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30 阿陶采着菊花,哼着小曲儿,心情非常愉快。秋天真是好啊,满眼都是金黄色 的成熟。谷子黄了,麦子黄了,稻子也黄了,就连那遍野的菊花看上去也比往日耀 眼多了。树上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叫唤着,阿陶知道,这些知了也叫不了几天了。 阿陶在天宫从来没见过知了,他想等临回天宫时逮几只活的知了,让它们在天宫繁 殖生长。 东方那轮著名的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那里了,阿陶喜欢那太阳。在天宫的时候, 阿陶看到的太阳不是这么亮,因为天宫里到处都挂满了星月,显不出太阳的光辉。 到了人间就不一样了,太阳真的是很好,能给人们带来这么多的光明。 阿陶已经采了满满两篮菊花。阿陶的裤腿上沾满了露水,手上沾满了菊花的汁 液。 阿陶提着那两篮菊花,正准备到他藏菊花的那个山洞,把菊花放进去,就看见 阿月提着个篮子蹦跳着跑了过来。 阿陶说阿月,你怎么也跟来啦?干爹不是告诉你山上有蛇吗! 阿月说有蛇我也不怕,我要帮干爹采菊花。 阿陶说那你就先在这抓知了玩儿吧,干爹还要去做些别的事情。 阿月说干爹呀,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眼看你就要采够九千九百九十九篮菊 花了,您就要回到天宫了。实话跟您说吧,我是从天上下来的,是王母娘娘派我到 人间来帮助您,过几天我也要和您一起回到天宫去。 阿陶听了阿月这番话,很是感动。他想还是天宫好啊,王母娘娘多体贴人哪。 阿陶说那好啊,那你就和干爹一起去个地方,看看咱们的菊花吧。 31 其实阿陶放菊花那个山洞,阿月早就知道。但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和阿陶一起来到那个山洞。那只兔子,远远地也跟到了那个山洞附近。 刚刚走近山洞的洞口,一股扑鼻的菊花香气就袭了过来。 哇,好香啊!回到天宫,这些菊花可以酿很多好酒啊!玉帝一定非常高兴。到 了那个时候,想当多大的官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阿陶和阿月走进山洞,围着那些菊花转来转去,心里那个美呀。 这毕竟是他们多年的心血呀!阿陶自从来到了人间,历尽了人间的千般苦,饱 尝了人情冷暖。 人间的一切,除了官场富人之间的虚伪狡诈,就是平民百姓之中的贫穷和酸楚。 在人间他实在是不愿意在多呆下去了。 为了重回天宫,他连官也不做了。就是为了多采些菊花,好重新回到天光去。 他日夜期待着那美好一天的早日到来。如今,那一天就要来临了,他当然要欢欣鼓 舞了。 阿陶心里一高兴,就一转身,搂着阿月轻轻地亲了她一口。就是这轻轻的一个 吻,就打动了阿月那颗少女之心。阿月心里就象灌满了菊花蜜一样,甜极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洞口草丛中的兔子看了个清清楚楚。兔子的心象被刀剜了一 样,感到比被人活拔毛还难受。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唉,真不该跑到人间 来。我这是何苦呢?兔子一边自责着,一边悄悄地离开山洞。 兔子离开了那个山洞,心里还有些不甘心,就又重新来到那个山洞附近。远远 地,他竟然看到了一只大白熊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 过了一会儿,兔子看见了阿陶挽着阿月的胳膊从山洞里出来。阿月的脸上红扑 扑的,一副幸福陶醉的样子。兔子心里那个恨哪,他真希望那只大白熊把阿陶一口 给吞了。 阿陶和阿月刚离开山洞,兔子就看见那只大白熊一扭一扭地走进了山洞。 阿陶和阿月回到了家里。刚一进院,阿月就嚷到哎呀,干爹,不好啦,那只兔 子跑啦。 阿陶说它随便去吧,山上有都是草,让它自己活命吧。 跟在他们后面的兔子,本来想借机会溜进院子,听了阿陶的话,就悄悄地离开 了那里。 32 从山上回来以后,阿月就搬到阿陶屋里去住了。每天,阿陶搂着阿月的时候都 要问阿月阿月呀,你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阿月笑眯眯地揪着阿陶的耳朵说阿月当然喜欢和干爹在一起。 阿陶说那就别管我叫干爹了吧,多不好。 阿月说那有什么呀?咱回到天上就是神仙了,还顾忌人间的那些礼数干什么呀? 阿陶说还是我女儿说的对,那就和干爹好好欢乐欢乐吧。 那个喜庆幸福的日子终于来临了。阿陶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采够了九千九百 九十九篮菊花。 那天,艳阳高照,阿陶和阿月喜气洋洋地出了家门。 他们要出去向乡亲们告个别。来到人间几十年,阿陶就要离开人间了。他要拔 人间的一切再好好地看上一看。 阿陶来到了阿水家,看到那只小阿驴的肚子已经凸了出来。他知道,再过几天, 那只驴就要生产了。但肯定不会再生只小驴,只能是生个骡子而已。本来这只驴就 要修炼成仙了,却经不住一匹骚马的诱惑,失了身,怀了运,乱了伦常。只能在人 间受苦啦。 阿陶来到村口的菊香酒店,小二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小二了,老板也换成了一 个妖冶的娘们儿。老板娘一见阿陶和阿月进来,喜气洋洋地过来打招呼,给阿陶和 阿月又是倒茶,又是上酒。 阿陶接过小二送来的酒,提鼻一闻,不对呀,这也不是菊花酒啊? 老板娘说本店从今天起,不卖菊花酒了。那酒有股怪味儿,客人们都不爱喝啦。 阿陶和阿月无可奈何地离开酒店,又向村口的河边走去。 河边上的青草已经枯黄了,地上铺满了落叶。那匹白马一副颓丧的样子,身下 的那个物件儿软沓沓地耷拉着,没有一点活力。阿月看见阿陶晃了晃头,就问阿陶 干爹呀,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阿陶说天下万物,大同小异,都差不多。你看看就是这么一匹劣马,就把那只 就要成仙的驴儿给勾引了。都是因了一个欲字。就是一个情字,一个欲字,苦害了 天下多少生灵啊。人也好,神也好,都经受不住情欲的诱惑。我们在人间干了这些 事,不知道回天上以后会不会遭到什么天谴。 阿月说干爹呀,能和你在一起,我比什么都快乐。只要能快乐,还管那么许多 干嘛呢?我们应该尽情享受每一天。 阿陶说我女儿说的对,要尽情享受每一天。 阿陶和阿月两人,就象受伤的伤病员一样,互相搀扶着向南山走去。他们要最 后再看看那个给了他们梦幻欢乐和希望的南山。 南山也是一副暮秋的景象。草木凋零,满山的菊花早就被采光了。即使那些菊 花不被草木凋采光,也早都枯萎了。 两人对着南山上的秋景感慨万千。人这一生,形同草木。只不过人能多活个几 十年。但也就是几十年的生命而已。就是这几十年,人们还要互相钩心斗角,争强 斗胜,为物所累,为情所困。人世间到处都充满了虚伪和狡诈,真正的善良人生活 都很穷苦。唉,人哪,真是造物主的一个错误。人们有了思想,也就又了烦恼。其 实,人就真的比那些畜牲强多少吗?不见得。那只驴和那匹马想爱就爱了,想扯淡 就扯淡了,活得是多么潇洒而快乐呀。 想到这些,阿陶感慨地说还是做神仙好啊。 阿月说那当然,咱今晚就能做神仙了。 两人正说着,一只蝉掉了下来,正落在阿月的头上。 阿月一看那只蝉,竟然还活着。现在的深秋时节,蝉应该都死了呀?阿月揪着 那蝉,正要把它的两片薄翼撕下来,阿陶说就留着它吧,这只蝉能活到现在,很不 容易了,就把它带回天上去吧,说不定它还能在那里繁殖呢。到那时,咱在天上也 能吃到油煎知了啦。 他们又来到那个山洞,看到满洞的菊花。到了晚上,只要阿陶带着一篮菊花上 天,地上的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篮菊花就都能自己飞到天上去,他和阿月揪能重新成 为天宫的一员啦。 阿月说干爹,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怪怪的气味。 阿陶说我这两天有些感冒了,什么也闻不到。也许是山上腐烂的树叶发出的气 味吧。 两人出了山洞,离开南山,回到家里,静静地等候那个神圣的时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