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在哪 39. 阿木在电话里大声笑的时候,我也笑了。那小子还跟以前一样贫。他告诉我下 午到N 城来Shopping,让我请吃晚饭。我很痛快地答应了,心情也因为阿木的电话而变 得更加明媚,就如今天窗外的那片天一样,蓝得彻底,蓝得透入心扉。 友情和爱情,我们应该怎么选择?念书的时候经常看到这样的话,当时自己是坚决 地说:当然是友情啦!兄弟朋友之间的情谊是一辈子的,而爱情——因为我们可以爱很 多人。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说的话,心里竟有点莫名的痛。这一辈子,我们真得可以爱很 多人吗?朋友间的那份情谊就真得是一辈子而不会破裂吗?这么问自己的时候,陆一青 的电话来了。 “小可,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时间上赶不及了。阿木下午来N 城,晚上得请他吃饭。” “阿木要来啊?太好了!好久没见他了,晚上这顿饭我请!”一青的声音很高兴。 “行啊,你请我就吃川府。不许耍赖啊!”被一青感染了,我的声音听起来也是那 么的欢快。 “没问题!晚上见!” 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丢丢的男人,是一个和我一样与丢丢有着最亲密接 触的人,而这个人却又是我的铁杆兄弟。我感到了可笑,感到了滑稽,感到了某种无可 奈何。每一次,在我已经将丢丢锁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人提醒我,把她再次塞到我的心 里,让我无所适从。上次是小路,而这次是阿木。 想起小路,我便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晚上阿木过来大家一起吃饭。小路同样是和一 青一样的兴奋,很痛快地表示晚上的饭局他请。我笑着告诉他一青已经抢先一步了。小 路便道:“那饭局结束后我们去泡吧,我请!”我答应了他。 我起身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那一片海。我知道,友情和爱情在我的心里,我的选 择还和以前一样。朋友兄弟间的情谊是一辈子的,我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 40. 到川府的时候,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我猜测着丢丢会不会一起过来。我想见 她,但又怕见她,同样,我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阿木,面对我的兄弟。我做不到伪装,也 做不到伪善。但我还是要面对,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谁能躲得过呢?我只能无奈的摇 头。 小路和一青已经到了,两人商量着晚上如何Happy 。门被推开的时候,我听见阿木 的声音:“啊!大家都到了呀?”包间里顿时热闹起来,我起身给了阿木一个猛烈的拥 抱。抱着阿木,有一种如亲人一般的感觉。阿木说:“宋可,你上次回去怎么不吭一声 就跑回来了?只住了一宿,还以为你能多呆几天呢。”我没法回答,因为我的鼻子酸了 一下,有一股液体一下子凝聚在我的眼眶里,我看见了站在阿木后面的丢丢。原来,当 我们以为爱情是可以选择可以放弃的时候,有一种叫作思念的东西已经根深蒂固。 一青坐在我的左侧,丢丢坐在我的对面,她正低头跟阿木说着什么,脸上有一丝微 笑。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扎着马尾辫,抹着淡淡的唇彩,白色的衬衣,黄绿色的小外套, 一股清清爽爽的味道。我看着她,说不出来的一种痛。 一青拽了拽我的手,低声问我:“你什么时候去Z 城了?”我告诉她上次出差陪客 户去的,就呆了一个晚上。一青皱了一下眉头:“那你回来没说呀?”我笑着拉过她的 手:“傻瓜,又不是去干嘛有什么好说的呀?反正都是出差。”一青点了点头,轻轻地 “哦”了一声。我知道我又对她撒了谎,可是我没有办法。谎言已经开始,就注定你必 须继续。 “阿木,这位是谁呀?赶紧介绍介绍。”小路问道。 “是啊,还不认识呢。”一青也跟着起哄。而我,则心跳得厉害,都有点不能自己。 阿木呵呵地笑了起来,伸过手揽住丢丢的肩:“宋可没告诉你们呀?上次她就见过 了。你们叫嫂子就行了。” “啊,嫂子啊?”小路站起来,拿起一杯子,“叫嫂子行啊。没问题。那嫂子,来, 咱先碰一杯!”我看见丢丢很痛快地举起杯子,一口气喝完。一青和小路叫嚷着要继续, 阿木则说:“诶,别这样行不行啊?等结婚的时候你们再闹。今儿个这剩下的酒我包了, 不许为难小月!” 当我听见“小月”这两个字从阿木的嘴里出来的时候,我知道完了。 41. 果然先是小路愣了一下。“小月?” “嗯。是啊,夏小月。”阿木应道。 “你也叫夏小月?”小路转头问丢丢,丢丢疑惑地点点头。“嘿,真是巧了,我有 个朋友也叫夏小月。来,嫂子,那咱们还得再干一杯。”小路笑了起来,闹着要再碰杯。 我觉得我该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我出声,我便听见了一青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夏小月?” “嗯?”丢丢愣了一下,不明白一青所说的“那个夏小月”是什么意思,而阿木也 愣愣的,他问:“你也有朋友叫夏小月吗?” “不。我没有。是宋可有。宋可说她有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叫夏小月。” “不会这么巧吧?大家都认识叫夏小月的人。我怎么没听宋可说起过?”当阿木把 目光转向我这里的时候,我恨不得立马找个缝消失,我听见小路叫嚷道:“就是就是, 哪有那么巧。”我知道小路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因为我的脸很烫,从心口涌出来的火 烧烫了我的全身。 “你真得以前也有一个叫夏小月的朋友吗?”丢丢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轻轻地脆 脆地。她看着我,那眼神是那么镇定,不闪烁也看不见疑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只能“嗯”了一声。 “那她现在在哪呢?” “在——在——。”我看着丢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明白丢丢为什么要这 样问我,她明明知道我的夏小月是谁,她在哪里,可是她还这样问我。我不明白,真得 不明白。难道非要我承认我的夏小月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问我“夏小月在哪”的这个人 她才觉得开心么?我突然觉得自己真得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女孩,我愿意为她付出,可是 我却把握不住她对我的这种感情。为了她,我差点和一青分开;为了她,我差点放弃了 和兄弟的情谊;为了她,我愿意把一切过错全揽到自己的身上,我宁愿别人误解我鄙夷 我,可是她呢?她竟然坐在那里装着像个陌人一样问我“她现在在哪?”我觉得心口的 那团火已经烧成了灰烬。好吧,既然你要我承认那我就承认,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喝了 口酒,看着丢丢:“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很久没有联系了,有十多年了。” 我还是没能承认。说完这话的时候,我迅速把目光转了开去。我为自己可悲,她都 可以那样泰然处之,做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我却不能,我不能承认,不能 让我的丢丢陷入一种难堪的境地。我真得做不到。 42. 我的夏小月在哪里?我的丢丢就在我的面前,离我那么近却遥不可及。我有点 沮丧地坐在那里,当一青的手按住我的手时,我才惊醒。我不应该表现的这样,我忘了 还有一青在身边。 “小可?” “嗯?”我侧过头,迎上一青关切的眼神。 “你没事吧?” “哦,没事。”我换上一副笑脸,然后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只是突然间想起有 这么一个朋友,心里挺难过的,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和我们一样这么开心地和朋友聚在 一起,也许——也许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说不准。”我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没 有落在丢丢的身上,我强迫自己忽略她的存在。“来,大家碰一杯,为我们今天还活着。” 我知道我刚才的那句话很不中听,但我没有办法,面对丢丢的这种姿态我还能做什 么呢?我也是正常的人,有情有欲有悲有喜有恨有怒,我也一样需要发泄需要释放。我 记得以前一青问我爱的反义是什么,我说是恨吧,一青纠正我说是“漠然”。那时我还 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是的,爱的反义是漠然,心里若对这个人有恨,那必还有爱, 爱至极才有了怒与恨,唯有做到漠然才能忽视爱的存在。我从来没有去想过丢丢是否爱 我这个问题,但现在我很想知道很想明白很想清楚地听见丢丢告诉我爱,或者不爱。 一青的手轻轻地传来一种温度,暖暖的,我一下子止不住掉下了泪来,慌忙中我假 装鞋带散了低头弯腰,迅速擦干眼泪然后深深地吸气。餐桌底下,我看见丢丢的腿,她 的左腿勾着阿木的右腿,我的心真得就这么痛了一下。我想起那天在小路家小路问我的 那句话,“宋可,如果陆一青和别人在一起,你啥感觉?”我现在知道了,当我看见我 的笨丢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竟是这样的痛。 一青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问我:“小可,没事吧?”我坐直身子看着她:“没事 儿。” 阿木和小路也很关心地问我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我笑着大声说:“我说没事就是 没事儿。别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我还能喝很多呢!”大家一起笑了起来,而我则侧着 头看着我的一青,我的手拽着她的手,紧紧地,紧紧地…… 43. 我真得喝多了,趴在卫生间里吐个不停。一青扶着我,轻轻地揉着我的后背。 她不说话,不停地揉着。我知道,其实她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她没有。 有了上次的对话后,我的一青已经学会了沉默。我伸出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搂到自己的 怀里,我们就这样倚在卫生间的墙上,吻着。我的手伸进一青的衣服里,揉着她的肌肤, 我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青。 “宋可?你在吗?”我听见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听不出来是谁。我没有回 答,我不想回答,此时此刻,我只想着一青的温柔,我需要一青,需要她抱着我需要她 的体温,需要她的慰藉。 那人喊了几声便出去了,听着脚步声,我突然想起,那声音,好像是丢丢。我停止, 停止了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刚才那人应该是夏小月。”一青收拾着衣服。 “哦。”我晃晃脑袋,很沉的感觉。“一青,我……” “快出去吧,可能是阿木他们找你。” 我没有说什么,由一青扶着回到了吧台。其实从川府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清醒的, 我告诉自己今夜一定不要醉酒,因为我知道今天如果醉了,那一定是为了丢丢。我不想 为她。我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可是我得到的却是她的漠然,我不要再为她醉了。可是我 那么告诫自己,我却还是醉了。 我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支酒,我只看见酒吧里暗绰的灯影下喧闹的人群中我的丢丢看 着我,看着我狼狈地醉态看着我在这里演戏。我猛地搂过一青,把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我顾不上阿木诧异的目光,顾不上一青轻微的挣扎,我使劲地抱着她,狠狠地吻着她。 既然已经醉了,那就醉得再彻底一些再疯狂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