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把男人的一生用女人来界定,可以分为不需要女人的阶段和需要女人的阶段。 不需要女人的阶段是无所畏惧的,比如年轻的时候和放纵的时候,这时候男人把女人看 作对手,去反抗女人控制去征服女人的心,男人总对自己的身体武器无比骄傲,对男女 之战充满斗志,并随时转移战场。需要女人的阶段是成熟而稳健的,这个时候的男人会 去珍视身边的女人,把亲情做为人生的成就基础,这个阶段的男人是在享受女人,享受 男女之战中的和平和轻松。 郑中午最近挺得意,先是签了个六千万的合同,接着公司又赢了两桩官司,连买车 的时候也遇上了降价,还不算,那买车小姐为了赶任务,竟然要主动献身,当然他回避 了。毫无疑问,郑中午处在需要女人的阶段,他是胜利者,他已经天下无敌,尽管作为 单身男人他也无须去转移阵地,女人已经不是对手。 需要女人的郑中午早早的和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脱离了关系。妻子已经离婚八年, 女儿郑琦也离开她八年。从十二岁开始女儿就没正眼看过他,尤其四年前前妻子宫癌去 逝后,女儿对他更是不愿意正面接触。虽说郑中午每个月都不忘去看郑琦,一起吃顿饭, 然后再给些钱,郑琦也没怎么给他脸色,但女儿毕竟二十的人了,表面的和心里的都让 他莫名地干着急。 他郑中午是成功人士,他有地位有关系要面子。可在女儿身上,他找不到任何成功 的感觉。郑琦在记恨他,表面的和心里的都让他难过。他给她安排房子,很时尚的精装 修小户型,她不要说不够安静。他给他安排工作,她直接回绝,她不想出去抛头露面, 到头来做不好工作,还丢了他大老板郑中午的面子。他可以帮她联系大学,学校随意, 专业自选,但她说没兴趣,受不了那个约束。他给她办签证,可以送她出国,英法澳日 美,她说她就喜欢住自己家里。她的家就是他们的家,离婚前一家人住的地方,现在已 经破旧,并且没有物业和保安。 郑中午曾私自跟踪过郑琦,平时里朋友的姐妹的商场的酒吧的热热闹闹,但当一个 人走在街上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说的孤单,让他这当爸爸的愧疚,可他能做的也只有给钱, 不停地给钱,这样或许还能宽慰点。公司做大了,他也就空闲多了,有时间真想能自己 能陪女儿一起看看电视做做饭,即使没话说,他的心是踏实的。他无法摆脱时代的情感 烙印,他正日渐孤单起来,他的女儿已经长大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疏离着到无法开口 吧。 做男人四十过半突然感觉天命难违,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郑中午偶尔想到他的这 份家业,多少有些唏嘘。他离婚八年,身边女人走马无数,不管图谋如何真心跟他的也 不少,可他自己总放不下郑琦和她妈。做男人这点他是失败的,他把自己封闭在过往, 从心理上可能在郑琦心理上有种弥补的暗示,但另一方面,他自己越来越无法超越对郑 琦的愧疚。两相促进,容不得有人再来搭个新宫。 郑琦她妈当年是厂里一朵花,愿意放弃理想主义嫁给他姓郑的已经算是委身了,可 偏偏怀了两次孕都掉了,好不容易生下郑琦后落了一身病。从那之后人也敏感起来,郑 中午一个大男人又有了点钱,随着时代的开放思维和传言,自然容不到一块去。在个人 感情问题上,郑中午也无法完全超脱,离了婚他也没全部放得下来,这也注定了他的个 人极限。郑琦是他的全部,生意做来做去,资产只是个数字问题,而最能让他身心轻松 的家却只有女儿一个人,他盼着能早点跟郑琦改善关系,他也需要老有所归。 郑中午给郑琦打电话前先练习了几分钟的语调和发音,但等待的盲音中还是有些不 安。郑琦听到他的声音后很自然地提了提腔调,说你好爸爸,有事吗? 郑中午说没,没 啥事,就是中午想跟你一起吃顿饭。郑琦说下午约了乐队人在家排练,过几天到大学去 演出呢,等演出完了我请你吧。语气很兴奋还显得得意,郑中午很难得听到女儿在电话 里透露这样的信息,连忙满口叫好。挂了电话,他才开始疏理头绪,郑琦喜欢音乐,他 只记得前些年跟他要钱买过吉他,现在组织了乐队,还要到大学去演出。郑中午在他的 记事本上写下了“乐队大学演出”前面还加上了着重号。 大老板郑中午这天中午的心情出奇地好,难得兴奋,所以主动打电话约张佑如出来 吃饭。他们认识有一个月了,单独见过一次面,小姑娘给他发过两条短信,内容也无非 是酒和身体的,但都极其地应时,所以今天想到了。 郑中午说你好张小姐的时候张佑如应该已经听出来是他了,但还是问了一句您哪位, 语气把握得滴水不漏,即不娇滴滴的水分过多也没有过分平淡以至于干燥,他还没来得 及说什么,那边张佑如已经大笑起来说,是郑总吧,听您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我给震住了, 差点没认出来。郑中午换了个口气说,工作忙完了吗。张佑如说,正在想着午饭吃什么, 这是我们上午十点以后最重要的主题。郑中午说,好员工就应该心疼自己身体。张佑如 笑着说,郑总您真幽默。后面的交谈中,张佑如把“郑总”的称呼隐去了,一来回避着 办公室的其他人,二来关系一下子也近了很多。总之让郑中午挺满意,应该是个懂事的 姑娘。 等红灯的时候,郑中午才发现中午约会的失败,首先就是时间紧迫,没时间进入状 态就该下午班了,再就是没氛围,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时间只能越赶越紧。原 本他是没想着要和张佑如吃饭的,但和郑琦打完电话后他高兴得有些过头,一发热就打 了电话。两人已经单独约会过一次了,只是喝咖啡聊天,郑中午一下就年轻了二十岁, 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是把张佑如和郑琦联系着的,他想了解现在年轻人的世界,了解他 的女儿,至于另外可能发生的故事,他做为“需要女人阶段”的男人是要认真考虑的。 张佑如表现得无可挑剔。郑中午顾虑的张佑如都巧妙的回避着,比如她公司老总和 郑的关系,比如实习结束后的工作合同问题,只是在下车前提了句有时间想学开车,郑 中午自然满口答应。这最后一句话意义深远,即明确了某些态度,又留有退路,郑中午 本来还看不懂这个小姑娘的心事,但这句话后他知道,他有些意外,他还不想就这么容 易就得手,他需要的女人是一个完整的过程的结晶。整整一天他的心跳都只有二十岁, 似乎时刻就会回到冲动的阶段,这种徘徊的感觉当然很棒。 第二天郑中午开会的时候宣布了他的决定,第一,放弃对张佑如实习公司的合作考 虑,整个项目也暂时停止全部操作,等时机进一步成熟之后再谈。第二,集团公司将加 强品牌形象建设,广告投放和对企业形象提升有关的赞助项目都可以扩大下范围。比如 新型的户外广告媒体,比如文艺演出活动。没有人问为什么,大老板郑中午的原则是, 执行并且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