谈。但是究竟怎么谈呢?一切看上去似乎只 是做母亲的一种直觉,甚至是一种臆想,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如果摆上台面,伤 脑子、伤脸面且不说,还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最后,方兰仪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坚壁清野”:想方设法减少儿子与朵拉 老师在学校以外的任何交往;等儿子考上大学后,再实施第二步“破釜沉舟”:和 朵拉老师当面摊牌,不惜任何代价,坚决斩断她与儿子的一切关系! 几天前,米乐曾以非正式口吻提到过周末“郊游”的事情,当时方兰仪不置可 否,米嘉却已经心领神会。到了星期四傍晚,米乐正式告诉妈妈和妹妹:自己将在 这个周末和朵拉老师以及老师的弟弟舒拉一起去郊外度假,不想方兰仪断喝一声: “不行!我不同意!” 母亲如此过激,米乐很恼火:“为什么呀?妈妈!”米乐清楚地记得前不久的 “五一”长假,他和米嘉、杨子野一起乘火车到数百公里以外的原始森林探险旅游 了整整5 天,妈妈不仅满口答应,还鼓励他们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这次 “郊游”离家很近,也没有丝毫的风险,妈妈这是怎么啦? 方兰仪努力调整了一下亢奋的情绪:“快期末考试了,应该收收心啦!利用周 末好好复习一下功课不好吗?” “我就是准备着把模拟考试题一起带上,到时候可以抽出一两个半天复习功课, 还可以随时请教朵拉老师!还有老师的弟弟舒拉,他可是一位作家兼画家呢!”米 乐一副充足理由论的口吻。 “周末两天你撇下妹妹一个人在家,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方兰仪又把米嘉搬 了出来。其实她心里明白,女儿和儿子完全不一样,每逢周末,米嘉通常是要自行 安排一些“逛街行动”或者美容计划而独自“放单飞”的。 “您就放宽心吧!我已经安排杨子野陪米嘉了,星期五晚上听流行歌会,星期 六白天去美术馆看展览。”米乐又是一副万事俱备的得意腔调。 “那么‘郊游’的费用怎么分摊呢?”方兰仪还想着怎样让儿子感到“郊游” 将是一种“奢侈”行为。 “妈!”米乐有些生气了。他感到母亲在有意为难,甚至是无理取闹!但他还 是压住了火:“我们一路上都坐舒拉的车子,省了路费。住宿的那家人是朵拉老师 父母的生前至交,人家只收几顿饭费,我们说好了实行AA制,我自己的零花钱就足 够了,不会让您老人家破费的!” 方兰仪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便索性沉下脸,抛出了杀手锏:“不管怎么说, 妈妈不赞成!你已经17岁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扭身回了卧室。 米乐气恼得没吃晚饭,早早就躺到床上,懊丧地给朵拉打电话:“姐姐,周末 我家里临时有点儿急事,脱不开身,明天的‘郊游’恐怕不能去了,真遗憾!不过 姐姐你可别生我的气呀!”米乐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不想违背妈妈,也不想因为妈 妈而让朵拉感到不安。 朵拉很有些遗憾,但又无可奈何。她惴惴不安地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舒拉。舒 拉沮丧地垂下头,一声不吭。 夜里,舒拉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很久才慢慢睡去。 夜半时分,朵拉起身见弟弟房间里亮着灯,便悄悄推开了房门,只见在床头灯 的柔和光线下,沉睡的舒拉像是一幅画,但就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竟挂满了泪痕!朵 拉感到一阵揪心,她轻轻为弟弟掖好被子,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后,朵拉便开始盘算:明天一早起来一定要先给米乐打个电话, 想办法说服男孩儿! 这天晚上米乐也是辗转难眠,他感到异常的失望和沮丧。当听见有人敲门,米 乐知道一定是妹妹米嘉!妈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是绝不会让步的。 米嘉一身粉色睡袍神色诡秘地进了米乐的房间,又立刻返过身把门严严地关上。 看见哥哥懒散地躺在床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米嘉掂着猫步走到写字台前,盘起 腿端坐在转椅上,调皮地斜眼瞄着哥哥,一言不发。 “什么事?”米乐瞥了一眼故弄玄虚的妹妹甩出一句。 “哥哥看过美国影片《胜利大逃亡》么?”米嘉满脸神秘莫测。 “看过又怎么样?”米乐不明就里:这鬼精灵,搞什么搞? “咱们来个‘移花接木’--策划一个‘周末大逃亡’,不知哥哥是否有兴趣?” 米嘉更加神秘兮兮了。 “什么?怎么逃?!”米乐“噌”地坐了起来,脑子开始飞快地转起来。 “其实很简单:我们演一出‘双簧’。明天放学后哥哥尽管去‘郊游’,由杨 子野作哥哥的替身。我通报老妈放学后‘哥哥’和我一起去听音乐会,音乐会后‘ 哥哥’送我回家,然后陪杨子野到酒吧与歌星会面,因为太晚就住杨家不回来了。 第二天星期六,‘哥哥’白天陪我去美术馆,晚上到杨子野家两人一起做作业、研 究天象,要很晚,也就不回家了。星期日上午‘哥哥’约杨子野一起去打篮球,然 后‘哥哥’请客,和杨子野去肯德基吃午饭,直到下午时分才回家。这样你就可以 和朵拉老师,还有舒拉弟弟一直玩到星期日下午再回家啦!” “嘿!嘉嘉!真有你的!可妈妈会相信么?”米乐立刻兴奋起来,心里边盘算 着还有什么破绽。他确信死党杨子野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到自己这是头 一次欺骗母亲,终不免有些郁闷。 “周末总是‘兰仪坊’最忙的时候,妈妈没有分身术,也抽不出时间回来查岗。 只是要事先与杨子野交待清楚,统一口径!还有嘛,就是哥哥的嘴巴要甜一点儿, 懂不懂‘曲线救国’呀?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米嘉竟然这样安慰自己!这个鬼灵精!米乐哑然失笑了。一个鱼打挺儿翻身下 了床,伸出大手疼爱地拍了一下妹妹的小脑袋。 米嘉得意地站起身:“走吧!明天就要实施‘大逃亡’了,赶紧哄哄老妈去!” 米乐、米嘉手拉着手走进了方兰仪的卧室。 望着儿子、女儿一双天真可爱的笑脸,听着兄妹俩对周末生活的丰富设计和细 致安排,方兰仪心中的怨愤和疑虑慢慢烟消云散了。 看着妈妈脸上竟渐渐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兄妹俩暗暗松了口气。 杨子野接到了米乐连夜打来的紧急求援电话。他对这个“周末大逃亡”虽然不 置可否,但米乐兄妹的极度信任,特别是米嘉显露出来的那股大义凛然和江湖义气, 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年轻的心总是对冒险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三个孩子很快达成了一致。又经过一 番磋商,他们还订立了攻守同盟:对朵拉老师也要做到滴水不漏。 第二天早上米乐在去学校的路上给朵拉拨电话,不想却先接到了朵拉打来的电 话。米乐不等朵拉开口,便兴奋不已地报喜:“报告姐姐一个好消息:我家的急事 昨晚已经妥善解决了,今天放学后我们可以按照原定计划准时出发!” 朵拉大喜过望,立即打电话告诉了还躺在床上伤心的舒拉。舒拉转悲为喜,把 姐姐刚刚为自己新买的手机丢到一边,跳起身子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行囊。 一切似乎都是按照计划在付诸实施。终于踏上“郊游”之旅的朵拉、舒拉和米 乐心旌摇荡,留下来上演“替身双簧”的米嘉、杨子野也悉数登场,几个年轻人并 不知道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来不及多想,即便是想到了什么,他们也不 愿意停下脚步。生活本来就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