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喝酒只是驱散无聊的一种手段,它跟上网、看书、读报、逛街、租影碟,其实 没什么区别。 陈言走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酒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并未像上次电话里说的那样再也不找陈言了。 我只是没办法。 那天之后陈言家的电话号码就换了。每次拨过去都会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告诉 我:您所拨叫的号码并不存在,或者被叫用户所设置的呼叫转移号码是空号,请您 核对后再拨。 核对是没有意义的,我想,爱情的真假无需核对。 同样,我也并未过多地去想电话号码的事情,因为我知道,除了人去T 城之外, 我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与她取得联系。 当然,那就是网络,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城市花园。无名网吧。 那是我的根据地,我每天晚上都会过去小坐一会儿。 我所谓的小坐,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两个,还有时候是三个或者更多。 这主要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少呆一会儿,多拿出点儿时间干点儿别的。 可如果心情不好,那么,网络就是我的全部,我所有的夜晚和精神。 我每天晚上都会给陈言写信。 刚开始,我把我们之前所有发生过的误会全都解释了一遍,但是没有回音。 我是不会死心的。无论陈言是否看过我写的这些MAIL,我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我一定会的。这是最后的了——最后的线索,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力量…… 我在黑夜的网络中度过了第一个月。 这个月,我未寻到陈言的任何只言片语,而且,我甚至连她飘浮在网络上的虚 幻的影子都不曾见过。 是不是陈言不上网了?我想,难道她真的连这最后的一条线索也要给我掐断么? 我不甘心,于是,我加大上网密度,只要闲下来,就往网吧跑。 网吧成了一个等待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喝酒的地方。 我每天过去都会带一小瓶二锅头。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上二锅头那种绝望的辛辣 的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疯了,我沉浸在一种隐隐的痛苦中迟迟不愿意出 来。 我依然还在写MAIL,只不过,我不再解释,也不再祈求原谅。 那些MAIL成了我的日记,陈言的信箱成了我存放心情的地方。 陈言还是一直都没出现。 荒芜的网络上,熟悉的身影只有我一个。我是孤独的,甚至在与陈言认识的那 个聊天室里,面对一屋子的人,我还是会感到孤独。 彻肺彻骨的孤独。 我不和任何人说话。我是我自己。我是陈言的。 等待,总会叫人绝望,可绝望来临的时候,希望又会幽幽地探出一点儿脑袋来 …… 我在聊天室里遇上了一个人。 她的名字叫女猫。我本来以为我是不会跟我不熟悉的名字说话的。可是没办法, 面对她的问候,我不得不回答。 女猫:嗨,你好,你是五大狼之一?你还在杭州吗? 五大狼之一:你?谁? 女猫:别问我是谁。我是五大狼之一的朋友,你姓衣,对不对? 五大狼之一: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必须知道你是谁。 女猫:我是不会说的。 五大狼之一:为什么?除非你是瘾君子,怕见人。 女猫: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就是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能。 五大狼之一:你是女的? 女猫:废话! 五大狼之一:你跟我上过床? 女猫:你还是那样,说话太直接会把女孩儿吓坏的。 五大狼之一:可你还没有回答我。 女猫:上过。 五大狼之一:咱们很熟么?你是美院的?还有,如果不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我 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女猫:你的问题太多了。 五大狼之一:也许吧。但我必须知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且咱们还上过床。 女猫:我是不会说的。是不是跟你上过床的女孩儿太多猜不出我是谁? 五大狼之一:你很聪明。 女猫:你现在还在杭州?过的怎么样?怎么突然跑来上网了?我来这个聊天室 都快半年了,几乎天天都在,第一次见到你。 五大狼之一:我来找人。 女猫:我?嘿嘿。 五大狼之一:也许是你呢。你是陈言? 女猫:陈言?不认识。是你新认识的女孩儿吧? 五大狼之一: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女猫:不是。 五大狼之一: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女猫:问吧。 五大狼之一: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叫造型师的人来这儿? 五大狼之一:怎么不说话了?快说!有没有? 我的分屏静止。看她半天不说话,我接着又问。 女猫:不好意思,刚好有点事情,我先走了,88. 五大狼之一:喂!你先告诉 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叫造型师的人来这儿? 女猫:我有事,真的要走了,告诉我你和造型师的信箱地址。 五大狼之一:wdlzy@mail.china.com,我的。tianshisimei@ey-ou.com,她的。 女猫:好了,记住了,88. 五大狼之一:你就是造型师对吧?你她妈到底是不 是陈言?你丫傻逼别走!!! 我知道她肯定走了。后面的那句话根本就没发出去。 系统提示:五大狼之一因为讲脏话,被系统自动踢出聊天室。 网吧所有的机器都是一个IP. 换机器是没用的。 三十分钟后我重新进入,女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