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我只猜对了一半。 老牛带我见的确实是大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大羌会跟陈琳分崩离析。 大羌并未求我原谅,他只是不停地控诉自己。 起初我担心这是雷风设下的另一个骗局,但见大羌流鼻涕流泪的,甚是诚恳, 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他忏悔下去。 大学里,大羌跟我上下铺生活了4 年。这小子没有演技,这是公认的。我不太 相信一个人从好到坏的变化会有那么快。虽然很多事情都是突如其来的,但这其中 肯定有原因,我想,没有无缘无故的悲伤或绝望,更没有彻头彻尾的仇恨或悲愤。 “起初我帮我姐,完全是情绪使然”,大羌说,“大学四年我曾经多么挥霍, 一哥你心里肯定有数。我原本不想这样傻逼地听人使唤,但是没办法,我姐供我上 完大学,毕业后又给了一笔钱,我是没理由回绝的。我……我对不起你……” “你就表个态吧,衣峰,冤家易结不易解,难道4 年的兄弟感情就这么算了… …” “那有什么”,说到兄弟感情,我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在钞票面前,兄弟算 个屁!” “……”,大羌低头不语。 “算是给我个面子”,老牛哀求我,“你走了之后,大羌帮了我很多,虽然他 也说过没法跟你比,可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被雷风给弄死了,再说,你们之间的 误会因《模特》而起,你别不会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袖手旁观吧!” “你就应该袖手旁观”,我咬咬牙,“说说看,让我也听听这小子这一年帮你 做了些什么。说吧,我帮你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雷风和陈琳正在策划的新的阴谋。” “一哥”,大羌接过来,“我跟陈琳已经脱离姐弟关系了,她……” “是么?呵呵”,这倒有些叫人吃惊。 “是的”,老牛说,“陈琳不是雷风干女儿那么简单,他们有一腿,大羌也是 后来才知道的,知道之后就去登报了。” “真他妈滑稽!”我笑笑,转向大羌“你舍得么?陈琳可是棵摇钱树,你他妈 还别说,这女人要是长得漂亮点儿,还真像别人说的那样——越是不要脸,来的钱 就越多。” “一哥……” “怎么了?不痛快?上学时不就跟你说过了么,这脸是别人给的,面子可是自 己丢的。你看看你那熊样儿,你他妈当初坑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低声下气?!你他 妈良心早让狗给吃了吧?!现在才想起后悔?告诉你,晚了!早他妈玩儿完了!” “给大羌个机会”,老牛说,“也给自己留点余地……” “如果这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那么我告诉你老牛,我面子已经给尽了。我 不管你是怎样想的,也不想知道你是从哪天开始相信他的,反正老子现在的态度就 这样——发霉的馒头,大爷我咽不下!”我站起来,“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等一下!一哥,我对不住你,这一刀算是我给你个交待!”还没容我看清楚, 大羌已经捂着肚子趴在了地上。 “一哥”,大羌抬起头,“如果你觉得不够,再来一刀!”他拔出插在胸口的 刀子,带着猩红的液体从肉里拔出来,皱一下眉头,一咬牙,又一次,猛刺下去… … “傻逼!”我飞身起脚,“咣啷”,刀子落地。 老牛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 刀子已经粘满了血迹,静静地卧在血泊中。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旋即,心口涌来阵阵剧痛。 那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跟一年前老牛捅雷风那次不同,我感觉不到丝毫因报复成功而幸灾乐祸的快感。 此刻,心里的痛,是真实的。 就像当初武冲从楼上飞下去戗然落地。 就像我爸睁开眼,挣扎几下,又闭上。 …… 这一切都是无从把握的。 看来恨一个人决非想象中那么容易,我想,恨,它也许不是灵魂的疮疤,跟爱 相比,它可能更沉重。 可这是恨么? 恨为什么不能来得痛快点儿,不带任何伤感…… “怎……怎么办?”老牛回过神来。 “真他妈傻逼!”我骂道,“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