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朋友早已经给我找好了住处,是他们单位的一间单身宿舍,条件挺好,周围环 境也不错,想想接下来潜心复习的半年时光将要在这里度过,我心里也算安生。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着回家。老家在距离西安八十公里远的一个小县城里,坐 高速大巴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临上车时,我忽然想起了火车上那个女孩,赶忙翻 出电话本,她的字迹很纤细,好象生怕我看不清楚,那七位的电话号码是重描了两 遍才写成的。 接电话的是她的室友,我说请找一下艾英,在等待的几秒钟时间里,电话听筒 清晰的传过来唤她的声音,“阿英—阿英—”。 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象升腾的热浪一样涌在了我的心上。 “喂,你好,我是艾英”,她好象还没睡醒,轻轻懒懒的声音让我忽又想起了 无数次和阿鹰在深夜的电话里聊天的情景。 我报上了大名,她好象才想起来,夸张的“哦”了一声。 “很累吧,你在火车上好象就没吃什麽东西,我看着着急,也没法子”“谢谢 你关心,其实我在火车上不能吃东西的,晕车”,她的声音开始清晰了起来,“不 过说真的,回来后都要饿死了,可偏偏又出了点事”“怎麽了?” “还记得我那个小师弟吗?就在咱们旁边的那个?” 我想起来了,火车上时,我们旁边有个刚上大学的小男孩,本来不认识的,后 来聊天才知道和她是一个中学的。 “他头一次出门,我打车送他去学校,可他的录取通知书却落在车后座上了, 对了,还有身份证什麽的,后来,我就帮他去找,找呀找呀,最后通过交通台,嘟 嘟嘟,忙了好久呦,才算是找回来了,安顿好他,我回学校已经快11点半了,好痛 苦呀,累死了”,她几乎一口气讲完事情的经过,象是在讲一个奇妙的故事,我听 着听着就乐了。 “你挺热心的,象大姐姐一样”“本来就是嘛,你想想,他一个刚上大学的, 从没出过家门,大老远从南方到了北方,做师姐的当然要照顾一下啦”,听她讲话, 我倒象是成了她的小师弟,在虚心感悟她摆的大道理。 感觉到了她的热心和善良,我的心里也暖暖的。 “我要回家去看看,回来后再给你电话,好吗?” “好呀!很高兴你能打电话过来”“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再睡会儿吧,再见” “好的,再见” 在家只待了两天,我就匆匆回了西安。 忙了一整天,收拾整理好自己的家当,停下来歇着,想想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不自觉的就拿起了电话。 这次是她亲自接的,当我小心翼翼的约她过会儿见面时,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 了,说就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不见不散。 在路上,我竭尽全力的想在脑子里形成一个关于她的概念,可除了她熟悉的声 音,除了很少一点若隐若现她的清秀美丽之外,我真的记不得她到底什麽模样,好 象迷迷糊糊又回到虚幻的网络里了。 事实上是我在等她,天早黑了,我只能借着灯光仔细盯着进进出出的西大女孩。 让我吃惊的是,毕业已经多年了,我头一次发现,大学校园里漂亮女孩居然如此之 多,想想我的大学时代,王老五的生活真的太过辛酸太过黯淡。 “喂,让你久等了”她又一次站在了我的身后,看来,只盯着一处美景,也许 真会错过另一处更好的风光的。 她穿着一条白色短裙,淡兰色的短衬衣,头发没有扎,象是刚洗过,路灯下闪 着光华。 这是一幅和火车上截然不同的画面,那宁静的油画好象又添上了许多亮彩,更 加生动,更加清新,更加的爽心悦目。 她微微笑着,背着手,俏皮而又审慎的看着我,我忽然想起了俏俏的小黄蓉。 “西大很美,西大的女孩更美,真遗憾,我怎麽现在才发现”“也不晚呀,好 了,我带你在我们学校转转吧”有这样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做陪,我象是置身在了 大观园里,看看这儿,望望那儿,她认真仔细的给我讲着一处处的风景,可我只陶 醉于她玲珑的声音,以及她所带给我的这种清新舒爽的意境里,却完全没记住她介 绍的到底是些什麽地方。 走的累了,我们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她对我似乎毫无戒心,我也就越来 越自信,说起话来口若璇玑,妙趣横生,逗的她笑个不停。 我喜欢她的笑,蕴涵着毫无掩饰的真实感,她仿佛不是面对一个才刚刚见面的 陌生人,而是在和自己的老朋友亲切的交谈着。 好象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也许我们,真的是一见钟情了。 缘分这东西人们讲的很多,但有时候会显得过于玄虚过于空洞,真正微妙的感 觉,也许在目光交会的一刹那就决定了。 我几乎完全相信,阿鹰的身影真的已经从网络里飘荡了出来,生动的浮现在我 的面前了,虽然阿鹰和艾英,也许根本就没有什麽关系,可我宁愿相信,我已经找 到了融合网络和现实的绝妙的钥匙,我的心里,再也容不得其他的东西。 象所有刚开始追求爱情的男人那样,煞费心思的要为每一次的约会寻找美丽的 借口,我也如此。快分手的时候,约她周末去看电影,她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了。 走出西大时,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了,弯弯的月牙儿,应该象极了我那冷 不丁傻笑着的脸。 过了两天就到了周末。 她仍然是那身清新爽目的打扮,我们去西北影城看夜场,放的是《宝莲灯》, 其实早在深圳时就跟钢炮一起去看过,不过这次,陪着自己倾心的女孩,我的心情 自然受用了许多。 她的头微微的靠近我,我能感受到一丝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而是女人自身 才有的独特的香味。 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银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轻声说着话。 “在火车上,你那个大兔崽子挺好玩的”,我想起了她那个可爱的布绒玩具。 “那是临上车前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怎麽?生日刚过?啥时候?可以知道 吗?” “还没呢,哦,对了,就是明天了”女孩的生日是个非常需要铭记的日子,我 倒没想到,她的生日就在明天!我好象来不及表示了。 想了一会,我突然坚决的对她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她显然知道 我的意图,用一种几分喜悦几分感激又几分不忍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轻轻的呢喃着, “不要了,不要了”电影开演不久,三圣母才刚刚被压在山下,我却激昂着身子站 了起来。 晚上九点多了,东大街许多商店都关了门,我跑了很远,终于找到一家正要打 烊的米旗店。幸好新鲜的蛋糕还有,我选了一个最大的,让大师傅在蛋糕的中央写 了七个字:祝小英生日快乐。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样称呼她,心里却早已经这样 亲切的想着她了。 包好蛋糕,又买了一把生日蜡烛,急匆匆赶回电影院,沉香正跟守门的巨灵神 周旋着,美丽的艾英正焦急的等我回来。 我已经记不得当时她对我说什麽了,好象只是一声最轻微最饱含韵味的“谢谢”。 电影看完,送她回学校时,在出租车上,她俏丽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以后,我就叫你小英,不介意吧?” “好啊,那你呢?怎麽称呼呀?” “我的大名你已经知道了,不过直呼大名太生硬了,就叫我江江吧,我家里人 都这麽叫我”“好的,江江”回到学校,她知道第二天我有事不能来和她分享蛋糕 了,就执意留下我,在寂静幽雅的紫藤园里,她把蛋糕打开,放在一个石桌上,点 了两根细细的蜡烛,她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孩单独过生日,谢谢你的 蛋糕,谢谢你”我用我的率真和诚恳制造了一个浪漫的夜晚,她的眼睛在烛光的映 衬下,显得那样的迷人,象一杯醇香的法国葡萄酒,看的我轻飘飘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