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我好像又回到了刚与林夕相识的那会,每天都生活在快乐里,嘴角总是不自觉 的扬起。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给林夕写信,与世隔绝,对林夕的爱,让我忽 略了全世界。 张得帅没有问过我什么,我什么也没对他说。我自私的想,林夕是属于我的, 哪怕是这个名字也只有我才能知道,我已经有些理解林可曾经的心情,林夕让我爱 的发狂。 我每天都将自己的思念写进纸里,然后邮给林夕美国的医院。我不停的写,不 停的寄给林夕,哪怕是生活中的一点琐碎我都想让她知道,她时刻都生活在我的身 边。 林夕的回信并不是很多,我能够理解,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 但让人高兴的是,林夕告诉我她的几次手术都很成功,很快,她就能够再回到- 大。 生活在我面前表现出它美好的一面,我真的发至心底的高兴。 我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闭上眼,是林夕的俏脸,睁开眼,是自己对林夕的思 念。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断我,手机响了。 是岳月的声音,她轻轻的对我说:“小星,两个月到了。” “两个月?什么两个月?” “呵,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教室里出现过了,林夕让你变得很幸福吧。我替 你高兴,小星,现在的你才是我喜爱的你,你永远是最棒的。” 我觉得很惭愧,岳月是唯一让觉得过意不去的人。两个月的约定我已经忘记的 一干二净,一个只有我和她的两个月,我失言了。 “岳月,我……” 岳月笑着打断了我,“不,小星,你不需要说什么,现在这已经让我觉得足够 了。小星,可以……可以再给我最后的一个小时吗,我在- 大的门口等你。” “好的,你等等,我马上来。” 我穿好衣服飞快的跑出寝室,岳月就站在- 大的门口等着我,阳光下的她,笑 的好美。 我走上前去说:“岳月,你笑的真可爱。” 岳月仍然那样笑着,她翩翩的扬起了一个舞姿,就像……就像轻舞飞扬。虽然 是个老套的名字,但我真的想用这个名字来形容岳月,原来轻舞飞扬并不是痞子蔡 一个人的轻舞飞扬,她是每个人的轻舞飞扬。 我和岳月习惯性的一起漫步在街上,但唯一不同的是岳月今天笑的很开心。 岳月的心情也感染了我,我笑着问:“今天你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岳月反问我:“我所喜欢的杨小星又重新站在了这里,为什么不呢?”然后又 问:“小星,我想你一定是温柔的巨螃座。” “哦?” 岳月把目光望向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说:“我们第一次走在一起的时候下着雪, 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雪天漫步的感受真是让人怀念。你轻轻的让我走在人行道 的里边,对着我笑,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呢。” “岳月,其实我……” “不,不要打断我,让我慢慢的回忆下去好吗。我们一起走在街上,我们一起 聊天,畅谈着理想,爱情,生命,无话不说。冥冥中注定了的吧,我把一切都总结 为缘分,当你落下眼泪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了一阵甜蜜,你可爱的像个孩子,孩子, 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我以为星星和月亮会永远都出现在一起,但你并不是星星, 我也不是月亮,所以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岳月的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回忆中苏醒,“小星,我要离开了,去威尼斯实现 我的梦想。你和林夕爱的真,爱的纯,我永远的祝福你们,永远。” 在岳月的要求下,我们并没有人去机场送她。她只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带着 自己的梦想,带着自己的回忆。 我把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此时的此刻,一个女孩正带着她的梦飞往另一个国度。 回想起岳月的笑,真的很美。 我要把岳月的一切都写信告诉林夕,我甚至在信上这样说: “虽然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她真的在我的脑子里烙上了深深的印记。两个月, 一个完整的两个月,如果我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想我真的会爱上她。林夕, 你觉得我很自私吗?” 我想是我的直白让林夕产生了愤怒,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给我回信。但我并不后 悔,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岳月,我真的很抱歉。 回信的事情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到今天为止已经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都没有 收到林夕的回信。以前林夕的回信虽然很慢,但最多只是两三个星期没有回信,而 且她也会在上一封信中提前告诉我原因,她要做手术。 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不寻常的一个月,没有任何音讯的一个月。 我打电话去美国,电话里提示未接通。我去A 大找林可,病假,整整两个月。 全都乱了套,我强迫自己去正常的生活,但这真的很难做到。 张得帅和康亚宁每天都在为“最爱”而忙碌,李元明回到北京办理自己的转学 手续,他好像要转学入读A 大。我独自一人把不安悄悄的隐藏。 我在等,等一个结果。 大概是这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有了林智然和林可的消息,他们俩约我在 一家饭店见面,我注意到了林可胸前的白花。 我平静的说:“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林智然瞬间变得苍老许多,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就这样在我眼前落下了自己 的泪水。 “唯一能够治疗血癌的方法就是移植骨髓,我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为林夕寻找合 适的骨髓。一切都很顺利真,林夕的移植手术很成功,我以为再有一段时间林夕又 可以再回到上海。可是,可是在手术完毕的半个月后,骨髓出现了异常的排斥想象, 然后……”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 我慢慢的听完一切,整个身体除了呼吸再也没有其他的知觉。我在心里告诉自 己说,杨小星你要坚强,你不能哭。 我真的没有哭。 林可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泣不成声,林智然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 交给我。 “这是小夕在最后一段时间写的,她让我交给你。” 我走过了所有曾经和林夕有过回忆的地方,女生的寝室,我们相识;曾经的小 澡堂,我们相知……我最后将所有回忆的终点定在了那片花坛前。 我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慢慢的等着夜,等着一个星星的夜。 “天上的星星真美。” “是啊,美的就像你一样。” “可是,那么多的星星究竟有多少呢?” “我不知道。” 你转过你的侧脸,对我说:“你愿意忘记我就像忘记一颗星星吗?” “星: 我们的见面真的很糟糕,那是我洗完澡还没有穿好衣服的时候,你就这样走了 进来,然后慢慢的走进了我的生活。 我在- 大很寂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我接触,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对着 寝室里的电视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那样的生活,让人疲惫。 起初的你让我觉得很不适应,我不得不在寝室里穿上外衣,我不得不把自己的 私人用品锁进卧室的抽屉,我无奈的选择去外面洗澡,还要避过许多人的耳目。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想自己不会被色狼非礼,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不会觉 得生活还有些依恋。当我在医院里默默的看着你昏睡的样子,我想生活可能都会从 此发生改变。 我猜对了。 我们一起悲伤着;一起彷徨着;一起痛苦着;一起在空旷的操场无所事事地闲 荡着;一起站在马路边大声的喊叫;一起在大雨滂沱的晚上,把心里的泪流干。我 们都爱上了对方,幸福的彼此拥有。 记得我答应过你,我会回到- 大,会到你的身边,然后一起快乐的度过剩下的 大学生活。可是,小星,我真的很狼狈,我想我要失约了。 当当我决定要从你的世界中消失,自己的周围就像枯萎的鲜花一样只剩下凋谢。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去面对一切,但这只不过让自己觉得更加寂寞。 我常常坐在窗户前幻想你的样子,我想叫你的名字,可是却发现你并不在这里。 我慢慢的闭上眼,把回忆一件一件的黏合起来。 小星小星小星星,夜色里那么多的星星究竟有多少?告诉你,只有一颗,因为 我的心里只有一颗。 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悲伤……小星,我希望你快乐,我要你快乐。永远爱你 的:夕。“ 我曾经幻想着得到一份纯真,如果有,我会将她轻轻的放在水中,然后又慢慢 的浮出。可是放在水中的爱呢,我变得一无事处。 一阵风过,是否像你一样,是一种我不懂的温柔?又一阵风过,满天的星星都 在看着我,我拼命的追赶,猛的回首,心中浮现出你的样子。爱过,痛过,还需要 什么?破旧不堪的身体被回忆压的支离破碎,放飞在了天上,而我,却不再追。 我倒在石椅上沉沉的睡,在梦里我看到了林夕。 我上前抱住了她,生命正慢慢的从她的身体里流失。 我以为自己会悲伤,甚至恐惧,但我感觉到林夕微弱跳动的心脏时,自己感觉 到的竟然是一阵平和。 我执着的一遍又一遍的将天上的星星数给她听,可林夕却总是笑着告诉我,天 上的星星只有一颗。 不,其实天上的星星我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心里的那颗星星也早就已经不见了。 后来张得帅告诉我,其实林夕的死,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张得帅劝慰着我 不要伤心,就连康亚宁也破例来到我们男寝,对我安慰。 我笑着说没事,不想让任何人为我担心。 度过了学期考试,然后是回家后的暑假,我一直都没有哭。 大二开学的时候,我病了,是岳月曾经患过的抑郁症,我被迫休学在家。 气温慢慢的变冷,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林夕刚刚分手。坐在家里看着窗外的雪花,独自为冬天 里的雪花而落寞……你多美,那样的面颊是多么的让人欣赏。一直有一个梦,希望 你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辈子也不出来,以为这个梦在这个冬天终于可以实现,可是… … 这里的冬天会有什么不一样?原来每个冬天都一样寂寞,都一样无奈,它无忌 惮的伤害着每一个人,这让我厌倦。转眼间的一年就过去了,明年的今天会是如何? 无情的冬天总是要过去, 只要自己记住有你,有回忆……以后说到你,我是否要加 上“曾经”? 我的病情并没有得到好转,后来在林智然的资助下,我带着自己的相机旅游全 国。 我走过许多地方,用相机拍下了各式各样的地域风情,但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 像上海那样让我感到眷恋。也许这就是我要遗忘或者已经遗忘的东西,我突然觉得 累了,我想歇歇。 又一年的九月我回到- 大,负责人仍然是我大一入校时的韩老师。 “韩老师,我是来销假的,打算今年开学重新入读。” 可能是韩老师对我的印象很深,他显然还记得我,接过我手里的复读表盖上红 章。 “你就是以前住女寝的杨小星吧?呵,怎么今年又迟到啊,不过还好,整个- 大还剩下一间男寝。喏,男寝B 楼444 号,去吧,目前就你一个人,也可能是你最 后一个报道的。” 把行李放在寝室,我给帅子、亚宁,林可、李元明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 回来了,让大家出来见见。 帅子见面就打我一拳,“一年没见,你小子成熟多了。” “呵,还行吧,去的地方挺多。” 我请客,把他们带到一家小酒馆,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我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举起来,“我先敬大家一杯,毕竟也一年没见了,来, 干。” 我仰脖一口而尽,张得帅惊讶的看着我,“小星,你会喝酒了?” 我放下杯子,笑了一下,“呵,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点酒是当然的。” 然后又一人敬了我一杯,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 一年过去了,大家都成熟了不少,也改变了不少。 康亚宁告诉我,“最爱”已经由原来的十多平小店,发展到五十多平的专卖店, 而且还说等毕业以后继续做下去,要做的更大。 李元明也早在一年前就入读A 大,目的不言而喻,虽然和林可还未成为正式的 男女朋友,但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可以互相拉手,把头挨在一起说话。 好久没聚在一起这么高兴,一时忘形,就多喝了几杯,我昏沉沉的从小酒馆里 出来。 李元明站在一旁看着我欲言又止,林可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才慢慢的走到我面前, 塞在我手里一张纸条。 “这是岳月在国外的电话,我想你应该打给她。知道吗,她一直在等你。” 我对着李元明笑笑,不置可否,把纸条揣进衣兜。 张得帅还要和康亚宁去“幸福”看店,我自己一人先回到了- 大,回到寝室。 我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冲净了一身的酒气,浑身赤裸的来到小厅,犹豫着是否 要给岳月打电话过去。 响起了寝室开门的声音。 “学长您好,我是大一刚来报道的新生。由于报名晚了一些,所以女寝已经… …啊!” 我转过头,女孩大叫的跑了出去。她的背影让我觉得熟悉,或者曾经的什么时 候,我也这样凝视过某人。 小星,我希望你快乐的活着。 我突然笑了,若有所悟。 其实时间并不能令人忘记什么,只是让我们去适应。当我以为已经可以接受一 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站在起点而没有改变——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