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曾经长久地注视那盏灯。 像注视虚空中走来的某个娇媚的女人。 我渐渐铲平了思想的丘陵,在欲望的盆地添上了新土。 我并不奢望那些失去光彩的模糊的信仰还能回来。我无法前进,在理想的舢板 上,无风之浪只能退而求其次,择日出航。 我成了蹩脚的船长。 我不改变行程,也不改变目的。我只要这样轻盈地漂浮着,像块朽旧的木板, 逃离了内心的集体,在人群的海上,漂到哪儿算哪儿。 老爸已经彻底对我死心,老妈也不再喋喋不休。 他们不再盲目催促。 他们渐渐明白,其实不说什么,在这样的社会,我也会违背最初既定的计划, 实现他们的心愿。 我偏离了宗旨。我放弃了原则。我不再是画家,不再是艺术家。 我成了一个制造缺憾艺术的成功的商人。 尽管我从不违背道德,但我摆脱不了社会给予的那副无形的枷锁。我慢慢学会 了世俗,学会了在人群中站立成风的高度,耀武扬威地喊着一定要做个人物。 老牛是一类人物。 而我,是另一类。我不用过分表现,就能凸现与众不同,所以我不喜欢夸张, 我依然习惯在漆黑的晚上安静地思索那些内心的隐痛,在空无一人的路上,与先前 的理想擦肩而过。 所以说,我是残酷的。 但我不酷。 我只是残忍地把那些女人搬上床。脱光。沾光。然后在别人面前风光。 我的行迹如此可疑。我的行径卑劣。 可我没有办法。我并不想这样。我想像先前那样,做个纯粹意义上的不卖弄风 骚,不靠投机取巧骗得社会信任的真正的艺术家。 可我们不需要艺术! 这是前两天员工培训大会上的我的发言。其实我是对的。在老牛统领下的这个 物欲横流的非艺术辖区,我们不需要信仰。 所以,我暂时埋葬了信仰,我废了理想的翅膀,在良心的血上游荡。 我在血上游荡。 我游荡。可心是肉里的码头。我们什么时候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