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轻描淡写 如果能够明天醒来就不记得你的样子 我愿意用很高的代价去做这样的事 虽然善良让我在多数的时间里能控制 可是我真的不想太理智 记得那段分分合合而且不算短的日子 却没有一次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解释 即使我相信缘份也只能够到此为止 却一直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我想轻描淡写 不能都是责备 只是我的眼泪 不听指挥 我想你说的对 你说的太绝对 谁叫我的眼泪 没有地位 我想轻描淡写 画出意冷心灰 对于小怡,我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是一个极爱我的女人,也是一个被我伤害了的女 人。她跟我在一起八年,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而我却成功地赶走了生命里唯 一的至爱的女人,我是不是应该很自豪?我不知道。 “你给我走,这里不再需要你了,我不想你烦我。”我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狠话脱 口而出,然后她走了。带着她的行李,带着我的记忆,带着我们共同创造背负了八 年的感情。 她走地好自尊,头都没有回一下。她也是直直看着我的眼睛,她的脸甚至没有一丝 的抽动,从她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空洞。空洞,多么准确的一个词,当失去了赖 以生存的力量后,还能剩下什么?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她没有了我,我没有了她, 大家从此天各一方,或许老死不相往来。 我,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一次她的脸,一张足以让我守住一生的脸,她走地如 此彻底,成为了一个蒸发了的人,至少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 候。我失去了她所有的消息。 开始的时候,这里对我好陌生,捷克,一个在数十年前经常被提起的社会主义兄弟 国家。我带着我的梦来了,选择了一个很生僻的地方,因为我天生是一个不喜欢凑 热闹的人。除了我的梦,我带着热情和希望。可是,现实和想象的距离相去不可里 计,在我最寂寞最迷惘的时候,我对她说:跟我一起来吧,小怡。 她来了,因为她爱我。 我们说不上是相依为命,因为生活还过得去,每天,她去上学,我去工作,朝九晚 五,很是规律,可是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在这里,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对方。三年下 来,她瘦了,她憔悴了,守着我和她的承诺,她苦了自己。我不忍心看她这样,可 是我又不想放她走,我需要她,我生命中的女人。 她回了一次国,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她父母说,离开我。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从来就让他们如此的不顺眼。他们不喜欢我,他们说我给不了她幸福。幸运如我, 却始终拥有她。 我好乱,我好想突然一下就找到一个法子把所有的麻烦全部去掉,我想我是出世的, 我不喜欢纠缠于人世间纷乱的小圈子里,我想要跳出去,带着我的爱人。 小怡问我,怎么了,我没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回答,她已经为我承受了太多。我没 理由把我自己的一份也全部压到她肩上,我只是摇头。我看着她,呆呆说不出一句 话,然后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很用力,她涨红了脸,却不出声。我突然有种感觉, 我不知道还能这样抱着她多久。每一次的拥抱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我的泪在她身 后掉了下来。 上天,你不公,我已经带着我的小怡走了这么远,你为什么还在追着我? 我很忙。小怡问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忙,我说为了生存。她无语。她说,你让我感 觉到了冷落。我搂着她,我说你只要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就够了。她说不,她说我 还要你的人。那种强烈的失去的感觉突然又涌了上来。我面色苍白,我说我的人是 你的,但不可能时时守着你。我们爱需要将来的幸福。 小怡轻轻抽身,转过脸,转过身走回房去。看着房门关上,我似乎感觉到了和她的 隔绝。我坐在沙发上,空着脑袋。什么也不敢去想。 我很忙,小怡问我,你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我来这么远,只是为了你,我需要你。 需要你的陪伴,其他什么都可以放弃。我拉着她的手,说,我做不到,我们是现实 的人,我们的生活不只能有爱情。我们还需要面包。 小怡抽出她的手,独自伫立到窗前,风吹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似乎在抽动,于 是我的心也跟着抽动。 我很忙。小怡问我,我需要你,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我?我睁了眼睛看着她, 我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我们还缺乏沟通?小怡带着哭腔说 可是我根本没感觉到你是需要我的。你每天生活的主旨是工作,我在你那里已经找 不到我的位置。我说工作不太顺利,当然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而且,我更需 要你的理解。 小怡不再说话。 于是我们开始争吵。我们互相指责抱怨除了漫骂。最后,我胜利了,不是因为我有 理,而是小怡容忍了我。 我们又吵架,我忍不住心里的烦躁和狂怒,我冷冷看着她说:“你给我走,这里不 再需要你了,我不想你再来烦我。” 她走了,带走了自己还带走了一切的消息。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失去 了她。 她离开了捷克,离开了我。随同她的是破碎而决绝的心。 我很奇怪当时我怎么没有拉着她留下来,也许是太久的沉闷让我期待生命里出现一 些刺激。我眼睁睁看着她走掉,耳里听着飞机爬升的巨响,感觉到我整个人好象是 一头连在天上,一头接在地下,被距离慢慢拉开,最后撕裂掉。 我很想去习惯没有她的日子。我试图用工作来疲劳自己,我发现的企图是失败的, 我以为我能在累得再也不想动弹一丝一毫的时候就能不去想她,我做不到,每当那 个时候,我发现我的思念出现了几何数级的增长。我控制不了酸软的身躯,居然也 控制不了天马行空的思维,在那个地方,全是属于她的。我红着双眼,不能入眠。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潜力,可以这么长的时间不眠不休。从她走的那天 开始,我也彻底失去了自己。原来生活是如此需要一个目标,没有了,也没有了生 活,剩下的只是残延喘息。我突然明白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虽然我知道, 但是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的清晰过,我需要她。 她走后的一个月,我追随她回国,那天,她来机场接我。 “我很想你,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注视着她,这次她能看到的应该是温柔。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轻轻笑了笑。 “我想去看看我外婆,我想你陪着我去。”我靠近她。 她摇摇头。 “为什么?” “你先去吧,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应该去的,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总比有我这个 外人在好。” 哦,外人,她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外人。 我却没听出这句弦外之音。 我独自去看外婆。 “她回来后,告诉我想和你分手。”妈跟我说。 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瞬间我恢复了正常。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在跟我斗气。她只是在考验我而已。她竟然说要离开我了?呵呵, 我真傻,原来千里迢迢回来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一句不要我了。不!这不是我要的! 我是要她回到我身边的,我只属于她的!我这辈子都是她的。我的蓝图里从来没有 设计过没有她的场景。而她现在成了一个残酷的导演,要在现实里上演一幕真实的 惨剧吗?不,这是不可能的。她是在考验我。我对自己说。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打开了门。 “我想跟她谈一次。”在跟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脸上挂着笑容。老人家,已经为 了我操了太多的心,我自己的担子,没必要让他们一起挑。 “你没事吧?”我的反应太出乎妈的意料。 “没事。”妈关切的语言和慈爱的眼神突然又粉碎了我的伪装,不争气的液体似乎 就要渗漏于呼吸之间。我趁着自己还能面带微笑。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我们的再见是在一个很家庭的聚会上。两家的六口人几乎没有这么整齐聚集过,我 坐在悬崖边的一个跷跷板上,靠外的一头坐着我,靠里的一头坐着她。只要她看似 随心的一个动作,便可以把我轻易扔下去。 “对不起。”开口的是我。这句话也说出了事实,没错,是我冷落了她,还赶走了 她,她有充分的理由离我而选择其他人共同生活。我好想鞭打自己,让她看到我的 痛苦,只是我不能。我将是她的依靠,如果我已经如此软弱,那她还何来依靠? “我们已经吵了太多次,但是从来都没有结果,感情的事,不是能靠一方的退让就 能维持的。即使你现在悔改,我不知道以后是否你能坚持,对你,对我自己我已经 没有了太多的信心,放开我吧,好吗?我真的不想再勉强你也勉强自己了。”她已 经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的身体在颤动,低下的头让我看不清表情,只是不 一会她的脚下已经浸湿一片。 我感觉自己这边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给我一个机会,对你,我能比其他任何人做得够好。” “……” “八年,你能说放就放得下吗?” “……” “你走了,我就没有一天能好好过的,他们说人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我承认我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但是我现在知道珍惜了,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你。没 有你,我根本不知道生活的方向。” “现在我才知道,其实你是自私的,你只是感觉到没有我的时候才需要我,可是我 并不仅仅是一个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伴侣而已。我也希望我们的未来会很好很美, 但是当你最后一次让我走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我没必要赖在你的身边。你说过 的,你不再需要我了。那一个再字,让我彻底死心。” 我捂住了眼睛,我犯了什么样的错啊。 我真正无言以对。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这是我想到了的结果。我翻身 落了下去。 整个屋子蒙在一层灰蒙蒙的烟气里。非常诡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只有两 个人静静地抽泣。 我甚至决定了放弃。我不停从这里走到那里,说着不同的话,见着不同的人做着不 同的事,我以为我足够坚强。我能挺过去。我渐渐习惯了麻木地生活,当那天小怡 从我家走出去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跟着她走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好友知道我回来的消息,纷纷三五邀约,尽情欢乐,我也总是在他们的情绪里让自 己欢乐,我笑得如此灿烂,走路也依然挺直,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只是再 也不敢照镜子,从镜子里看去,我双眉下的两个凹陷里,只有一片空洞。我害怕得 浑身战抖。蒙着脸冲了出去。 那天,我依然放任自己去街上流浪。我躺在公园的草地上。用手遮住眼睛。想要享 受一下难得的清闲。 旁边的一对男女轻轻说着话。女的笑得很开心,男的唱起了歌: 如果能够明天醒来就不记得你的样子 我愿意用很高的代价去做这样的事 虽然善良让我在多数的时间里能控制 可是我真的不想太理智 记得那段分分合合而且不算短的日子 却没有一次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解释 即使我相信缘份也只能够到此为止 却一直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我想轻描淡写 不能都是责备 只是我的眼泪 不听指挥 我想你说的对 你说的太绝对 谁叫我的眼泪 没有地位 我想轻描淡写 画出意冷心灰 我试着手指缝里慢慢就盈满了液体。我早已不是轻狂的年纪。却依然做着轻狂的事。 他的声音淡淡有些沙哑,唱着唱着女孩不再有笑声,当我坐起身时,看到两人已经 紧紧拥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我和她的每一次拥抱,不都是这样地亲密吗?两人的脸上都是一派的幸 福,而我怎么看到当时的我却始终是迷惘的神情? 我终于知道自己始终是不能放弃。 我去找她。 “你有什么事情对我们说就好,我们会转达的。”她母亲每次都是同样冷淡的语言 “她真的不想再见你了。你很伤她的心。”如果不是出于礼貌,我想她母亲会毫不 犹豫赶我出门。 “我只想亲口对她说,希望你们能告诉她。我会做出我一切的努力来挽回。我认定 了,就是她。”我不顾她母亲看我的眼神,坚定地说着。 我在和她走过的每一条路上走着,我在和她坐过的每一家店里坐着,我在任何一个 有过她踪迹的地方找寻着,而她,象是蒸发了。失去了一切的消息。 东就坐在我对面,给我讲着他的故事,他说完的时候,一双眼睛再度肿了老高,脸 上是斑斑驳驳的泪痕。我向来是不喜欢男孩子哭的,东已经不只是一个男孩子。他 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如今,我看不到记忆中那个虽然语言不多,但是却很阳光的影 子,他不再挺拔,不再灿烂,头发凌乱,面色发黄,眼睛下面是两大大的眼袋,胡 子已经长长地开始发卷,不再有雄性的张力。我几乎可以看到他三十年后的样子。 我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象是我们桌上的咖啡,有着苦涩中的甜蜜。 他请假去洗手间,走得好快,我知道他不愿意在我面前哭泣,我善良地没有揭穿他。 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笑容,可是我已经看不到他以往的自信。我有自己的故事, 我也有深爱自己的人。但是我没见过象他这样的男人,一种淡漠中的爆发。生活大 多是平淡的,偶尔有些波澜也不见得是大风大浪。而坐在我面前的东象是海,在平 静的外表下却是暗波汹涌。 “你有她的照片吗?”我拍着他的肩问道。 他拿出了皮夹,费力地抽出了三张照片,黑白的,甚至有点泛黄的,只是依然平整。 有两张是那个女孩的,还有一张上有两个人。一个很秀气的女孩,笑的甜甜,一脸 满足。旁边是一个男孩,和年轻,很阳光,幸福地笑着,露着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什么时候,我能真实看到这样两个人成双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