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我的抹茶味道 作者:柠子语 从一场华丽又沉重的坚持中解脱出来,我整日都轻飘飘的。老枪说,你跟刚出 狱似的。冲了这句话,我天天跑到他的网吧去胡作非为。谁叫他承认我是重新获得 自由的后解放人民。 原来,被一个人放弃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如他放弃自己一样放弃他。 伤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你冲它嘿嘿奸笑两声,它绝对跑都来不及,更别说出 来破坏新生活的建设了。 老枪的网吧里最大的好处是喧闹。用他的话说,大家都是哥们,热热闹闹多显 示咱的青春活力。 而哥们义气要不得也在这里得到了良好的论证。这的空气污染指数绝对超标。 大家都是兄弟谁会在意墙上贴没贴禁止吸烟。更多时候,烟还是老枪发的呢。 有时候在网上东奔西荡得无聊了,我就跑过去跟老枪捣乱。 那天,他们在那厮杀CS. 场面很是热火朝天,我说,老枪啊。 老枪一副惊恐神情看着我,你又干嘛。 我很温柔地笑了笑,结果老枪就战战兢兢帮我混进了他们的网。他转头说了句 混世魔王,不用问结果自然是挨了我一掌。打得他一阵狼嚎。 挑了大菠萝,跟着他们呼呼地跑。界面忽然僵住,对面的电脑后面传来很得意 的笑,谁这么傻,哈哈,白让我拣个菠萝。 估计我脸色不怎么好看,老枪拼命咳嗽了一阵。 我扬了扬声调,是我。 然后就有一张惊慌的脸从电脑后面露出来。 我冲他笑笑。然后搓搓手,重新开始,拿了刀,直奔主题。 老枪在那大笑,小童,完了吧。这小妮子我都惹不起,你还往枪口上撞。 他又探出头来,是你干的? 我点点头,很装腔作势地扬了扬嘴角。跟他说不好意思。 取笑他的声音把网吧震得颤颤的。我很高兴地撒手不干了。又去灌我的论坛。 很熟了以后,小童还经常提起这段,说,谁能看出来啊,挺文气的一小女孩, 这么小心眼,这么毒辣,这么匪气。都把我弄死了,还冲我笑。 我伸手作捶打状,他立即笑脸相迎,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在下三生有幸,结 识了这位英雄。 我笑笑作罢。男生处到这样最好,既无纠缠,又可供打闹嬉笑。 老枪总是说我这是病态心理。可他鳏寡孤独也不是一年半载了。我翻翻眼睛, 他自知底气不足,摇头叹息作苦大愁深状也就不再多说。 小童就在旁边插上一句,你这是吃不着葡萄……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然后迎 着我的目光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说过。 一群傻孩子,你们慢慢被爱情折腾吧。我扔了话离开。 打电话的时候,老枪说,你好一阵没来了。怎么着,改头换面在家装淑女呢? 是啊,我那天去医院一查,我这眼睛都三百了,估计我那肺也黑白参半了。你 怎么赔偿我吧。 老枪扯了嗓门说,你在我这作威作福还跟我要赔偿。 末了挂电话时他说,周三有个哥们过生日,你跟我一块去吧。 我跟他说,临时征用是要给补偿的。他傻笑了一阵,说就这么着吧。然后把电 话挂了。 我琢磨着老枪这单身问题一日不解决,我一日不得安生。他也不能每次都拉我 去充场面吧。这免费的忙一两次帮了也无碍,可是久了万一让那些小妹妹们误会了, 老枪这终身幸福问题岂不就让我给耽误了。再说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不 惹她们为妙。虽然我很怀疑老枪能有这样的吸引力。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事,大家凑在一起无非是东拉西扯一顿神侃。后来酒喝 得多了,大家都有点口无遮拦。不知怎么地老枪就和一个胖子口角起来。被劝下来 后,两人谁也没说什么,却比着拿啤酒压气势。 我知道老枪的酒量了得。上初中的时候他就灌趴下过一屋子来找茬的人。可是, 酒毕竟不是白开水,再说白开水喝多了也没个舒服。我小声跟老枪说你别喝了,他 横了我一眼说没事。 我又忍了会,看着老枪那神色越来越飘飘欲仙,琢磨着一会怎么把他鼓捣回去。 然后想起小童。我拿了老枪的手机给小童拨电话。 我跟老枪说,你送我回去吧。老枪看着我,没吭气。我这给你找台阶下,你装 什么大头蒜啊,我正要发作。对面那胖子哇地一声吐了一地。一堆人呼啦过来。老 枪说,行,我送你回去。 和大家说过后,他拍了拍那胖子的肩,拉着我出来。 我夸他酒量不错的话刚出口,他就把头往我肩上一靠,跟我说,他不行了。 我们坐在路边等小童。老枪很忽悠,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话。他的头特别沉, 啤酒的味道飘在空气里。我想这家伙也太不拿我当女生看了。 你不会吐吧。我忽然很郁闷。我还没见老枪喝醉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六亲不认。 我没那么丢人。我上次跟……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这家伙就这么着睡着了。 我的肩膀都麻了,谢天谢地小童终于来了。他把老枪抗上出租车。 我揉揉肩膀。横了老枪几眼,可是这家伙睡得挺死,估计被人扔海里也醒不过 来。我把他的手拎起来试了试,果然没什么反应。 我问小童,他的眼睛怎么跟桃似的红红肿肿。 小童回过头来,没事,昨天玩得特晚。他瞥瞥老枪抓着我手腕的手,问我,真 醉假醉啊,我看他整个占你便宜呢。 他没把我当女生看,老这样来着。 那以后我也不拿你当女生看了。小童露出一排闪闪发光的牙齿。有点像狼。不 过撑死也就一装装凶狠的食草狼。 我看着老枪那副嘴脸,想想也认识他很久了。老枪以前老是说我性格畸形,看 谁都特愤怒,一张臭脸。处久了才能看出我其实还不是那么不可忍受。我虽然把他 臭骂一顿,但心里知道他说得不是不对。 可是我们却这么处下来,看来,老枪还是有些耐力的。想想他初二转来那会, 留个小平头,要多傻就有多傻。后来仗着他那点小白脸的基础,竟然和班里的同学 混成一片,尤其是小女同学。连老师都特偏爱他。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要不是高考时失误,现在只定在某所大学里叱 咤风云着呢。 老枪的呼吸很暖,吹得我头发一飘一飘的,特别扭。我转头正想骂他两句,却 看见他睁着眼睛看着我。吓了我一跳。他的头又倒下来,我听见他低低地叫我,那 些声音掠过我的脸,在耳朵里打一个小小的旋。 自从他老爸遭遇了第二个春天,老枪就自己享受他们家那房子。在五楼,小童 一直抱怨政府应该四层以上都安装电梯。 把老枪扔在床上,我和小童看着他那死猪的样子制定了几套可行的杀人方案, 后来发现这家伙要钱没钱,要色没色。 小童顶着他那两桃子眼睛笑的样子特别可爱。 后来老枪告诉我,其实那天小童失恋了。他喜欢的女生,彼此心知肚明作了三 年的暧昧朋友后忽然向他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我和老枪举着冰淇淋站在路边,长吁短叹了一番,红颜薄情啊,英雄气短。 小童却看不出有什么内伤。还是照常一副孩子的笑。我常常揉乱他的头发,跟 他说,童童啊,你真是太酷了太帅了太可爱了。来,占便宜一下。然后老枪就会跳 起来,什么啊,童童是我的,然后抱住小童不放。小童大呼几声恶心,爆打老枪一 顿还高喊出几句珍爱生命,远离爱情一类的口号。 开学之前,心血来潮去打了耳洞。在左耳,小童说,你同性啊你。 老枪则装出一副苦瓜脸,有这么优秀的两个男人,你怎么还能同性呢。我可是 暗恋你很久了。 你去死吧。哼,被你暗恋都是要倒大霉的。我看到小童刁着吸管在旁边笑。 不是吧。老枪趴在小童肩膀上假装痛不欲生。咱俩多好啊,天作之合,天作之 合知道么? 扯。还有还有,你离我家小童远点。我拽过老枪。忽然对我家的小童这样的称 呼很得意。 老枪瞄了我和小童一样,大叹,真是暗箭难防。 我曾经偷偷希望过,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停留下来。虽然,在很久以前我就知 道,时间不懂停留。 小童说,一起去看海啊,冬天的时候。顺便叫上老枪。 我欢呼万岁。回短信给他,亲爱的小童万岁。 我跟老枪说时,他沉默地笑了两声,你是不是喜欢上小童了。 我迟疑了一下,大家是兄弟的话还没说出口,老枪已经在那边奸诈地笑。 高考前老枪曾打来电话,我说烦啊,看不下去书了。老枪就这样沉默地笑了两 声,你是不是老想着我看不下去啊。我骂他的话没出口,他已经在那边奸诈地笑。 我想起嘉文,他在路灯下微微地笑,他说放弃了。所有便都结束。 为什么爱情要高高在上,千千万万的灵魂,伏于它脚下。到最后,依然不幸福。 十二月的西安莫名的热闹。老枪突然说要过来。他说可能会叫上小童一起。要 我好好攒钱。我听得到他在电话那端磨刀的声音。 他们先是把我的学校劈头盖脸地损了一顿,然后又拿出本小册子来把各种小吃 都赞美了一边。一街的喧闹,熙攘。小童说,他们西安怎么这样,人口密度太高了 吧。我正解释着呢,再一回头,那两个人却都不见了。 小童跑过来的时候,一脸紧张。我闻到他身上冬天凛冽的味道。小童就是顽皮 的小童。 老枪和小童揉乱了我的头发。狠狠数落了我一顿。 老枪很深情地说,小童我喜欢你。我也喜欢小童。我冲老枪挤眼睛。 小童揽了我的肩说,那我选珈啊,你同性恋,开除了。我们就冲着老枪坏笑。 老枪说,我爸给我安排了,让我出去读书。 所有的声音都退去。 我们默不作声。 我和小童都没有去送老枪。老枪说,不想看我俩那副样子。 逛庙会时,我占小便宜似的拉着小童的手不放。他说,以前你毁谤爱情那些话 我就当没听过。给你一次机会吧,让你也体味一下爱情的魅力。 小童的拥抱很暖。 我在那一瞬背叛了初衷。 老枪醉得那一次,在我耳边说,珈,我喜欢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