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绕来绕去,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其实我早就知道老牛想要找我回去。我想我是不会再步后尘了,虽说当初付出 了那么多,可仔细想想,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该失去的也失去了,再如此纠缠下 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陈言对我的选择没什么疑义。她也觉得我更适合做广告。 没那么多复杂的人际,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 老牛并没苦苦哀求,只说还有一个朋友想见我。 曾经跟我一个战壕的好像都见过了。 似乎只剩下徐允…… 那天暖和了许多,我先送陈言上学,然后,一个人驾车绕植物园转上了圈儿。 两边是一些经年长绿的乔木和灌木。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茁壮,有的攀附在别的 植物身上,无耻地向上蔓延。 现实中,人也分这样几种。有的独立,有的寄生。 我暂且把雷风旁边的那些人归为后者,而把我自己,归于前者。 我知道这样有点儿大言不惭。但是无所谓,老子不是那么容易趴下的,总有一 天,我要风云再起,重在杭州这块风水宝地坐涌一方新的疆土。 …… 徐允打来电话。 我接通。 “我是徐允。” “我知道,听得出来。” “你在哪儿?方便见面吗?” “可以”,我说,“不过只有2 个小时,2 小时之后我还有事儿。” “够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的位置?” “拱宸桥。” “操!这么远?” “啊!你在哪儿?” “植物园。” “这样吧”,徐允说,“折衷一下,教工路跟文一路交口,杭电西边有间酒吧, 20分钟我在那儿等你。” “行!” 一年不见,我差不多忘了很多地名。 很多熟悉的路在脚下被我的轮子摩擦,而我已经不记得它们叫什么。 “衣峰!”远远地我看见徐允朝我挥手。我找地方停车。 “不错啊!”徐允迎上来,“买车了?” “嗯!”我点点头,“进去再说。”进酒吧。我点了半打嘉士伯。 “还认得我吗?”徐允站起来,原地转个圈儿,“怎么样?年轻了还是老了?” “眼睛能骗人,不管你好看了还是丑了,事实上,你肯定是老了,别跟年龄抗 争,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说话还是那么损!”徐允脱下外套,幽幽地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推给她一瓶酒。 “没事儿不能找你?我说衣峰你真没良心,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见老朋友, 真生分,叫人心寒。” “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是怕麻烦你吧?” “当然也有”,我笑笑,“你现在做什么?还帮老牛?” “老牛没说?” “没有。” “我跟老牛一起回《模特》的,不过不管财务了,改做业务。” “新的会计是雷风的人?” “你怎么知道?” “傻逼,这还用说?!拿屁眼儿都想得出来。” “你成熟了很多,以前出点子跟屙屎似的,没想到现在分析问题也头头是道。” “是老牛让你找我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徐允吃惊地看着我。 “我还知道你今天找我干什么呢。甭绕弯子了,说吧!” “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你就直接给个回话吧,我也好交差。” “让老牛死了这条心吧,我衣峰不会再趟混水了!” “怕了?” “累了!都这么老了,浪费不起了,还是踏踏实实地做点稳当的事儿吧。不想 再玩了,只想安分守己。” “又没让你偷,怎么不安分了?” “话不能这么说。这个圈子已经注定了,老实人准死!” “你还是怕。” “算是吧!”我灌一口酒,“你可以当我怕了,呵呵,给你一句忠告!” “什么?” “赶紧离开《模特》。” “老牛怎么办?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股份可以卖掉,不过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我不会搀和。” “你真的不回来?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已经转行了,现在感觉广告挺好的,反正只做创意,跟做艺术的初衷没什 么太大出入,而且,不用再为生活烦恼。” “你变了!” “你也变了!好了,以后再说,我先送你走,一会儿还有事儿。” “给你这个!”车到拱宸桥,徐允递给我一个纸包。 “什么?” “自己看!”她推门下去。 “你丫是不是有病?”我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一只避孕套,“你他妈什么意思?” “是你说过以后找机会再试的。离开杭州之前。在床上。那天有个女孩儿给你 打电话。是我接的。她让我转告你赶紧回电话。你忘了?”徐允回过头来,挑衅地 望着我。 “你丫不会告诉我这也是老牛叫你做的吧?” “私生活在这儿,性生活在这儿!”她分别指指脑袋和下体的大腿根部,说, “老牛没你的那么卑鄙,他龌龊,但不下流……” “操!你他妈才下流!” “那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你以前不就喜欢下流吗?现在不会 那么虚伪吧?!” “放屁!”我愤愤地摔上车门,把她甩在身后,狠踩油门,溜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