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因为河流本身已经变了,这个人也变了。 是不是可以说,每时每刻,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对你自己而眼。相对下 一个时刻,你已经不再是你。 那么,人天生就是孤独的动物。 你清楚的只是你此刻的需要。 那么,有什么比顺从你此刻的需要更重要的呢? 比如此刻,阿瑰坐在我的面前,虽然还是冷艳,但没有那身讨厌的职业装的包 裹。 D 厅里音乐(也许我不该用这个词)震耳欲聋,非常男女们疯狂地扭曲着身体。 阿瑰身着一身应该去交响乐演奏厅的深紫色晚礼服,坐在吧台旁,小口醊着威 士忌,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看上去如此地不协调,却浑然一体。 “嗨!” 阿瑰侧过身懒懒地跟我打了声招呼,V 字的低胸下一对浑圆的乳房呼之欲出。 如果现在在公司,阿瑰会礼貌地叫我林先生,然后严肃地听我讲我的策划,脸 上的表情一丝不苟。 我的网络工程公司倒闭后,我在一家大公司找到了事做,阿瑰是我的上司。 “是的,我看过你的简历,知道你办过一个公司,做过老板。那已经是过去, 如果它能说明什么的话,只能说明你的失败。所以我希望你在部门从最基层干起, 你和其他同事有同样的机会。” 而现在,阿瑰却有着一言不发的性感。 “能请你喝一杯吗?” “不行。” 阿瑰看到我的诧异,放纵地笑起来:“我很能喝的,一杯可不行。” 我也笑起来。 侍应生拿来一瓶威士忌。 阿瑰挑挑眉:“怎么样?” “乐意奉陪!” “五!” “十五!” “二十!” 在这里,流行香港拳,因为这样可以很快让酒精麻醉。 这晚,我输得很惨。 我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到D 厅打佯的时候,我和阿瑰已经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不行,怎么也要再来一瓶!” “怎么来,打佯了。” “那我们另外找一家。” “这么晚,到哪里去找。不如去我的公寓吧,我还珍藏了几瓶法国红酒呢。” 如果用电影蒙太奇的手法,我下面要向你描述的场景是:晨曦透过天蓝色落地 玻璃窗,静静地照进一间宽敞的客厅。 窗帘把微光切割成两半,玻璃茶几上立着一个空酒瓶。一只高脚酒杯斜斜地以 一种完全放松的姿势躺着,一小口喝剩的红酒是这房里唯一的鲜艳。 那鲜艳似乎滚动着,使房间逐渐充满了暖色调。 镜头沿茶几向卧房移动,依次是:一只侧睡着的高跟鞋(显然从昨晚它掉到地 上起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一件男式夹克,领带,然后是半开的卧房门,另一 只高跟鞋,男式衬衣,紫色晚礼服,蕾丝文胸(象两只鸽子,还保持着飞翔的姿势)。 镜头从地板向床上移动,先是两条腿,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互相纠缠。大腿 处是一张薄薄的被单,掩藏不住玲珑剔透。 最后是两张沉睡的脸,如此安详,象是婴儿。 朝阳终于从地平线升起来,法国红酒的颜色涂满了房间。 一张脸依然在沉睡,另一张脸也是。 窗外的阳光与他们完全无关,也无法使他们之间完成某种交流。他们只是两个 陌生人。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