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黑翅膀的白天使 163 我在光哥那儿拿了四千块钱。草草吃过午饭,然后去了火车站。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鸟儿都有。操他妈,真没想到孟瞳灵会是这样的 人。奶奶个球的,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这丫头给骗了。妈的, 看来她跟孟瞳妍也没什么两样,现在全他妈都是烂货。妈了个逼,没想到一路上胡 思乱想,火车竟也能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地奔到山东境内。 真他妈奇妙。不只是这世界、这人、这社会,就连那渺小得甚至看都看不见的 人性竟也如此灵巧地花招百出…… 车到济南,我换乘北京开过来的K25.我在车上给陈强打了个电话。我与他分别 了将近2 年。电话里听出是我,这小子高兴得不得了。他说,晚上回去一定得痛痛 快快地醉一回,否则对不起毛主席。我笑笑,问他于鸿怎么样了。他支支吾吾半天 说不利索。原来他们俩也快谈婚论嫁了。 哈哈,看来除了我和那些仍在黑暗里胡作非为的人渣们,所有的朋友都还在一 条良性的轨道上正常运转。妈的,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难道没有爱就真的没有 生命么?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如果现在火车不小心脱轨,会不会也像孟瞳灵那样, 盲目得不知所措不择手段? 电话里,陈强问我是否还跟前年来青岛找我的那个女孩儿在一起。我随便敷衍 了几句,然后嘱咐他说,晚上一定要叫上于鸿,还去食家庄,等我到了,咱们三个 人好好叙叙旧。 陈强自然很是开心地答应了。 青岛的变化不大,尤其是海滨这边儿,看起来跟2 年前没什么区别。我说想到 栈桥上去看看,于是,陈强帮我拎包,于鸿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嘘寒问暖地不停问这问那。于鸿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开朗了许多,看来陈强的功劳 不小。 “对了,想起一件事情”,从栈桥上下来,叫出租车的时候,于鸿告诉我, “昨天我去墓场,看见有个穿黑衣服的女孩儿在你爸你妈坟前烧香,坟前还放了一 大把鲜花。” “女孩儿?”我顿时警觉起来,“她长什么样?”我问,“个头儿是不是这么 高?”我按陈言的高度大致比划了一下。 “差不多,她穿着风衣,领子遮在脸上,没看清。” “昨天什么时候??” “也是傍晚吧”,于鸿说,“跟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太阳还没落下去。” “有什么不对吗?”陈强拦住一辆车,问我。 “你们先走”,我把行李放到车上,“待会儿我自己回去,我先去找个人。” 说着,我转身往麦当劳跑。 没错儿,我想,肯定是陈言,我家没什么亲戚,再说,像陈言那么矮的女孩儿 好像没有跟我有关系的。更何况,肯来给我家人上坟的女孩儿,除了陈言,不会有 别人。 麦当劳的人很多,我直接冲到楼上。能望见海的二楼,从东边数第三个靠窗的 位子,我的童年雅座。空着。 “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穿黑色风衣的女孩儿来过这里?”我拦过麦 当劳二楼的清洁员,问她。 “走了!”清洁员说,“那个小闺女在这儿坐了一整天,就要了一个麦香鱼和 一杯可乐。” 对,肯定是陈言。 清洁员指给我的那个座位正是从东边数第三个靠窗的位子。 “能问一下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么?”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 “都快一个小时了。” “太谢谢您了”,我一把握住清洁员的手,清洁员吓了一跳,“太谢谢了,真 是太感谢了……” 我出门直奔火车站。 我找遍了所有的候车厅,未果。这丫头不会是已经走了吧?这样想着,我快速 下楼,插队挤到售票口。后边的骂声一片,没办法,我只好用青岛话喊了一嗓子, “我特妈个逼找因,得(dei )不起了。” “买哪儿?”里边问。 “我想问一下,前两个小时之内有没有开往T 城的火车?” “上问讯处问去。下一个!”里边显得不耐烦。 “请问,前两个小时有没有开往T 城的火车?”急急忙忙跑到问讯处,气都没 来得及喘一口。 “没有。” “有没有经过T 城的?”我又问。 “前20分钟就开走了。” 完了,没戏了,可能陈言已经上车走了。我垂头丧气地从售票厅出来。广场上 的人很多。哎,我又想,这丫头会不会还在?我抱着侥幸的念头,沿着广场转了好 几个圈儿,依然未果。 我彻底死心了。没办法,又错过了。 “你刚才上哪儿去了?”看我进门,陈强问我。 “前年你见过的那个女孩儿,陈言,跟我失去联系了,昨天给我爸我妈上坟的 肯定是她”,我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沿沙发坐下,“她可能还没走,我去火车站问 了,前两个多小时,只有一辆去T 城的过路车。” “有可能昨天晚上就走了呢。”于鸿过来。 “不会的”,我说,“她在海边儿那个麦当劳坐了一整天。” “你怎么知道?”陈强有些迷惑。 “去年我带她回来过一次,她知道那儿,我当时还开玩笑说等以后有钱了要把 那家店子买下来……” “你去年回来过?”陈强突然打断我。 “是啊,还记得我给你们打过电话么?”我解释说,“其实当时我就在青岛, 只是怕大家见面之后触及太多伤心往事,所以就……呵呵,大过年的,总是不太好。” “天呐,衣峰你不会吧?”陈强天起脸来,“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你想想,我头一次回来扫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衣峰你真不是东西!”于鸿笑骂道。 “得,不说这些,我他妈脑子乱死了。别他妈傻愣着啊”,我指使他们,“你 们也帮我想想,你说陈言会上哪儿去?青岛还有什么地方好玩?” “这应该问你”,陈强提醒我,“你好好想想,你去年都带她去过哪些地方?” “哎,如果她还在,你说会不会还住去年我们住过的酒店”,我恍然大悟, “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一块儿吧”,陈强拉着于鸿跟上来,“能找到当然最好了,如果找不到,那 就直接去食家庄,看我一会儿不整死你,看你下次回来还敢不敢不告诉我。” “行!”我笑笑。 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几经周折,在酒店软磨硬泡央求了半个多小时,又查了10几分钟,结果,最后 还是没能找到。 看来陈言真的已经走了。 “有可能不是她呢”,在酒桌旁坐定,陈强安慰我说,“她有可能已经去日本 了。” “不可能!”我坚信自己的感觉,“肯定是她!” “别想了”,于鸿敬我一杯,“都快2 年没见了,来,干一个。” “是啊”,陈强也说,“明天再找吧,都已经这么晚了,上哪儿找去?” “……”我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我只能沉默,把一切想说的话咽回到肚子 里去…… 来来往往,我忘了眼睛是什么时候模糊的。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陈言慢慢融进我的酒杯,一下一下地揪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