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女人都是一样的,顾欣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 顾欣也因为那个唇印跟我翻了脸。 我不想作任何解释。没有必要了,我想,陈言都走了,我再费尽口舌地解释还 有什么意义呢?! 离开半道红,我直接回了家。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除了抽烟、睡觉、上厕所,我什么都没做,也从未离 开过那栋房子半步。门铃上的电池被我拆了,电话线早就拔了,手机也关了,夜里 不开灯,任何可以与我联系上的线索全都断了。 这里真安静,我想,除了我的心跳,除了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吵闹,这里没有 一点杂音。我原本还想听听老PINK的,可我怕音乐中的迷幻钻透墙壁,跑到别人家 里去,所以,我一直忍着。 我忍了好久,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了饥饿。 陈言离去的第二天,夜里八点多,我从黑暗的思想中走出来。 外面的天空已经湿透了,好像刚刚下过雨,空气很凉,风也很干净。如果陈言 在就好,我边走边想,这种悠闲漫步的感觉好极了,像一瓶洒在心上的纯蓝墨水, 清澈而幽香。这正是她所喜欢的。 可是她暂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连《红蜘蛛》剧组来城市花园取景排戏这么热 闹的场面她也赶不上了。她已经与杭州失去了联系。除了在我心里的丝丝缕缕,她 消失得一干二净。 很多看光景的人。而这些看光景的人是我的光景。 我从容地穿过,我并不关心他们,他们只是光景的一部分。这是可有可无的光 景的一部分,我想,对于剧组,红蜘蛛才是他们光景的核心,而对于我,如果可以 暂时忘记陈言,那么,晚饭就是我光景的核心。 所以我必须穿过他们。 他们是不存在的。其实他们是我通往光景核心的障碍。我必须劈开他们。我要 使自己锋利起来,这样,即使我的脾气钝了,也还可以扎疼自己。 疼,是一种生命。 它是醒着的,它会活动的。就像刚才所说的《红蜘蛛》里面的“红”。 红,其实也是一种生命,不流动的时候,它是安静的,可一旦流动起来,它就 会冲走一切。 我坚信,陈言是被半道红里的“红”给冲走的。 她走的时候哭了,所以,那里的“红”流动得更加肆意。我不知道陈言是不是 乐意这样,我想,如果她愿意,那么我会为她增加更多的“红”。 事实上,我确实是这样做的。 陈言先是因为红唇印的“红”,才决定让自己的流动加速。而我知道这是远远 不够的,亲爱的,所以我不小心却又是成心地为你增加了更多的“红”。 没有人知道“红”的下面是什么。只有我知道。 其实,“红”是没有颜色的,它只有形状。它的形状是可以改变的,就像身体 里面的水——胳膊上的像根管子,肚子里的像只桶。 如果给我足够多的“红”,我就可以覆盖一切。但是没有那么多,所以,我只 有窄窄的一条小疤,我把疤痕揭开,你便可以看到“红”的下面。 红的下面是颗心,心的上面是个伤口。 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它如果再长一点,那它就可以组成一道“红”。 但它不够长,它只是这道“红”中分成的两个半截儿中的一截儿。 它在我这儿,在我的胳膊上,叫半道“红”。 另一截儿在T 城,也可能会去日本,它在陈言那儿,也叫半道“红”。 陈言的半道“红”不在胳膊上。 她的半道在心里,在心里装着的另一颗心里。没有人知道那颗心曾是我的。没 有人知道它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当然,更没有人知道它被陈言带走了。 陈言带走了我的生命。 我只能在无尽的回忆和思念中,勉强自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