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代替太阳的又是一场雨。 我先醒。坐起身来,看着依然睡着,搂着枕头,平躺在草席上的孟瞳妍。她是 美丽的。较之于孟瞳灵,她有更多让人怦然心动的地方。 我想我可能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仔细想想,我似乎从没真正地爱过一个人。似乎我是把握不了爱的。我怀疑我 本能的欲望正在泛滥。 我的心又开始跳了。很快。 我真想像掉在地上的皮球那样,欢快地蹦两下,然后绝望地停在安静的地方。 谁知道呢?谁知道心跳100 下或者1000下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难道就是生命? 生命是否可以因为某个女人曼妙的姿态,而把整个良心和道德抛置脑后? 我尽量避开不看她在空气中暴露的白皙的皮肤。 她的眼睛微闭,嘴唇仿佛动了一下。我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躺下,抱 住她。 她是乐意这样做的。昨晚先前的一幕仍在脑中清晰地攀附着。 “嗯——”她哼了一声,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动作,“你有过的女人越多,我就 越喜欢你。” “你他妈有病!”她突然醒来的话吓了我一跳。 “我恨纯洁!我恨那些虚伪的善良!我希望大家都没什么美德,都像动物那样 腐朽地活着。这是一个贪婪的社会,为什么不能给它一个慷慨的大方的开心的场面?!”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 “你喜欢这样么?这事情本身!”她挣脱我的手,翻个身,坐起来。 她目光如锥。 “喜欢个屁!你他妈根本就不是处女!” 她当场愣住。她没说话。她突然扑过来,把我压倒。 跟昨晚的局面完全不同。 我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竟有如此大的改变。她竟然占了上风。她帮我除掉身上的 衣物,疯狂地扑过来…… 我在那片有水的沼泽跑丢了鞋子。我与风追逐,在广袤的森林穿行。与动物一 起奔跑,沿着起火的路边,踏着青绿的春天,与理想纠缠。我跑得异常艰难。我看 到一帧一帧生命激扬的画面在眼前划过。我看不清路人的脸。我只听到他们不停地 冲我呐喊。我渐渐感觉到了体内奔涌的烈火。我突然意识到方才看到的起火的路边, 原来是它吸纳了我身下大把大把剥落的火种。我似乎生了翅膀。我扑扇两下,竟然 能飞了。我离开那些人群。逃离情和欲的沼泽地,在雪山上空飞过。我低头看见他 们远远落在身后。他们那么渺小,像蚂蚁一样,一堆一堆地挤在一起,仿佛正在争 抢一个即将褪色的远去的世纪…… “喂!”她推我。我从幻梦中醒来。 “谁说我不是处女?”她问我,“你!你怎么能这样?”她脸上责怪的表情非 常明显。 “以后再说!”我推开她,起身,“几点了?”我问。 “九点二十。” “起床!要迟到了!”我抓过床头的衣服,一骨碌跳到地上。 “你怀疑我!”她还坐在床上,“你刚才好恐怖,脸上的笑容吓死人!” “你不喜欢我笑?” “不是!可……可……!” “别可了”,我说,“赶紧起床!全他妈迟到了!” 我帮她叫了车。看她离去。 我匆匆忙忙跑在去杂志社的路上。五六分钟的路程,我感觉仿佛跑了很久很久。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想,她是谁?找我做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收留她? 难道还像从前一样,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开放的肉体,然后起了欲念,然后动了 手脚? 我想事情远没那么简单。也不单纯。我已经没有纯真的爱或者欲念了,我想, 早他妈没有一种感情是单纯的了。 进门的时候,老牛正在教训小王。 “接着想!拥抱是什么?高潮是什么?” “怎么了?”我走过去。 “关于李琳私生活的那篇稿子。”老牛看了我一眼,问我,“怎么才来?” “有事儿耽误了”,我说,“那个服装模特?李琳?” 老牛点点头。 “听说这个女人不简单,私生活极其混乱。” “所以才让你们想拥抱是什么高潮是什么!”老牛斩钉截铁地说。 “简单!”我说,“拥抱就是一场战斗,高潮就是胜利。这是对生活的一种刺 激。这是一种生理上的政治叛变行为!” “好!好!”老牛喊,“就这么写!”他转身对小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