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 存活在钢筋之间,就象一只爬虫无力的爬过每一处属于自已的台阶。行过的痕 迹带着银白色的轨迹。走过的路只是一个同心圆,走不出一个又一个的圈。 行者在菩提树下参禅,禅没有什么固有的定义,每一个人都有自已的悟性,看 到不同的光景,象是在沙漠里,把每一处海市蜃楼当作可以停靠的绿洲。每一处的 幻景只是悬在空中,虚无飘渺的,随风而逝。 海市 西行的淘金者蚂蚁一般的出现在矿区,每天都有横尸在角落的景头。好同一个 个熟睡的人,或许还带着一丝的笑容,是回归,还是叛离,并不知道。 秋,迈着有些破碎的步子,开始走近。草原间的细草,开始慢慢枯萎,完成使 命一般的,诉说一些最后的梦想。 秋天的雨带着一种别离的味道。手中的竹伞,被迎面击来的落叶打中,叶的影 子在伞的表面支撑,雨丝从伞的四周落下。间隙的一些扑入唇间。有一点咸。 金子的诱惑,对于我来说,还不如夹在指间的一片落叶。落叶至少可以做为一 张书签,而金子却不能买到很多东西,一些很多人想要的东西。 黄昏时,落日照得整片草原赤红,赤红的背后是黑暗渐渐的来临。 那一年秋,同样的时侯,在这里,我遍体磷伤,身后是一群执刀的追赶的马贼。 我的血滴落在草间,静静的。象是此时的雨。这样的记忆,在我独行的时侯,会重 复很多次。 在我开始闭上绝望的眼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远处的尽头。是红色的斗蓬,象是 夕阳映红了我的眼帘。鲜血喷散出来时,落红一般的散开,缤纷的,如同儿时的烟 花。 从离开大漠的那一天起,我知道我会回来,每年的秋天,象一只注定命运的雪 侯鸟一样。无论那一年我身在何处,我总会回到那里,为了一个莫名的人。 我不曾见过她,只是听到过她的声音,是属于很重的属于大漠的声音,清脆。 笑声,我也似曾听到过,在我为伤痛辗转时。 篝火前,我说我要远行。她说,她不想离去,这里是她的家,她属于这一块草 原。风筝就算是放得再远,总需要回归。 我走了。临行之时,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海市。 蜃楼 江湖据说是一条很长的江和一汪很清澈的湖组成。我只是一个凡人,只能存活 在其中。象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把每一个人都吞没,然后消失。 起初进入这个所谓的江湖中,我觉得非常不适应,憋在一个沉闷的铁锅里,无 法呼吸。久而久之,不通的呼吸,开始顺畅。我变成融合其中的份子,游离在空气 之中。 我从来不缺钱,一个懂得会花钱的人,是不会轻易缺钱的。更何况我的生意向 来不错。世上需要死的人太多,那些不能出手的人,往往会找到我。而我却是一个 很好的画家,带着艺术性的画家,去雕刻每一次我想要完成的画面。 在我生存的小镇西面的那一个小楼,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并不是我一个人喜 欢去。所有来往南北的客人,都喜欢去,一份安静宁和的地方。有一个独特的名字 叫做蜃楼。 蜃楼的主人很少有人见过,也许我是例外。我是她的常客。她没有名字。而我 一直叫她蜃楼。我问过她何时把我吞食。她说等到秋天枫叶红的那时。 每一次我完成我的艺术品时,我都会去找她。她手下的那些女子,对于我来说, 只是凡夫与俗子,不能与她相比。她的琴弹得很好,能让我肆杀的灵魂得到一丝的 安息。 红罗帐,赤红得象草原上的夕阳。有时我会想起在草原上的那个神秘的女子, 记忆清淡的,比不上挂在窗台前的吊兰的幽香。 她说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在纠缠的时日里,她象一朵开在午夜里的兰花,让 我留恋忘返。我身上唯一留下的疤痕,是她用牙咬下,成了永不磨灭的痕迹。 她从来不问关于我的事。她知道每年秋天我都会一个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会 带着蜃楼中最好的一坛酒,叫做醉生梦死。据说这种酒喝了,会忘记过去的一切。 我曾喝过,只是每年的约定却从未忘记。她也曾喝过,所以她不再记得过去, 包括手臂上的一道伤痕。 海市蜃楼 酒,醉生梦死的酒。我想我已经学会了这种生活。只是每当我来到草原时,我 会忘记那一段生活,象一把剪子一样剪断。 海市的话总是不多,我喜欢喝着酒,说着一些江湖里的事,告诉给她听。她偶 尔会有一些提问,目光透过面纱扫到我的脸上。 酒后,没有太多的事可以去做。只是和衣睡着,酒很烈,在草原上很少会有梦 境的侵入。篝火在风中摇曳,草在风中沙沙的作响。 在一次酒后,我对她说,海市,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她说,也许你会失望。我 说不会的。每一年的秋,我都会来这里。你知道为什么。 离开这里,无法生存。 离开一个地方,就会忘了一个地方。感觉并不属于自已的。 呼吸很困难。 因为困难,才要呼吸。 借酒劲产生的争论,不会有什么下场。酒反而浓烈了一年又一年的伤别。草生 草长,光阴象是射出的箭,只是去路,没有回头。 最后一坛酒,这是我从蜃楼带来的最后一坛酒,我迷幻着眼睛,摘开海市面纱 的那时,我忽然想要离开,脸庞间夹带着刀痕的印记,我在黑暗里呕吐,她在篝火 边际,依旧沉睡,沉睡的样子还是那样迷人。 她在火边微笑,笑时,抖动着脸间的深深的伤疤。她说,她已早在三年前已许 配给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她没有说,那并不重要。 我离开时,她没有象往常一样在身后送我,我身后的刀影反射出她的影子已经 消失,在我消失之前。一片叶子击中我的未完全入鞘的刀锋,落叶变成了两瓣。 夕阳依旧美丽,草原依旧美丽。酒坛被我用力扔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发出很响 的 声音,声音传得很远。我大叫着,叫得很响,只是不会有人听到。 我忽然想有很多话对她说,那个蜃楼里等我归来的女人。回归的欲望化成草原 中难得一见的大雨。我在雨中飞行。 本是幻影,何奈无限 楼依旧在那里,只是那个镇子里的人已不复存在,甚至于尸体。孤楼黄昏鸦飞 满天,秋意深深侵入。 夕阳映红了脸,我的刀砍碎了蜃楼的每一根柱子,轰蹋的声音响遍了夜空。我 在轰蹋而下的柱子呼啸而下中,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