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去完墓场,我带陈言见了陈强和于鸿。 陈言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女人,我想,一个心甘情愿为我死去的父母叩头的 女人,从心理上讲,就已经足够资格做我的妻子了。 陈强说我的观点过于狭义,可我并不这么认为。饭后,陈强让我解释,因不想 纠缠过多类似的问题,于是,我借送陈言回酒店之故,把他们打发回去。 “这算是原谅我了么?”吹着海风,我问陈言。 “这片海里有船打鱼吗?”陈言避开我的问题,指着远处苍茫的海水问我。 “没有,这是浅海,不允许打鱼。” “你觉得海是什么” “海是眼中的汪洋,钢琴中的螺鸣和呼啸。” “海,其实是岸的终点”,陈言靠在我的腿上,就着沙滩坐下,“海是上帝宰 杀的一滴眼泪,海是伊甸园的一声叹息,海还是一尾学不会接吻的鱼。” “……”,远处闪着昏黄的灯光,我惊诧地看着陈言,她的脸色很白,可能是 因为冷,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你?!刚才那些话是……你说的?” “你说呢?”陈言偎进我怀里,我顺势搂住。 “我知道我曾经伤害了你”,我说,“但那都是误会,真的,我没有背叛你, 一次都没有。” “是我不好”,陈言活动一下,“回去T 城之后我在家里认真想过了,其实我 应该给你机会解释的。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也只是一时之气。” “现在不是没事儿了么?”我帮她捋捋额前的头发,“我打电话那天你在家吧?” “嗯!他们不让我接。” “看过我给你写的信么?” “信?”陈言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信?”她扭过头来。看来她真的不知道, 于是,我把后来上网的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又给她讲了偶遇孟瞳灵的事情。 “你可真行”,陈言刮我一下鼻子,“一只女猫就能把你骗成那样!” “我哪儿知道她是孟瞳灵,我他妈一直以为她是你。”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无聊”,说着,陈言贴过脸来,“现在还能找到网吧吗? 我想去看看。” “够呛,你先等等”,我掏出手机,“我问问陈强。” 在陈强的指示下,我帮陈言找了一间开通宵的网吧。我并不想再看那些自己写 过的信,于是我说我在外面等,顺便感受一下冬天的寒冷的风。 此刻的寒冷不再是寒冷。 此刻的心情,稍微再加一把火就能马上沸腾起来。我似乎已经生疏了这种畅快 淋漓的感觉,我似乎曾经丢失了好多东西——这些东西,因为陈言的出现,重后回 来,重又在我枯燥的体内鲜活起来…… 陈言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我想回去。”陈言说,“我想马上就回去。” “好的”,我说,“你别着急,我先叫辆车。” “我说我想回杭州!”陈言纠正道。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回杭州!”陈言扑进我怀里,哭得凶了起来。 “这?!你说真的?你真的想回去?”我一时开心地不知所措。 “嗯!”陈言点头,“咱们结婚吧。” “好啊!”我拦腰把她抱住,“你说这幸福来的突然吧,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我抱着她原地转了个圈儿,“可你家里人怎么办?还有,日本怎么办?还去么?” 我突然又伤感起来,把她放下。 “他们还在帮我办着。”陈言幽幽的眼神一片混浊。 “先别着急”,我安慰她,“我先送你回酒店,剩下的事儿,咱们慢慢再想对 策。” 陈言住的是一个标准间。 反正也没人管,于是,在征得陈言同意之后,我住了下来。 “我这次来青岛家里人都知道。其实他们挺喜欢你的,只是他们不肯接受这样 的现实”,洗完澡,陈言出来对我说,“他们以为我的离家出走是受你指示,而且, 他们不相信是我要你带我走的。” “这很重要么?”我问,“还有什么比自己子女的幸福更重要?”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不理解。” “你说我如果去你家提亲,他们会不会同意?”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这个。 “哎,我觉得行!”陈言活跃起来,“只要你敢去,而且我坚持要跟你,想必 他们不会不同意,哈哈,再说咱们都成年了。” “你猜我去了他们会不会赶我出来?” “他们要是敢赶你,我不正好可以跟你走吗?” “得,那我岂不成罪人了。人家都是梅开二度,可咱们不能给他们雪上加霜。” “难道你不想?”陈言跳到我的床上来,“你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也趴下,“我每次回青岛都有很深的感触,其实 我现在特能理解父母的苦衷,咱们这样不好,这本身对他们就不公平。” “那怎么办?”陈言一脸忧郁。 “这样吧”,我说,“我明天回杭州,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开车过去接你。对 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明天,下午3 点的飞机。” “好的,那我先送你。” “你怎么走?火车还是飞机?” “当然是火车了”,我笑笑,“钱都被孟瞳灵给偷走了,我他妈那还敢坐飞机。 操,先省着点儿吧,等这些事情都摆平了,咱们回杭州重新开始。” “嗯,几点的火车?” “晚上6 点多,只能先到上海,然后再换车。青岛到杭州没有直达。” “嗯,那你什么时候去接我?” “我算算”,我拿过床头的日历翻了翻,“正月初二吧,我初一出发,初二中 午就能到。” “好的,除夕夜我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