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对话 小木是班上的“白马王子”兼“天才少年”。第一个美称的得来,是由于他家 很有钱,人又长得帅,穿着打扮时尚高档,举止行动颇为风流潇洒,迷得众女生一 个愣一个愣的。第二个美称的得来,是因为他确实有些“小聪明”,学习上虽不用 功,但思路开阔活跃,常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喜欢往歪地方想,考试时基础题目错 很多,难题偏题却时常能“蒙”准,凭这点本事保持在中游水平,但大家都认为他 是不愿学,要是稍下点工夫肯定能拿第一。然而真正体现他“天才”的还是在玩上。 不论是打牌搓麻将,还是玩电脑游戏或是踢足球,他都是班里甚至级部里拔尖的水 平,可说是技术超群,无人能敌。这一点上有很多同学都佩服他,有人甚至想拜他 为师,然而他从不开山收徒。 晚自习时,同学们都随便找座位同说得来的人坐在一起。小木的同桌早就赶紧 溜了,他身周四张桌子空空如也,有的人宁可两人挤一张凳子也不愿靠近他。小木 正要收拾东西走人,忽觉眼前人影一晃,有人坐在他前面。他抬头一看,竟是小宁。 他既惊讶又感动,瞥眼一望,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同看自己的目光差不多。 小木心想:“只她一个人敢靠近我有什么用,在世人眼中我仍然是令人讨厌的,又 何必白白地把她也搭上?”于是继续收拾东西。 他正要提起书包,小宁转过头来指着书上一道题问他:“木,这道题你会做吗?” 小木搭眼一看,原来是做过的一道偏题,其解法是自己的“得意之做”。他瞥眼一 扫,众人的目光正惊奇地射向小宁,被他的目光一撞又都缩了回去。他果断地说: “不会!”提起书包走人。 小宁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转过墙角。 小木回到家后赌气把书包扔进床底,决心再不上学。但又一想:“我这是跟谁 赌气呢? 我跟自己过不去干嘛?做错事的是我老爸,又不是我,他们这样对我才是错的。 我跟他们赌气!“想到这里精神一振,从床地扒出书包,取出物理题集做了一夜。 第二天,情形照旧,大家都有意避开他。小木心里难受之极,只好埋头学习, 于身周事物不见不闻。上操时,密密人流中有一个空白小圆圈,里面有两个人,小 木和小宁。晚自习时,仍是他两人坐得最近,但小宁再也没问过他一道题目。 小木有些过意不去,总是躲着小宁,但有时躲不过去,他便绝不主动与她说话, 甚至连对视都很少。小宁便也不跟他说话。其实他这样做真正的目的是让她少受些 讨厌的目光,延长些忍耐的期限,让自己受伤的心被保护得久一些。 时间一长,小木渐渐从小宁身上发现了许多比她容貌更美丽的东西,很奇怪自 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宁也有类似的感觉,开始重新看待这个以前为自己所不屑如 今为自己所可怜的花花公子。 小木喜欢小宁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样坦然和清澈,丝毫没有被肮脏的世俗所污 染,透过他的身体像月光一样柔和清凉地照在他的心田上。当别人带着那种眼神看 他时,他总是昂首怒目相对,有几次还不问情由地挥起老拳便打了人家一顿。但更 多的时候是他反被人家打了,打完后谁也不去管他,旁观的人只是带着各种各样的 表情看他,有时小宁碰见了会走上去扶他从地上起来。不知为什么小木非常怕她见 到自己这副模样,他会生气地一把甩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匆匆走掉以躲开她像看 一头可怜的小猫似的目光。 班上自然少不了议论他二人间“神秘关系”的风言风语,有些话小木和小宁都 听说了。 小木时常看看小宁的脸色,只要她稍有不悦,自己立马退学。可是小宁平和恬 静的美丽脸庞一如往昔,竟似没听见过什么。小木稍稍放了心,但他清楚她一定已 听到了什么。他左思右想,不知该去该留,他不愿小宁为了自己受到任何轻微的伤 害,哪怕她并不在意。但最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因为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份温暖的 庇护。小宁平静的神情给了他留下的勇气。 后来两人的高考成绩都过了重本线。拿了成绩离校的那一天,小木破例和小宁 一起走着回家。他们俩本就同路,只是小木故意躲着小宁,不是早走晚走便是绕道 走。小木对小宁说:“一起走吧。”小宁微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默默走了一会儿,小木首先开口了:“谢谢你。”“谢我什么?只要你不 再拿我当仇人,我反而要谢谢你呢。”小木诧异万分:“我什么时候拿你当仇人了?” “那你为什么从不跟我说话,还躲着我?”小木没料到她竟会这么想,赶忙解释道: “我是为了保护你呀,就像你保护我一样。”小宁恍然大悟,顿了顿说:“你其实 不必这样。”小木忽然一阵激动,说道:“宁,你想报哪一所大学?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木,你千万别对这世界绝望,生活就是这样的。男子汉要勇 于面对现实,自立自强,怎么能为某个人而活呢?”小木想了想说:“你说得对, 我会按照自己的理想选择合适的大学的。”小宁微笑着说:“我其实真的很希望能 跟你继续在一所学校里读书。看缘分吧,说不定咱们真会被同一所大学录取。”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