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taxi! 说起taxi,就想起taxi那各色各样的外装,漆成黄色的国际流行色,涂成红色 的中国城市色,偶尔还能看到白色或墨绿色。说实话,我虽然常常乘坐taxi,但我 却对中国的taxi没什么好感。这可能缘于几年前我在taxi上丢了自己的手机,结果 费了很大劲都没有找回来的原故。不过有一件事情却使我改变了自己对taxi的印象。 那是2000年春节,我和几个朋友包了一辆taxi去神农架踏雪。我们四个人,加 上司机,五个人刚好把一辆富康车填满。算上我们塞在后备箱里的折叠帐篷和食物, 这辆taxi的空间正好被完全利用。出发前司机给taxi的四只轮胎都套上防滑链,然 后我们就上了路。 车行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满眼都是银装素裹,看不见人,也看不出生命搏动 的迹象。好在我们是在车内,几个朋友有说有笑的谈天。司机则小心翼翼开着车, 对于我们的谈笑充耳不闻。taxi大约在山道上行进了三个多小时,忽然,一辆翻倒 在路侧的jeep映入我们的眼睛。 司机放慢车速。这条山道很窄,jeep翻倒的位子是靠山壁的一边,另一边就是 深深的山崖。我们的车擦着那辆jeep,外侧的车轮几乎是压在山崖边缘上前进。就 在taxi行过jeep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忽然叫起来:车里好象还有人! 司机停下车,五个人决定看看jeep的情况。车外山风呼呼作响,夹杂着雪粒打 在我们脸上。路上雪积的很厚,因为天冷变的又硬又滑。我们纷纷竖起自己的衣领, 半蹲着身子靠近jeep。司机用衣袖擦去jeep侧窗上盖着的一层薄薄的雪。透过车窗, 车内两个人满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我的一个朋友捡起一块石头砸碎车窗, 打开车门,五个人相互协作着把那两个人抬了出来。我伸手在他们鼻下,感觉还有 呼吸。他们还活着。我说。 于是有朋友拿了手机准备呼叫,但手机在这儿根本就没有信号。司机蹲地上看 了看伤者,然后制止了打手机的朋友。就是打通也没用!他说:等车过来再运上他 们赶回去,起码要七八个小时,可能还没到医院,他们就死了。我们几个朋友相互 望着对方,一时拿不定注意该怎么办。 这时司机说话了:我看只有我送他们去医院,这样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只不 过这样你们就只有在这儿等我再赶回来了。 几个朋友合计了一下,觉得救人要紧,就同意了司机的方法。几个人又把伤者 抬进taxi。伤重的那个平放在后座上,伤势较轻的就放前面座位,然后我们将两个 伤者固定在他们的位子上。司机打开后备箱拿出我们的帐篷,又搬下一箱饮料食品。 来回得七八个小时,这儿荒无人烟的,你们的这些东西看来得提前用了。他对我们 说。 目送着taxi远去后,我们开始感觉到寒冷。几个朋友就在jeep的背风面支起帐 篷,将那箱饮料食品也搬进去,然后几个人就边喝饮料边玩起了卜克牌。这样过了 五个多小时,天开始黑了。 你们说司机还会不会回来?一个朋友忽然冒出一句大家心里想说而一直没有人 愿意说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天黑了,路又这么难走,我看有些玄! 就是,要不是我们多给司机加三百元钱,他也不会愿意送我们去神农架! 我们还有不少东西丢在后备箱里,你们想司机不会就这么给黑了吧!?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感觉是越来越没希望。又过了四个多小时,几个人开始想 象着面对被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有大雪封山的困境中该如何挺过去的问题。 因为想到困境,大家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开了。几个人在帐篷外的山壁边找了一块 地方用冻成冷铁一样的树枝架起一只架子,往饮料罐里添进方便食品,倒进一些饮 料架在架子上点火造饭。 距离司机离开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过去了。看来我们真的得面对现实了。 就在大家吃完方便食品,将饮料罐扔向山崖,并气愤的骂着司机的时候,远远的, 两道光向我们移动着。我们站在帐篷外,看着光离我们越来越近,只到那光变成车 的两盏前灯,然后我们就听见了车行进的声音。 对不起,山路很难走,天又黑,路上走了很长时间。当我们将东西收好放进ta xi的后备箱重新回到温暖的车内,司机一脸歉意的对我们说。 那晚我们最终没能赶到神农架。因为大雪封山,我们被困了整整两天才回到我 们的城市。当我们下车准备付清司机的钱时,司机说什么也不收。他说让我们在路 上白白耗费了几天时间,连神农架的影子都没看见,他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他不 应该再收我们的钱。 这件事过去一个多月后,一天,我翻看报纸时注意到这样一篇报道。报道说有 两个人找到报社,要求报社帮忙寻找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taxi司机。这位司机救了 他们的命,还在送他们到医院时帮着垫付了一笔医护费。他们要找到这位taxi司机 当面感谢。我看了看报道中写的伤者被送进医院的日期,正是我们遇见翻倒的jeep 那天。 我后来一直没能见过那位taxi司机,不过我开始喜欢上乘坐taxi,不光是工作 养成的习惯。每次看见各色各样的taxi,我总要喊一声:Yo-ta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