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 K大旁边有一个小酒馆,是那种很肮脏,很乡下,很没品位的酒馆,不过据说酒 馆的老板是K 大数学系的毕业生,他很懂得什么品位的酒馆能吸引到这些高品位的 学生。他常说的话是: “大学生?呸,你以为他们是些什么鸟?说他们是牛他们还没长尾巴,我不是 没钱装修,搞得象个人样他们还不愿来呢,就这德性,一句话,犯贱,他们犯贱, 我也跟着犯贱,就这地方,我每天有三百多元的收入,周末翻倍,装修个屌。”这 话通常能博得在座的人的一片叫好,当然是些厨子,小工之类恨大学生入骨的人, 也有一些他原来的同学,大多是来这混饭吃的,顺便也义务为他出些主意,主要是 关于装修的事,这年头热心人多,不但为他考虑了装修的费用,风格,档次,连请 谁来都为他想好了,自然对这些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来说,咨询费是不会要的,虽然 一顿饭钱远比不上这些有着远见卓识的建议,但大家还是宽容地接受了,最重要的, 提建议的人根本就知道他是不会装修的,也就权当免费赠送了若干条不被接受的合 理化建议。 老板姓陈,有个很革命的名字叫陈红,算来也毕业了七八年了,原来在一所学 校教书,因为带着学生出去打了一架,得了个处分,这事让他很生气,他一提起来 就骂着说:“娘的,老子上了四年大学都没处分,这些Y挺的太不给我面子了。”其 实他说的不准确,上大学时他受过处分,只是他不把通报批评叫做处分,他认为这 太小儿科了,说出来很没面子,会让那些真正得过比如警告,严重警告或留校查看 的人笑话,更不要说他一个哥们是被开除的,开除的理由很有面子,因为他有几天 非要去游行,非要站在路口象个交警似的指挥交通,完了还非不认错,不过这不是 主要的,好象他还仗着那刚过四级,六级不到,被他们称作五级半的英语,向那些 在他们学校留学的外国革命青年宣传民主自由什么,这真是一个大笑话,那些过腻 了民主自由的生活来这找革命道理的老外就把他给卖了。他一提起这事就恨得牙痒 痒的,见天嚷着要去解放全人类,让这些洋鬼子彻底地革命一回。不过他现在成了 一个江湖医生,据说他后来交了几千块钱去混了中医学院的文凭,现在开了个下等 诊所,专门为有手淫癖的人提供咨询,顺便也搞一些性病治疗什么的,他自己说比 较讲良心,在他身上没出现过把土霉素当德国进口药卖给那些鬼鬼祟祟的性病患者 的事。陈红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说过的话没一句办得到的,比如他嚷着要 去搞个绿卡,只是签证的时候他那已经退化到古希腊的英语让领事馆的老外瞪圆了 双眼,琢磨了半天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想出国,于是就爽快地满足了他的愿 望。这事不单是他自己,连陈红都觉得脸上无光。 周末到了,酒馆里照例比平常热闹了一些,尤其临近毕业,那些自以为要成为 擎天玉柱的毕业生很主流地在酒馆里谈论他们的未来,陈红听着就生气,他恨不得 在他们的酒里加一把巴豆,不过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辉煌,也是临近灭亡前的垂 死挣扎,肯定要比往常要猛烈一些。大体上大学生们是刚进去和要出来的时候最为 疯狂,在陈红看来,这有点象蹲监狱。陈红每当这时候心里就特烦,不象吃了一只 苍蝇,象吃了一只死苍蝇,他很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教育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人,只是他觉得自己的经历很没面子,虽然他知道最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象他一 样很没面子,他还是打消了让自己丢丑的念头。 天快黑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陈红认识他们,K大数学系的,经常没事来这耍酒 疯。他们也和陈红混熟了,其中有一个叫刘东的,很成年地拍着陈红的肩头说: “哥们,给弄几瓶啤酒,搞点下酒菜。就弄以前我们常吃的那些。” 陈红在肚里痛骂着:“什么屌,跟老子称兄道弟。”脸上却笑嘻嘻地说:“又 来啦?请坐请坐。” 回头大声嚷着:“收拾桌子,泡茶。” 刘东招呼着大家坐下,看来又是他做东,陈红在心里暗暗笑着:“这个冤大头。” 记得他们来这喝酒,十次中七八次是刘东买单。据此陈红认为他没多少钱,因为有 钱的人之所以有钱就是因为不会买单,他曾经在闲聊中问过刘东的同学,他果然是 个穷光蛋,穷得把一元一张的洗澡票按五毛买了,每顿饭只打半斤光饭然后用食堂 里不要钱的冬瓜汤泡着吃,每每有人见他很仔细地在汤桶边用那把大勺子搅来搅去, 希望能从里面搞出一块没肉的骨头什么的。不过他面上很光鲜,典型的马屎外面光 --陈红在私下里也就把他叫作马屎。最近还搞了个考机别着,据说是为了找工作联 系方便,每当考机一响,刘东就很匆忙地到处找电话,很诡秘地说些什么,完了就 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很象是有大公司什么的在找他联系工作,其实是他的一些 虎群狗党找他去唱卡拉OK或是喝酒什么的事,陈红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什么鸟,想到 这就忍不住要笑。 刘东有个女朋友,也是他们一个班的,据说还是他们系的团委书记一类。这女 孩长得不怎么样,个子矮,皮肤糙,脸上还疙疙瘩瘩的,不过陈红却认为这女的以 后不会难看,他自信看女人有一套,用他的话说就是:找女人要找以后越来越好看 的,不能找以后越来越难看的,所以他坚决不找漂亮的女人,因为漂亮的女人以后 只会越来越难看,而不怎么漂亮的女人倒有越来越好看的趋势。这种谬论自然遭到 有漂亮女朋友的人的一致批判,最过硬的理由是难看的女人以后也不一定会变好看, 要是变得更难看怎么办?陈红就神秘地笑,说他自有一套观察女人的方法,十拿九 稳,至于是什么方法,属天机不可泄露。陈红根据他的方法,断定刘东的女朋友以 后会变得好看,所以他觉得刘东也有点眼光,象这样的女人一定要在别人还没反应 过来前搞定,经常有人在上大学时说某某的女朋友对不起观众什么的,等工作几年 以后再一看,不由很后悔自己的愚昧无知,陈红就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把那个天天 约他上晚自习的姑娘变成自己的老婆,因为他那时觉得她实在太难看了,后来被他 们班上一个满脸横肉,胸口长着黑毛,还经常尿床的家伙给搞到手了,为这事他后 悔得简直要把自己给阉了。 刘东的女朋友也来了,她很乖巧地坐在刘东身边,她名叫赵小文,不知为什么 大家都叫她老赵,她也自称老赵,比如打电话时别人问你是谁呀?她就会很自豪地 说:“我是老赵。”陈红对她很感兴趣,倒不是为了要挖墙角什么的,他有自己的 女朋友,也是K大的,不过他不太在意这件事,他女朋友今年也要毕业,是外语系的, 名叫陈洁洲,平时很肉麻地自称洲洲,在他看来,她虽然目前不好看,以后有前途, 很符合他欣赏女人的标准,可是外语系的太爱打扮了,她经常把自己打扮象麦当娜 似的,这很不安全,虽说外语系美女如云,而且人人都象麦当娜--也许有的人象玛 丽莲·梦露,反正都差不多,但总是不保险,有很多喜欢时髦的人不太会在乎她们 的长象,而只会以自己有一个K大外语系的女朋友为荣,不象数学系那么默默无闻。 陈红眼睛盯着赵小文看,她觉得她的胸部长得很好,这也是他判定女人的秘诀之一, 他在心里暗暗地把她和自己的女朋友进行了一翻比较,不过比较的结果很令他沮丧。 陈红对赵小文感兴趣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几天他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说法,有人 来喝酒时说她现在正在和数学系的书记拍拖,自然是为了分工的事,有人很多次见 到她和那个书记晚上一起散步,手拉手的,这在大学里几乎就是谈恋爱的标准行为。 数学系的书记叫江凯,是个老鳏夫,今年有五十岁了,陈红念书的时候他就是书记, 他的老婆得癌症死了十多年,原来也是K大的老师,死的时候是个讲师,留下了一男 一女两个孩子,大的今年也该考大学了。江凯虽然有五十多岁,看上去却很年轻, 好象以前是K大篮球队的,身体也很结实,许多人认为他是体育系毕业的,实际上他 是中文系的工农兵大学生,就是文革中因为出身好被送来学习的那一批。自然他的 中文水平有限,就连数学系的人也不大看得起他,比如他就曾经在系大会上把酗酒 说成凶酒,有一次作包告时说:秦始皇死了以后,曹操就统一了中国,结果引起了 历史系的人的强烈抗议。虽然大家对他学术上的事不以为然,但大体上承认他是个 好人,有很多人为也为他介绍对象,不过他有条件,一是必须是K大的,这个条件是 为了纪念他的亡妻,二必须是未婚的,这个条件很令人费解,三是必须是讲师以上 的,这三个条件把K大的所有老姑娘都弄得灰了心。江凯也就一直过着他的单身生活, 不过有人说曾经在风月场所见过他,江凯本人对这样的说法是不屑一顾的,他经常 说人正不怕影歪。有人对这句话进行了剖析,说既然人正,影怎么会歪,影歪了就 说明人不正,怕不怕倒是其次。当然这样的讨论只限于在中文系的教学研讨会上进 行。 赵小文只符合他的一个条件,就是未婚,不过江凯有能力把她留在K大,这样两 个条件就都满足了,只是必须是讲师这一条有困难,江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为她评 上讲师,时间拖长了又会有意外,估计他得变通一下,把讲师变为助教,虽然江凯 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讲原则是他唯一能让人敬佩的地方,但原则本身也是可以 改变的,估计他会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进行修改。 陈红正想着,那边刘东他们已经快速进入了请况,虽然他们号称天天都在喝酒, 实际酒量是不大的,五个人喝了七八瓶啤酒,已经有人口齿不清,陈红想他一个人 就可以把他们全喝趴下。实际上在大学里的酒量就象大学里学到的知识,看着很猛, 其实屁用不管,一遇上行家就露馅,最终还得接受再教育,陈红想起自己以前喝酒 也很厉害,但从没象工作以后那么喝过,他的酒量是后来才练出来的,不过在学校 里喝酒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到是工作后他觉得模模糊糊,他看着刘东他们,隐约觉 得自己以前也是那么过来的。 刘东喝醉了,开始发牢骚,他说他为了找工作已经跑断了腿,可那里都是人满 为患,大一点的单位没后门根本别想进去,小单位--他没说,当然是看不上。他没 有后门,可他有自尊,这真是一个矛盾。有后门的人不需要自尊,可自尊就是伴随 着他,没后门的人需要自尊,可永远也得不到。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同感,于是大 家都骂,也有不骂的,这大概是已经找到工作的,就劝说:“我看你还是服从系里 的推荐得了。”说这话的人叫沈阳,其实他和沈阳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算刘东比较 好的朋友,也有后门,他家里已经给他联系好了一所旅游学校,不过他不能说,其 实他说不说都没关系,大家都知道这事。 刘东斜眼看了他一眼,说:“系里的推荐?到乡下去教书,你去吗?站着说话 腰不痛。” 沈阳涨红了脸,说:“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让你去。” 刘东不吭气,他在心里恨恨地想,当然不是你让我去的,可要不是你们先把好 窝子都把住了,怎么会轮得上要我去乡下。这话他没说,他怕得罪沈阳,他没几个 朋友,一般经常请客的人都没几个朋友,只是为别人交朋友提供场所,所以他要珍 惜。 赵小文说:“乡下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提拔干部都是从基层单位,可能比你在 市里机会更大。” 刘东望着她,突然很粗暴地说:“扯球蛋,你怎么不去,我把机会让给你,你 去乡下,我留在K大,怎么样?” 赵小文吃惊地说:“谁说我要留在K大?” 刘东冷笑了一声,没说话,过了一会,开始大骂江凯,说江凯是故意整他,是 为了个人的私事整他。他说:“这个老杂种,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后绝子绝孙。” 赵小文涨红了脸,说:“你说清楚一点,你骂谁?” 刘东大声说:“还用得着我说吗?狗吃馒头心里有数,谁要留在K大谁是狗娘养 的。” 赵小文也提高了声音:“刘东,你说这话可别后悔。” 刘东拿起一个酒瓶往地上一摔,吼着说:“你想怎么样?现在就想把我踹了吗? 好,我就给你机会。” 摔酒瓶一般就意味着酒席的结束,于是大家都来劝,赵小文脸色铁青,陈红觉 得她这样很有味道,他绕有兴趣地看着赵小文,她说:“刘东,今天可是你先说的。” 刘东怔了一下,低下了头,沈阳说:“算了,老赵,他喝醉了,你先回去吧。” 赵小文跺了下脚,转身向外面走去。 刘东见赵小文要走,突然放声痛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嚷着:“小文,你别走, 我错了,是我错了。” 陈红叹了口气,走过去说:“算了,你们别闹了,把帐结了,回去睡觉吧。” 刘东扑在桌子上,一边抽泣着,一边伸手乱抓,嘴里喊着:“小文,小文。” 陈红皱了下眉,说:“怎么跟上刑场似的。”刘东抬头对着他大吼一声,说:“你 混蛋。” 陈红变了脸色,指着他说:“你有种再说一遍,到我这发酒疯,你还嫩点。” 赵小文走过来,扶着刘东,说:“别闹了,咱们走吧。”又转头对陈红说: “他喝醉了,对不起。” 陈红说:“你们那个把帐结了,带他回去睡觉。” 大家互相看看,沈阳过去掏刘东的口袋,连掏了几个,都没找到钱。陈红说: “算了,你们走,明天该谁付谁来付。” 赵小文扶着刘东进了屋子,沈阳他们都走了,刘东其实没怎么醉,他很清醒地 让沈阳他们先回宿舍,然后两人去了他们自己在外租的小屋。这间房子离K大不远, 进入四年级后他和赵小文就经常来这过夜,反正大家都知道,系里对这样的事也是 睁只眼闭只眼。赵小文把他扶到床上,说:“你睡,我去给你打点水。” 刘东抓住了赵小文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吻着,说:“小文,你不会真生我的 气吧?” 赵小文说:“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些话吧?” 刘东不说话,他突然抱住了赵小文,一下把她按倒在床上,恨恨地吻着她。赵 小文挣脱了他,说:“你到底信不信那些话?” 刘东喘着气说:“小文,别理那些事,我听你的,我去乡下,以后咱们见面的 机会越来越少,你就让我再多爱你一次吧。”说完又抱住了她,赵小文一把推开他, 说:“这么说你还是信了?” 刘东犹豫了一会,说:“我不信。” 赵小文说:“你别勉强,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可以和我分手。” 刘东望着她,突然间紧紧地抱住了她,哭着说:“小文,你是要离开我吗?我 不能失去你,不论有什么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小文,你别说分手的话,我以后 会好好的工作,争取早点调回来,小文,你还爱我吗?” 赵小文用手托起他的脸,说:“我当然爱你,只要你以后别嫌弃我。” 刘东疯狂地吻着赵小文,嘴里说着:“小文,我很高兴,我真的高兴,我们再 爱一次好吗,再爱一次。” 赵小文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低声说:“我会永远爱你的。” 刘东抚摸着她的胸口,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解开了扣子,猛地脱去了,赵小 文呻吟了一声,顺手关了灯。刘东借着微光,他又看到了赵小文细腻的乳房,他已 经无数次看到过,可今晚他觉得特别好看,他把脸紧靠着她的胸,贪婪地吻着,两 人缓缓地倒在床上,赵小文轻声说: “刘东,你爱我吧,现在。”刘东答应了一声,他觉得有股暖流从心中升起, 被他紧抱着的赵小文突然让他觉得有种圣洁的感觉,他仔细地看着赵小文全裸的身 体,甚至觉得自己动一下都是一种罪恶,赵小文紧闭着双眼,脸上起了一阵红晕, 刘东默念着:“我要永远这样看着你。” 随后一阵冲动,他紧紧地压在了赵小文的身上。 陈红关了店门,独自坐了一会,他觉得很无聊,他在等他的女朋友。周末她总 是来这过夜。 大约十点钟,陈洁洲来了,她穿得很暴露,特别是超短裙几乎可以看见她的内 裤,陈红很不满意,不过他没说什么。他知道陈洁洲正为工作的事忙着,这大概也 是为了说话更方便。他一把拉过陈洁洲,说:“洲洲,你回来啦,让我看看你。” 很有点周星弛的声调。 陈洁洲脸色有点苍白,她不象平时那么热情地和他调情,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陈红见了,就说:“怎么啦?工作的事不顺利?没什么,大不了去乡下教书呗。” 陈洁洲嘴抖了抖,说:“你,你还取笑我。” 陈红说:“怎么叫取笑?我这叫实事求是。你想想,你爸你妈是小县城的工人, 嘛门道没有,你嘛,又没什么姿色,大学四年连个党票也没混上,找不到工作是活 该倒霉,有道是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嗯,歧视干部子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咱 工农兵过了几十年好日子,也该为国家做点贡献了。” 陈洁洲一头扑进的他的怀里,哭着说:“你还有心情说笑,我···我的事, 完了。” 陈红知道她正联系一家外企,不过他一直认为希望不大,而且他对外企没什么 好感,主要是对洋鬼子没什么好感,而且他和陈洁洲的关系一直不太牢靠,她要进 了外企,这事十有八九得吹,现在听她这么说了,心里满高兴的,说:“这没什么 呀,完了就完了,别哭了,我们洲洲那么出色的人,到那儿不一样,别人抢还抢不 到呢,这些人叫有眼无珠。好了,好了,别哭了,一句话,你到儿无所谓,只要看 得起我这个开酒馆的,咱们以后自个过日子,你没工作我养你,你去乡下我等你, 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 陈洁洲抬起头,说:“你说的是真的?” 陈红拍着胸口说:“别看我是个开饭店的,也受过高等教育,别的我不说了, 为了我和洲洲的永恒的爱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笑了一下,说:“当 然得洲洲看得起我啦。” 陈洁洲擦了擦眼泪,说:“要是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会嫌弃我吗?” 陈红觉得她这话有点奇怪,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平时不是这样啊。” 陈洁洲说:“你先回答我。” 陈红越发怀疑,他犹豫了一会,说:“我不怪你,不过你一定要把事告诉我。” 陈洁洲哇的一声,倒在他怀里,哽咽着说:“红,我很感谢你这样说,真的很 感谢。” 陈红拍拍他的背,说:“洲洲,你别哭,有什么告诉我。” 陈洁洲抽泣了一会,说:“我的事黄了,外企进不去,本来说好了的。” 陈红摇头说:“不对,这事应该是意料中的事,你要说实话。” 陈洁洲说:“本来有个工商局的说帮我的忙,已经说好了,可今天我去的时候, 老外说不能用我,说我,说我口语不行,我去找了工商局的那个人,他说实际上是 有个领导的子女要进去,我就被顶了。” 陈红听了,说:“你是怎么认识工商局的人的?” 陈洁洲说:“我本来想去试试工商局有没有希望,就去了他们那,结果说人已 经有了,那人主动给我说他认识外企的老板,问我想不想去,我说想,他就给我联 系了。” 陈红摇头说:“不对,你一没权二没势,他凭什么帮你的忙?到底是什么事?” 陈洁洲低下头,过了一会,轻声说:“红,我对不起你,我和他····那个 了。”说完抱住了陈红,痛哭起来。 陈红眼前一黑,良久没有作声,过一会,他咬着牙说:“那狗日的是谁?我去 废了他。” 陈洁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红一把揪住她,大声吼道:“这Y挺的谁?我要去阉了他。”说完狠狠地把她 摔在凳子上。 陈洁洲抬起头,看着他说:“红,我不想你去找他,我不想再提这事。” 陈红大声吼着说:“你这个傻子,你这个窝囊废,你就这样白白的让他给睡了? 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你说,他到底是谁?我今晚就去废了他,就去废了他!” 说完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子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叫道:“你告诉我,我现在 就去砍了狗日的。” 陈洁洲拉住他的手,哭喊着说:“红,算了,你别去,我不想再见他,我不想 再想这件事。” 陈红直直地站着,胸口在起伏,陈洁洲轻声说:“红,你不是说无论什么事都 不怪我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红恨恨地说:“我当然不怪你,我为什么会怪你,我只恨那个狗日的。” 陈洁洲低声说:“我想好了,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就在这帮你开酒馆,以后 我们好好地过日子,只要你不怪我,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 陈红心里一酸,他放下了刀,搂着她说:“洲洲,我也一样。”顿了一顿,接 着说:“你应该去工作,找不到也没什么,你可以服从学校的推荐,就算到了乡下, 也是你的事业。你是大学生,不应该呆在这里。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天地,我不会离 开你的,不论你去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 陈洁洲紧紧地抱着他,放声痛哭起来。 陈红笑笑说:“好了,好了,明天是星期天,我请你去唱歌。别想这事了。” 两星期过去了,学校已经放假,刘东还没来付钱。陈红也没往心里去。学校放 假了,他的酒馆也可以清闲一段时间。陈洁洲最后去了一个乡的扶贫办,离这有四 十多里路,好在不太远,周末可以回来。陈红正预备着假期和她一起去新疆玩。学 生们陆续走了,就在他买好机票的那天晚上,刘东意外地来了,还有几个他的同学, 沈阳和赵小文也在其中。陈红见了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趁机把这笔帐给赖了呢。” 刘东尴尬地笑笑,招呼大家进了馆子,说:“给拿几瓶酒,下酒菜还照旧。帐 待会一起付吧。” 陈红点了点头,他进去招呼厨房给炒了几个菜,煎了一条鱼,他决定请他们吃 一顿。 菜上来了,陈红笑着说:“这几年赚了你们不少钱,今天你们要走了,以后也 没机会再来喝酒了,我请客,喝多少都无所谓,酒菜管够。” 刘东他们没说什么,赵小文招呼陈红也坐下,陈红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 刘东说:“我以后还要来这请客呢。” 陈红看了他一眼,沈阳说:“刘东留校了。” 陈红很惊奇,他看了赵小文一眼,赵小文低下了头,他突然觉得很感动,他想 了陈洁洲,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他想了一会,笑笑说:“那我们以后还会经常 打交道啊,祝贺你。”停了一会,说:“也祝贺大家。”他很想问赵小文去了那里, 犹豫了一会,没问。 刘东举起酒杯,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喝酒了,干一杯。” 陈红发现他成熟了许多。 一个小时以后,天完全黑了,桌子上的空酒瓶已经有了十多个,这时人人都有 了醉意,旁边的卡拉OK开始唱歌,声音很大,有人在唱大约在冬季,这影响了他们, 有几个人嘴里轻轻地哼了起来。陈红说:“要唱就放开唱,我起个头。”说完大声 唱道:“轻轻地,我将离开你····”大家一起唱了起来。他们反复地唱着这首 歌,反复地喝酒,反复地哭,陈红沙哑着嗓子说: “工作了,凡事不要象在学校那么任性,好好干,别象我一样没出息。” 赵小文说:“你也同样有出息。”这句过分天真的话终于让陈红的眼泪夺框而 出。 门外,陈洁洲静静地站在那里,她听了赵小文的那句话,她觉得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