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炮手正在床上翻那本遭我们翻烂了的黄色小说,突然说科学家和打屁虫还有小 公鸡恁久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遭警察抓起走了哟。 自从在黄肿的别墅打架以后,科学家他们三个就不见了。开头我们以为他们三 个胆子小,出了事不敢回工棚。但既然我们三个过了一晚上都没事,他们就该回来 了啥。既然还没有回来,就觉得炮手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大家就科学家、打屁虫和 小公鸡被抓的可能性进行了认真而全面的研究。 蛤蚤象个先知一样,说:“前天早上一起床,打屁虫就拼命的放屁,我那时就 觉得不对头。” 炮手显然不赞同这个观点,说:“打屁虫是喜欢放屁啥,不然啷个叫打屁虫呢! 他平时打那么多屁啷个没见遭起?” 蛤蚤说:“关键他放的是连环屁啥——平时他放屁都很规矩,一个是一个,很 少放连环屁的,那天早上放的全是连环屁!” 炮手于是点点头,显然认为既然打屁虫打破常规放连环屁,就完全有可能出事。 我觉得蛤蚤有点无聊,放屁和打架联系啷个联系得起来嘛!就说:“亏你想得 出,就算你说得对,但前天放的屁,关我们昨天打架啥子事嘛?” 蛤蚤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一哈就遭憋住了。但他想了一哈,还是强词夺理: “中央台天气预报都要预告二十四小时天气啥。”但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打屁和天气 预报差得更远了,于是说完就不再开腔。 炮手象想起啥子,把书一拍:“哎呀,怪说不得!” 我和蛤蚤问他啥子怪说不得。他说怪说不得昨天早上科学家无缘无故流鼻血。 既然无缘无故流鼻血,就肯定有血光之灾啥!我和蛤蚤也想起昨天早上科学家是流 了鼻血,当时还笑他火气大,要他找个妹崽降哈火呢。原来是有急兆! 于是大家吓了一跳,纷纷回忆昨天自己有啥子异相没得。不回忆还好,一回忆 回忆出一大堆。炮手说他前晚上打了一炮,现在内裤都还甩在床脚底下没洗;蛤蚤 说他在街上走的时候有个脚趾突然抽了哈筋;我更严重,前天晚上居然前所未有地 整晚上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一个——这不是急兆是啥子! 于是纷纷收拾东西,喊回去躲两天。 正收拾,走进来一个人问我们干啥子。我们说没得活路做回家算球咯。那人说 回家啷个不等我们呐。我一抬头,才看见是科学家。我问你啷个回来了呢。科学家 说我啷个不能回来呢。我一想,想不出他不回来的理由,才高兴地放下手中的行李, 说,你龟儿没遭起嗦!科学家很不满意,说我啷个就要遭起呢。我晓得跟他解释不 清楚,就问他到哪里去了。科学家说昨天远远地看到警车,他们三个马上朝山上跑 了。转了半天本来准备回来,就看到望星空在车站等车。原来望星空看没得活路做, 要回家。她看见科学家他们,很高兴,还邀请他们去耍。他们心想,反正没得事, 就去耍哈嘛,于是就去了。我问,那打屁虫和小公鸡呢。科学家说,外头。 我们走出工棚,才看到打屁虫和小公鸡被一群工友围着。原来他们在望星空家 的果树上摘了一麻袋广柑,大家看见,都拦住要分。一群人跟打架一样乱哄哄的。 我们于是高兴地一哄而上,抱起打屁虫和小公鸡。 打屁虫拼命挣扎,喊:“广柑,广柑!” 过了一哈儿,人群散尽,打屁虫望着空空的口袋,不满地放了个屁:“看嘛, 辛辛苦苦背回来,还没落屋就没得球了!” 我和炮手、蛤蚤连说没得啥子,没得啥子,广柑没得就算球了,大家平安就好。 于是大家回到工棚。象久别的战友,互相问寒问暖。 慰问结束,大家就开始讨论以后啷个办的问题。活路虽然出脱了,现在却是农 闲,大家也就不想回去,说工棚反正是免费的,先在这里住到,看能在城里找到活 路不。说不定黄肿那龟儿子被抓到,我们的工资就有着落了。炮手还说,就是不吃 饭在这里打望都比回去望到土坡坡安逸。大家也有同感,觉得城里的奶子是比农村 的土坡坡看着安逸些,于是一致决定为了城里的奶子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蛤蚤提议:“城头活路也不好找。人多力量大,干脆我们几个组成一个施工队, 由作家承个头,统一联系活路,他有传呼。” 打屁虫他们一听我有传呼,马上要我把传呼拿出来欣赏一哈。于是我就满不在 乎地把传呼拿出来让他们欣赏了一哈。小鸡公不仅欣赏一哈,还要求多欣赏一哈。 我无所谓,于是就满足了他的强烈要求。哪晓得他拿过去按了两哈,传呼又“嘟嘟” 地响了。我说不要给我搞烂了。把传呼抢回来,别在腰杆上。 蛤蚤等大家静下来,叫大家考虑一哈他刚才的建议。大家问他啥子建议。他把 建议又说了一遍。大家纷纷表示要得要得,又征求我的意见。 我想蛤蚤说得也有道理,就说无所谓,但申明传呼费和电话费以后要大家共同 出。大家没意见,于是一致通过。 大家正乱哄哄的,突然走进一高一矮两个警察,于是工棚一哈就安静下来。 高个子警察问:“你们在开会嗦。” 但显然调查我们是不是开会并不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大家都不想回答他。 小公鸡还把牙齿弄得一抖一抖的来表示沉默。我盯了他一眼,但他还是要抖。 高个子又问:“昨天黄志坚的别墅遭抢了你们晓得不?” 乱哄哄地有人说晓得有人说晓不得。 高个子问答应晓得的小公鸡:“你参与没有?” 小公鸡的牙齿抖得更凶了,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句话:“黄志坚是哪个呐?” 高个子说:“就是你们工地的老板啥!” 打屁虫在一旁插嘴:“哦,就是黄肿嗦!” 矮个子警察手里拿了个本子正在记,听到这句话,笑了:“搞了半天,你们还 不晓得你们老板叫啥子哈?” 我们也笑了:“是只晓得他叫黄肿啥。”一笑,大家的表情就轻松下来。 高个子问小公鸡那你啷个说晓得呢。小公鸡说他从小看到警察就紧张,一紧张 就把不字吞到肚皮头去了。高个子就问昨天我们在哪里。我说昨天没得事,我们下 乡到一个工友家耍去了。打屁虫还拿出车票和只剩几个广柑的麻袋做证,并热情地 请警察吃广柑。 警察显然对麻袋里剩的几个烂广柑不感兴趣,只说如果我们晓得啥子情况以后 可以给他们提供线索。说完就走了。我们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