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陈言不在,房子大了许多。 每每房间里面发出一点声响,我就会醒来。 然而这次不同,我感觉一双温柔的小手在我的额头抚摸了好久。那种感觉好极 了,像在天上飞得累了正好有片叶子托住了我,又像在水中游了很远很远游得倦了 正好有条码头在前头等我。 我奋力扑腾两下,突然,不知哪片柔软的空气被我不小心碰到了,我把它弄出 了声响,我伸手去摸,却摸不着,我急了,我睁开眼睛使劲扑腾两下,霎时…… 我愣住了。 多水,怎么是多水? 我噌地从床上坐起来。多水的脸颊绯红,双臂抱胸,委屈地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下床找拖鞋。没错儿,这是我家,这就是我家。 “……”多水木然地站着,看着我。 “操,怎么会这样?”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我刚才碰到的不是空气,而是, 而是多水身上柔软的那个部位。“对,对不起”,我没找着拖鞋,只好光脚站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摸摸涨痛的脑袋问道,“我喝了很多酒么?我怎么不记得 了。你,你,对不起,多水,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晚上我从酒吧回家的路上看见你的”,多水平静一下,沿床边坐下来说, “你开了车门,可能是喝多了,还没上去,就倒在地上睡了,是酒店保安把车子开 回来的”,多水指指床头柜上的钥匙,“我怕你有事,所以就跟着过来了。” “你,你陪了我一宿?” “是啊”,多水开心地笑起来,“你醒过来就好了,昨天晚上吓死我了,又哭 又闹地吵了大半夜。” “是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喝醉了嘛!嘿嘿,不过还好,你喝醉了不吐。” “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都忘了”,我摸摸脑袋,“只记得他们一个一个地都走了, 最后只剩下我自己。” “参加婚礼了?”多水问我。 “嗯,博波彩的老板。” “没想到你穿西装还挺好看”,多水笑笑,“呵呵,真想象不出来。” “总归还是要习惯的”,我看看挂在衣架上的西服,“你困了吧?要不你先到 隔壁去睡一觉”,我去客厅拿过拖鞋换上,“那间屋子还没人睡过,你也跟着折腾 大半夜了。” “不困”,多水给我端过一杯茶水,“喝点儿水吧,醒酒的。” “谢谢你”,我接过杯子。 “都是应该的”,多水困倦的脸上依然掩饰不住美丽,“你跟陈言的误会都是 因为我,这就算是我给你们的一点补偿吧,这样我心里也会安慰一点。”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我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香烟,烟盒已经被压扁了,“我 不是跟你说过么,爱情是根绳子,可如果断了,就是刀。我觉得我和陈言还没到相 互伤害的那份儿上,所以说,我们的爱情应该还没断。再说,风风雨雨都快两年了, 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闹翻,挺不正常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多水说,“这些日子我也很难过,毕竟误会因我 而起。” “难为你了!”我冲她笑笑,“那天无缘无故地挨了陈言一巴掌。” “没事”,多水也笑笑,“只要你们能和好,就是再打一巴掌也值得。” “得了吧你,别总是妥协,生活应该是真实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 坚信这一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随便别人怎么认为。” “可是爱情需要妥协。” “是!就算是爱情需要妥协,那也不能妥协一辈子啊,这样的爱情还有什么用?! 这样就失去意义了,这就不叫爱情了。爱情是相互理解、体谅和安慰,天天总这么 没事儿找事儿,不正常。” “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好”,多水站起来,“好了,我该走了, 下午兼职那边还要上班呢。” “嗯,我送你!”我帮她拿过包。 “昨天晚上真的谢谢你了”,我拉开门,“我……我……”门开之后,我突然 怔住了。 陈,陈言? 陈言站在门外。刹那间,我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完了,全完了,这次彻彻底底全完了。 如果说前两次的误会是一场暴风雨,那么这次肯定就是一场特大级地震。风雨 总会过去的,过去就会天晴。可是这次不会了,天地已经崩裂,我想,此刻横在眼 前的决非一扇门,而是一条沟壑。它无法逾越,也无法填平。它已经存在了,在我 和陈言之间。 “哼!”陈言扭头就走。多水愣在一边。 “陈言!”我追上去。 “是不是又要解释?说,给你30秒。30秒后,你是你,我是我。” “我……” “我什么?不说我走了!”陈言冷冷地剜我一眼。 “算了”,我摆摆手,“如果你觉得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那么我不说了, 你看这办吧。” “衣峰”,陈言哭了,“算我看错你了!”陈言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头也不 回地跑了。 “快追啊!”多水过来推我。 “算了”,我长叹一口气,“不是我不坚持,你也看见了,我根本就没有解释 的权力。” “我帮你去解释。”多水冲下楼去。 “回来!”我吼道,“让她走!我衣峰就他妈不信这个邪。操,我就不信没有 的事情还能变成真的。操!多水,你他妈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