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你根本不可能跟科学家说清楚一件事情。 我说今天下午我看到一个崽儿偷看妹崽解手。科学家就问在哪里。 我说当然在工地边边那个临时厕所。然后他就问我是哪个崽儿。等他弄明白我 根本不可能晓得那崽儿的名字因为他不是工地上的人好象是个城头的崽儿,他又把 那崽儿究竟做了啥子事情搞忘了。 我只好一口气告诉他今天下午我看到女厕所的后壁有个崽儿从一个小孔偷看妹 崽解手等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我发现他满脸麻子我根本不认识然后他就马上跑 了。 科学家好象懂了,但他马上又问是哪个妹崽在解手,是不是望星空。 我于是又花了不少时间向他说明我根本不可能晓得是哪个妹崽在里头解手。因 为那个孔很小,我不可能在看到那崽儿偷看的同时又看到里面是哪个妹崽。除非等 那崽儿跑了我也从那小孔去偷看一哈,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偷看,因为后来又走过来 几个人。 想不到我已经说得恁清楚,科学家竟然还有疑问。他问我那个小孔是啷个形成 的,是墙本来就没有砌好吗还是有人有意弄的——可见科学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 我就问他,你的鼻孔是啷个形成的。科学家显然没有思考过这样深奥的问题。于是 他陷入了沉思。 于是我准备趁科学家正在沉思之际去屙屎。 我刚刚扯了一张水泥纸,准备去厕所,电杆突头突脑跑进来,说黄肿找我,叫 我赶快去。我说我要屙屎。电杆说屙屎等哈儿屙,麻烦你老人家先去那边一趟。我 说啥子事嘛,未必还比我老人家屙屎急吗。电杆笑着说是比你老人家屙屎都要急。 既然如此,我想我老人家只好亲自去了,于是喊科学家:等哈儿我都还没有回来, 你就去厕所帮我把屎屙一哈。科学家显然还在思考鼻孔的问题,没听见,我只好一 个人跟电杆走了。 黄肿同志很严肃地看了我很久,好象看一本天书,又终于啥子都没有看出来。 他问我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我说啥子事。 黄肿又看了哈我,说:“你龟儿装茫嗦,信不信我送你上派出所。” 我说我每天确实要做很多事情比如漱口刷牙吃饭屙屎你又没有跟我说哪件事我 啷个晓得呢。 黄肿气莽了,手在桌子上一拍:“你龟儿少跟我绕!”实际上,他除了拍桌子, 也就只有拍桌子了。 于是我恍然大悟:“哦,搞了半天你是说今天下午有人偷看厕所的事啊?我刚 刚还在跟科学家摆。那个偷看厕所的人又不是我!” 黄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看在我们都是一个乡的,只要你把偷卖工地 扣件的钱拿出来,再罚款五倍,我就保证私了,不送你到派出所。” 我立马把眼睛瞪得溜圆:“啥子呀,黄肿,偷卖扣件?这些话不能乱说哟!” “啥子乱说,有人亲眼看到的!” “哪个?你喊他当面来和我对质!” “你硬是不看到棺材不流眼流水。电杆,你进来!” 电杆走进来,但显然他搞错了角色,进来就给黄肿和我倒茶。我也不客气,马 上喝了一口茶,还说这水不开,茶没泡好,而且茶壶不干净,里面有铁锈的味道。 电杆马上接口,是,是,下次把茶壶洗干净,水烧开点。 黄肿问电杆:“上回你说看到有人偷工地的扣件卖,是不是作家?” 电杆马上做出一副晓不得黄肿说啥子的样子,过了好一哈儿,才小声地说: “黄总是说昨天吗?” 黄肿眼睛一瞪:“我管球你哪天!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作家把工地的扣件偷出去 卖给收购站,还不止一次吗?” 我看着电杆:“你娃搞清楚,不要血口喷人哟!” 电杆象遭开水烫了一样,说:“黄总,那天那个偷扣件的人是…… 很象作家。“ 黄肿马上站起来:“你不是说就是他吗!” 电杆看看我:“我说的是‘象’……不是‘是’……” 我马上逮住了这个“象”字,义正词严地给黄肿同志上起了文字课:“黄肿, 象我并不等于是我啥!虽然有些时候‘象’可能被说成是‘是’,‘是’可能被说 成是‘象’,‘象’可能就是‘是’,‘是’可能只是‘象’。但多数时候‘象’ 就是‘象’,‘是’就‘是’。既然电杆都只说是‘象’我,就肯定不‘是’我!” 我敢肯定黄肿搞不清楚象和是的逻辑,因为他接下来端起茶不是喝,而是向电 杆泼去。但也许他想请电杆喝茶也说不定。 我回到工棚,蛤蚤他们也早就回来了。蛤蚤紧张地问我,是不是我们偷扣件的 事情遭晓得了。我说黄肿晓得个球,是电杆告的密!小公鸡马上表示要把电杆捏死。 我说还不用捏死他,因为他今天当到我又把话挽回去了。于是大家纷纷表示鉴于电 杆的立功表现,可以打个五折,不捏死他,只把他捏个半死。我表示同意。 炮手问,那今天晚上还偷不偷。我说,你是猪啊!今天晚上还敢偷! 炮手说他跟收购站老板讲了价,每斤提高一角钱收购,不偷可惜了。大家也说 可惜了,但还是认为应该避避风头再动手。 我突然想起先前科学家说解手被偷看的妹崽是不是望星空,于是问科学家,你 未必然喜欢望星空呀。 科学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赶忙做呕吐状:“说起她我都要吐!” 我问,那你啷个想到解手的是望星空呢。 科学家又陷入了沉思,在做出科学分析后说:“一说厕所,我就先想到她。” 炮手马上附和:“就是就是,跟公共厕所差不多,哪个都可以上。” 我于是放下心来:“恁丑,我宁愿看她屙的屎也不想看她的脸。你跟她耍的话 就是丢我们几兄弟的脸。” 说到屙屎,科学家忙说:“耶,你不是要去屙屎吗?” 我才想起刚才我本来是要去屙屎的,于是抓起一本黄色小说向厕所飞快地跑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