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易水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凌晨4 点多才回家。赵峰还没醒,易水就起来洗 澡去了。 洗澡的时候,易水盯着手臂上的伤疤很久很久,它是那么突兀、也那么突然, 几天前,这里还是光滑细致的完整的皮肤。易水看着看着就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心 里的伤疤也是这副模样吗?其实,易水的胸口也有一道疤,是手术后留下的刀疤, 当初,易水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以前易水觉得那刀疤难看死了,后来,她渐渐明白 :这是她活着的证明!易水的爸爸在易水苏醒过来后托护士带给加护病房的易水一 张字条: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终于可以安全地活下来了!易水的嘴里插着管子, 手上插着管子,浑身都插着管子,她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恍恍惚惚仿佛飘摇, 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了护士举着的那张字条上的字,眼泪顺着眼角、太阳穴流下,浸 湿了头发和枕头,然后易水进入再度昏睡之中。 易水想爸爸了,她想该回家一趟了。洗完澡,又把头发吹了吹,回到卧室看见 赵峰已经在床上坐着了。赵峰说丫头,昨天太累了吧? 易水点了点头,她是很累,不过刚刚洗了澡舒服多了。赵峰把她拉上床,怕她 冻着。就这样,易水靠在赵峰的怀里,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很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我今天想回家。”易水开口了。 “一定今天吗?”赵峰问。 “嗯!有点想家了。”易水说。 赵峰把易水的头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然后带着坏坏的笑意问到:“那回家 之后,会不会想我啊?” 易水说:“这个啊,我还没有想好呢。”赵峰就使劲亲了她一下,说这回就肯 定得想了。 易水说那我一会儿就走。 “好吧,我送你。”赵峰答应着。其实赵峰看得出来,易水的家庭关系不同于 一般,但是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易水没有说过,他也没问过。 “我还是想自己回去,回来的时候你接我就行了。” “好吧,不过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赵峰之所以没有坚持,是因为以前易水每 次都坚决要自己回去,赵峰已经渐渐了解了易水的脾气,倔。 今天两个人都没有胃口,易水就提议熬点粥,赵峰点头称好。吃过饭,易水就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赵峰又给她的包里塞了开心果和巧克力,然后就送她到车站。 上车后看到车外的赵峰向自己挥了挥手,易水就冲赵峰点了点头。 在车上,收到张悦的信息,问易水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见面。易水回了 信息说自己挺好的,下周找个时间聚聚。张悦和易水认识4 年了,怎么认识的,易 水已经想不起来的,总之两个人关系很好。张悦是东北人,17岁就来了北京打工, 张悦说自己那时候可土可傻了,什么都不懂。后来,因为没有什么文化挣不到钱, 张悦沦落风尘,那段日子张悦每个月都能挣到几千块钱,在7 、8 年前,一个月几 千的收入真是很高了,张悦时尚了、眼界开阔了、也渐渐成熟了。但张悦不是个甘 于堕落的人,她还是脱离了那种生活。 易水没有因为张悦曾经是风尘女子就看不起她。她和张悦很谈得来,两个人的 爱好也有些共同点,很多想法也能一致。易水想到了和张悦在冬天的晚上,徒步于 长安街的情景,长安街两旁的华灯使那里看上去要比别的地方庄严的多。她们挽着 胳膊,聊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易水和张悦之间,不能倾诉的秘密很少,有时候 很伤感,有时候很快乐。易水很满足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张悦同样也很满足。很 多人都说易水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张悦、林倩和其他熟识易水的人都知道易水 是个难得的朋友,只不过有些冷有些傲。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了,易水心里说:下吧,快下一场大雪吧。易 水喜欢雪,下雪的时候她会站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在她的脸 上化成冰凉的水滴。她还会用手去接那小小的花朵,有时候,易水会清晰地看到分 明的花瓣,小小的、白白的、精致的,落在手心转瞬即化。她也喜欢踏着雪走时的 声音,咯吱咯吱的,在身后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雪是神奇的,它可以把整个世界 装扮得只有它一种颜色,可以让小孩子们不睡懒觉快乐地天使一样在雪地里玩闹, 还可以让易水的心里透透彻彻忘记任何悲伤。 到站了,易水走下车,一些“黑车”司机围上来问易水坐车吗,易水低头走了 过去。 路上,易水遇到一个50几岁的男人,操着外地口音,跟易水说自己来北京找儿 子,结果没找到儿子所在的工地,从家里带来的行李也丢了,说他只是想吃顿饭。 易水知道现在用这种方法骗钱的人很多,她想离去,突然间那人哀叹后佝偻的腰背 却让她想到了爸爸,虽然易水的爸爸没这么苍老、还有着优越的工作,但易水在那 一刻想到了他,并且很伟大地想到了所有的父亲,易水想:这个人一定是个父亲。 于是易水改变了主意,她掏出钱包,拿出10块钱递了过去。那个人很感激似地跟易 水不停地说谢谢,易水转身走了. 易水坐在自家的阳台上,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父母都上班去了, 易水放了张梁静如的CD,心血来潮地把上学时候的贺卡都翻出来,还有小学时候的。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