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 燕可能已经走了四天了,记得不是太清楚,因为现在我的脑子很乱,酒精阻碍 了我的一部分记忆。 我当然不是因为燕才喝酒的,只是因为燕的离开让我想起了琳,一个我唯一爱 过的女人。 而琳,早已嫁为人妇。 燕走的时候是个凌晨,可能是三点,或者五点。“你什么时候才能在梦中这样 温柔的叫我啊?” 临走的时候燕好象这样跟我说过,我已经记不真切了,因为那时我很困。 很困的时候我会梦到琳。 跟燕认识是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在一个朋友的聚会里,说是聚会其实只不 过是在一起唱唱歌而已。 那晚我很无聊,因为只有我没有带女朋友。 而她也是,因为只有她没带男朋友。 在朋友的起哄下,我们开始扮演着情人的角色。 她很象琳,无论是眼睛还是身材,但她又不是,因为个性,她有点骄傲。 朋友们这样谈起过她,而我却没有这种感觉。 事情的发展就是然后。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显得空落的房间让我想起了燕已经 走的事实。 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让自己显得悲伤一点,就好象琳走的那晚。 其实那天我并不想哭的,但酒精跟烟似乎让我有了一个哭的理由。 于是我失声痛哭。 好久都没有上网了,在燕走的第四天我又回到了网上。但今天网络却显得特别 安静。如果安静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寂寞的话。 应该就象是我的心情。 没事上了一个文学网站,看到了一本叫作<<林黛玉的短信息>>的书。 燕曾经说起过,而我也曾答应过帮她买,事实上在第二天我就已经忘记得干干 静静了。所以一直都没有买。 奇怪,我现在怎么会想起燕,一个我从没爱过的女人。 没想到过爱上燕,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 每次燕下班,只要看到我在家她都会特别高兴。 燕喜欢从背后环抱着我,然后告诉我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今天有人给我送 花了,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送我?”“今天办公室主任戴了条碎花领带,好漂亮,我 也帮你买了一条。”“今天回家的时候隔壁的王大妈说这星期轮到我们收电费,你 有空吗?没空的话我吃完饭去。” 这时候我通常都是不用回答的。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默契。 燕说过,她喜欢从我的背后感觉我的呼吸,这才能让她觉得安全。 房间的灯已经坏了,在燕走的第二天。 如果是以前,她会让我换个新的灯管,而结局常常是,她不得不自己去买。 因为有事做的时候我都会显得比较忙。“哎呀,今天有球赛啊,我怎么忘了?” 然后是一副懊恼状,赶紧打开电视,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个人在电视里打网球, 然后自豪的指指电视,“喏,我没骗你吧?” 实际上,我从来都不看网球的。燕也知道。“哎呀,今天我得等个电话,那个 谁好久没打电话过来了。”“哎呀,今天我要上网查点资料,明天还有个稿子我得 写完。” 有时候,我会怀疑燕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受骗,她从不戳穿我,虽然我的戏总 是演得很假。 点上根烟,继续把那本书看完。 写得蛮好,很精致但却有种玩弄文字的味道。 可能小女人的东西并不适合我吧,我找不到什么感觉。 在外地读书的那段日子让我学会了抽烟,听说是个不好的习惯。 以前有个公益广告,好象是一个外国人从抽屉里拿一团东西出来,看起来很肮 脏。 他说那是一个抽烟人的肺,然后放在一个玻璃缸里让大家看。 可能是假的吧?拿个不是吸烟人的肺会让人觉得更好看一点吗? 现在电视里骗人的东西太多了。 新闻联播以前看,现在也不看了,一大群人围着一个所谓核心到处游山玩水。 哪里洪水了就指示要坚决抗洪,那里旱灾了就指示要坚决抗旱。 这让我觉得他们活得特自在,就好象街边擦皮鞋的。 哪里脏了就要坚决擦掉,所不同的是,擦皮鞋的不用对鞋上的土负任何责任。 才抽了一口的烟很快就烫到了我的手指,我恨恨的把烟扔在地上。 地上有好多烟蒂,可能是太久没有扫的缘故吧。 窗外开始下雨了,在我扔掉烟蒂的一刹那。 这让我感觉我扔烟蒂似乎跟下雨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联。 我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了一会,心情也没有那么懊恼了。 我住的是一间租来的老房子,老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 只是听说房东小时候就爱在这个屋子里玩,这里以前是他爷爷的家。 房东该有四十岁了吧,他常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来收房租。 每次来他都会说,不要在这个房子里钉钉子,一个钉子罚五十块。 其实我也不敢,因为我怕钉了钉子后房子会塌得比较快。 房子老了下雨时就会漏水,就好象人老了吃饭时就会鼻涕口水一大把一样。 以前每次一听到下雨燕都会跳起来,跑到厨房拿一叠碗给我。“喏,把水都接 来。” 然后就抱住我的左手陪着我在一个个滴水的地方把碗放上。 很难形容她是怎么样抱住我的左手的,有种整个人都扑上来的感觉,因为我只 能这样形容。 每次把碗放完都是燕最开心的时候,她会抱着我的左手把我拖到沙发上。 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我,眯着眼睛长长的伸一个懒腰。“好累啊~~~~~~~~噢~~?” 还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看我。 懒腰通常都会定格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我把她拦腰抱住,然后做出要咯吱 她的样子,她才会忙着把手放下来,笑着跑开。 我喜欢看她眯眼睛的样子,皱着鼻子显得很可爱。 其实燕很漂亮。 记得有一次,我跟燕说。“我们换个地方住吧?现在的房子老是漏水。你不嫌 我都嫌了”“不要啊,我都把它当成我们的家了,不要换好不好啊?”燕抱着我的 左手使劲的摇着,愁眉苦脸的看着我,但眼睛里却洋溢着微笑。“好了好了,不换 还不行吗?”我装作苦笑的样子,其实我也开始喜欢那个漏雨的房子了,因为那里 是我跟燕的家。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燕为什么会喜欢那座破烂不堪的房子。会在接完水之后显得 那么开心。 因为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燕的日记。 她在日记里写着:“每个下雨天我都会提醒自己,在我的生命里有一个男人在 照顾着我,虽然我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爱我,但他会替我遮风挡雨,他会让我感觉自 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我能做的就是在他最困苦的日子里给他所有我的快乐, 他是快乐的,我才是幸福的……”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房子又开始漏水了。 身后传来了雨水的滴嗒声。 而我却再没有心情拿着碗接水了,是因为燕已经走了吗?我并不确定。 雨越下越大。 我的耳边充斥着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 燕在哪呢?她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家了啊。 我是关心燕的吧,关心跟爱可能是不一样的吧?我用已经混乱的思维想着。 一滴水打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又是一滴。 哎,这里也开始漏水了,等天晴了告诉房东吧,水越漏越厉害而房租却从来没 有便宜过。 雨水迅速的往下流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让我来不及擦。 雨水很快的渗到了我的嘴角。 干裂的嘴唇一阵刺痛。 咸的?怎么会? 我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 真是咸的,还有点苦。 是烟抽得太多了吧?还是…… 这让我混乱的脑子一阵晕眩 异样的感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我想到了酒。 其实我平常很少喝酒的。 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到它。 我习惯咖啡。 喝咖啡的时候我不加奶不放糖。 因为琳告诉我这样会很酷,而且小资。 小资,是个最近论坛里经常提及的话题。 那应该是个很难解的名词吧。 虚伪,做作,抑或颓废。 我不喜欢,但琳告诉我必须这样。 身边只有几个被丢弃的空易拉罐,应该是我这两天喝的吧。 如果燕在家就绝对不会这样。 燕很爱干静,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怀疑她有洁癖。 “嗳,把身上的衣服换换可以吗?我怕人家骂我。”“谁舍得骂你啊?你知不 知道你是美女?美女很了不起的你懂不懂?”“我懂。”燕瘪着嘴说,“但我怕别 人说你找了个懒婆娘呀。” 燕斜靠在我的身上,轻轻的扯着我的衣领,吐了吐舌头说。 很难说清楚燕当时的动作。 也许用扯着我的衣领轻轻的摇晃来得比较恰当吧。 我忙把自己的衣领从燕手里夺下来。 脸算是丢了,但嘴上还是不能服输。 这让我想到了外交部,只是他们的术语往往是“强烈谴责”或者是“继续关注 事态发展”而已。“哪里脏了,啊?说呀,这叫本色了解吗?男人的本色。往坏了 讲也该叫小资吧!” 小资的脱口而出让我又想到了琳,只是很多时候琳是被淡忘的。 此刻琳的突然出现让我显得有点沮丧。“咦~~~~好脏,好脏哦。”燕还是不依 不饶的强调着我的衣领。“嗯,是吧”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我脱下来你帮 我洗啊。”“这才乖嘛!我洗衣服去了,你没事看看电视别乱跑哦,我好快的。” 燕似乎没注意到我的转变。但从她眼神里的不安我好象读懂了什么。 房间里应该是找不到酒了,或许厨房会有。 我点上根烟然后起身。 厨房的灯已经坏了很久了,电线老化的缘故。 燕不会但也不让我修。 燕总是对电有种莫名的恐惧。 很久了吧?我想。 燕的哥哥被电打断了双臂。 终于还是没能在厨房里找到酒。 但我却找到了一把瑞士军刀。 这好象是几个月前燕送给我的吧?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带在身上,因为它很好用。 后来天热了,带在身上感觉很沉所以就只能放在家里。 再然后,燕就拿去削水果了。 “你说爱情象不象这把刀子啊?很漂亮很好用,所以人们常常会忽略它伤人的 本质。” 送我刀子的那天燕曾这样对我说。“嗯~~~~~ 这个嘛?让我想想啊,咳~ 咳~~” “想什么想啊?哦哦哦哦~ 我说得不对吗?”燕从我的身边绕到我的面前,歪着脑 袋调皮的说。 燕比我矮半个头。 所以要跟我对视的时候只能昂首挺胸。“听我说完啊,我只是突然间感慨万千。” “咦~~~~有劲了哦,你也会感慨万千呀?”燕一把抱住我的左手“说来听听啊。” “嗯~~~ 对啊,这个这个~~~ 我突然想作诗一首。”我有点豁出去的感觉。“真的 假的?我想听啊”,燕使劲的摇着我的手。“哦~ 好,你听着啊。唉!不对,你得 发誓不准搞个人崇拜”“好啦好啦~~~~~~谁说了要崇拜你啊,弄得象真的一样。” 燕甩开了我的手,在一旁嘟起嘴看着我。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其实我哪会作什么诗啊?都是哄着她玩的。 但现在没办法了,还好我看的垃圾文章比较多。“你听好了没趴下”我清了清 嗓子说。“爱情啊,它是个什么东西? 爱情它可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东西那会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妈的啊,我怎么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感觉自己今天还算状态不错,虽然是别人写的,但让我念起来真有那么一点感 觉。“啊~~~~~~~~?”等我回过神来我发现燕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嘴唇还停留在 “啊” 的发音当中。“哎哟妈咪呀~~吓坏我了,这个就是你的诗呀?不怕不怕,噢~~~~~ 宝宝不怕”过了好一会燕才拍着胸脯夸张的说。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窗外的雨还在肆无忌怛的下着。 燕的离开让我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燕终会回来的吧?我想。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时针停留在两点的位置上。 所以应该是凌晨两点吧。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睡觉了。 也许从燕走的那天中午开始我就没有睡过。 我是在等燕的回来吧? 不知道。 我是无法确定吗? 我是不敢面对吗? 突如奇来的想法让我的心脏一阵绞痛。 还是继续回到网上。 我曾经以为网络会成为我的全部。 在琳走后的第七天我开始上网。 七。 应该是个冥冥之中的数字吧? 耶和华用了七天的时间创造了万物。 然后在第七天安息。 诺亚用了七天的时间用柏木造出了方舟。 然后又用了七天把万物保存了下来。 而我。 用了七天的时间从琳离开的现实中清醒。 今天是燕离开的第六天。 凌晨。 强国论坛今天的人似乎并不多。 可能是夜深了吧? 论坛里基本上都是在谈论昨天下午小泉参拜靖国神社的事。 而这。 似乎已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不仅是对日本侵略战争受害国人民感情的伤 害,更是对国际法规则的公然违反。” 这样的外交术语已经让我感到厌恶。 离开了强国论坛。 我无聊的继续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网页。 我不知道我想找到什么。 可能,我在乎的只是这个不断重复的动作吧。 燕可能随时都会回来吧? 因为这个晚上下着好冷的雨…… 〈B 〉网络就象是爱情吧?明明是虚幻的不着边际,可每个人都宁愿相信这一 切都是真实的,都想了解这神密而又美丽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然后无可救药的 陷入,不再有醒来的一天。 记得在很久之前的一本小说里这样看到过。 题目是同样被淡忘的。 可能叫<<有风的天堂>>吧。 只是记不真切而已。 所以我一直都认为。 网络上拥挤着一群被生活追赶得疲惫不堪的人们。 而网络能带给他们现实中无法得到的东西。 比如说爱情。 比如说尊严。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上网的理由。 在生活中无法得到的东西。 我希望在网上能。 窗外的雨声渐渐的让我烦躁起来。 四周充斥的压抑与窒息。 只有墙上的钟还是努力而又缓慢的走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记录着我的痛苦。 这让我不堪忍受。 于是我愤怒的将手边的烟缸狠狠的砸向墙壁。 钟摔落在了地上。 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十分。 燕依然没有回来。 等待似乎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 燕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抑或燕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所以,这应该是我臆想的结果吧? 我一直努力修饰的爱情也是假的吧? 琳是假的。 燕也是假的。 现实是假的。 心痛也是假的。 只有梦是真的。 梦是真的吗? 我梦得好痛。 梦是真的吧? 所以我一直都不曾清醒过。 我想,我该去睡了。 也许睡醒后燕真的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燕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燕应该是爱我的吧? 她这样说过吧? 我记不起来。 因为我好困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七天了。 燕走的第七天。 我被一阵电话铃吵醒。 “喂,你好,这里是世新航运公司,请问刘小姐在家吗?” 甜得发腻的声音,让我想起了CALL台的电话小姐。“不在。”“请问你是谁? 刘小姐已经有七天没来上班了,这里有好几单她经办的CASE都没有处理。” 燕已经七天没有上班了? 从她离开家的那天开始? 燕去了哪里? 燕能去哪里呢? 我恍惚着。 我的心又开始绞痛了。 “喂~~~~~ ?”“喂~ 先生”“先生你在吗?” 电话那端传来了那位小姐急促的叫唤声。 我挂断了电话。 因为我只想找到燕。 我疯狂的拨打着电话。 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 认识燕的或者并不认识。“知道燕在哪吗?”“燕有没有去你那?”“快去帮 我找燕啊!”“求求你~~快告诉我燕在哪里。”“燕在哪里?你知道的对不对?告 诉我啊,我求你了” “对不起,你打错了。”“打错了,神经病”“你小子今天怎么了?”“你在 哪里?你是不是疯了啊?”“玩我吧?燕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燕真的消失了。 燕真的就如此轻易的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我还是在梦中吧? 我茫然的看了看我的床。 床是空的。 所以这应该不是个梦吧? 我随便拿了件衣服就冲出了门外。 我必须找到燕。 燕是为了琳的离开才出现的。 是她让琳渐渐的远离了我的生活。 不,不对。 琳的离开是为了燕的出现。 燕终于出现了。 而我。 也终于明白自始至终我都是在爱着燕的。 我在大街上无助的游荡。 雨还在固执的下着。 也许根本就不曾停过。 “哎呀,你怎么不打伞啊?会淋坏的。”燕有点生气的说。“外面下着雨,我 来接你下班呀。”“可是~~~~~~可是你不打伞你接我下班有什么用?”燕拽住了我 的手,眼中充满了疑惑。“嗯~~~~对啊,我可真笨,我一看到外面下雨就想着来接 你了,没想到还要打伞。” 我一脸苦笑。“好了啦,笨笨,我们淋雨回家吧,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呀?” “不行,还是在路上买把伞比较好,可别淋坏了你。”“好啊,你说怎么就怎么样 吧。” …… 我找遍了燕可能出现或是曾经出现的每一个地方。 天好晚了,大街上的人也渐渐稀少。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天主给了诺亚七天时间。 第七天的时候诺亚收留了地球上的万物。 可能过了好久吧? 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 时间。 在我把钟打坏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 但这并不重要。 我终于还是回到了家里。 那里曾经是我跟燕的家。 而现在却显得格外阴冷。 没有燕。 没有笑声的家让我不寒而傈。 燕喜欢在背后环抱着我。 燕喜欢把生活中发生的所有事告诉我。 燕喜欢在我的背后感觉我的呼吸,燕说这样让她感到安全。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 而我记得出去的时候曾把门关上。 客厅的门已经坏了好久了。 从我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那样。 所以我总是习惯在出去之前把卧室的门锁上。 也许燕已经回来了吧? 也许燕正在睡觉吧? 燕真的回来了。 这让我一阵惊喜。 我试图着把门推开。 但我却很惊奇的发现。 我对那扇虚掩的门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燕一定在里面。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上天不让我如此轻易的就把燕找到。 于是,我狠狠的把自己的身体往门上砸去。 门。 依然是虚掩的。 而我却摔倒在了卧室的床边。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 我看到了燕。 那应该是燕吧?我想。 燕睡着了。 我轻轻的向床边走去。 我不希望把燕吵醒。 燕可能已经好久没睡了。 她不知道我已经回家了。 而以前无论多晚。 只要我一回家她都会在梦中醒来。“在外面有没有想我呀?嘻嘻~~~ 我可是在 想你哦。”“刚刚我梦到你了呢,你想不想听啊?” 而我也习惯了只要一回家就是抱着她听她说话。 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 我也知道。 燕曾经说过,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会很怕。 所以只要没什么事,我都会回家吃饭。 “嗯~~~~~ 抱抱,抱抱,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呀” 那一次因为商量一个拍卖方案所以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还没关上家门就看到燕坐在床上撒着娇,穿着睡衣的肩膀不断的左右摆动。 我顾不上关上房门马上跑到床边。“这样会着凉的傻瓜。”我把被子往燕身上 拉了拉。“不怕”燕一把抱住我,把脸靠在了我的身上。“我身上凉吧?刚刚才从 外面回来。”“嗯”燕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动不动了。“好了,乖, 我去关上房门再让你抱好不好啊?”我逗着燕说。 燕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以一种很快的速度钻进被窝。伸出了五个手指小心翼 翼的捻了捻了被角看着我说:“谁稀罕呀,臭美!我睡觉喽。”一副如释重负的样 子。 然而今天睡在我床上的并不是燕。 等走到床边的时候我才发现。 我在床边呆呆的站着。“不是燕,真的不是燕,燕终于还是没有回来。” 我喃喃自语着。 因为。 我发现床上的人是我自己。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 脸是惨白的。 可能是因为窗外的月光吧? 又或者是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的右手拿着一把刀。 是燕送给我的。“你说爱情象不象这把刀子啊?很漂亮很好用,所以人们常常 会忽略它伤人的本质。” 燕曾这样说过。“我们把这把刀子叫爱情之刃好不好?我觉得好贴切哦。” 这是燕帮这把刀取的名字。 爱情之刃。 我的左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痕。 上面凝固着血块。 手下面是一滩血渍。 和一条被血浸透的床单。 今天已经是燕离开的第八天了。 我仍在等待着燕的回来。 因为我相信。燕是爱我的。 她终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 今天我的身边多了许多人。 而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整夜我都坐在电脑前。 我试图用文字记录下我对燕的思念。 我为这段文字取了个名。 叫<<刀口>> ……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很吵。 这让我再也没有心情继续写下去。 而似乎这个故事也该结束了。 于是,我站了起来。 那些人都围在我的床边。 其中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在说话。 死者:年龄25-30. 性别:男 死亡原因:流血过多致死。 死亡时间:昨晚10点至0 点。 死者其它特征:多日未进食,有虚脱及脱水现象。 我笑了笑向外走去。 对了,今天房东应该来收房租了吧? 早上好象看见他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慌乱的往门外跑去。 还撞倒了我的椅子。 但今天好象那个小女孩没来。 天主给了诺亚七天时间。 然后告诉他:你只能带四个人上方舟。 你跟你妻子。 还有你的儿子儿媳。 诺亚照做了。 于是在第七天的时候。 深渊的泉水涌了上来,天上的闸门也开放了。 人世间大雨倾盆。 整整下了四十天,四十夜。 天主。 亲手毁灭了他所创造的一切……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