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三重门》 《三重门》么?我是偶然看到过他的文章,当然是那个搞鬼的新概念作文大赛 里看到过韩寒。分析一个人的心态并不容易,我想分析他的心态自然也很难,虽然 有人看上去是潇洒而离去,说不定那也只是故作潇洒而已。韩寒是有写作的天分, 我承认这点,但是写作天分的背后的那本小说究竟只是一时气愤而激起的激情还是 深思熟虑的构造,我不知道。因为某个时候写文章的时候,我努力把自己置于迷惘 与不可解之中,便令自己承受压力与无限度的索求,于是甚于常人所能理解的偏执 与疯狂便缠绕于我的身躯。那个时候的想象力可能是源于脊髓,而不是我的脑髓。 《三重门》是写于99年的某个时段里,在哪个时段我并不知道,只是从该书的 目录里可以看到完成这本书以后他的成绩几乎全开红灯。如果这本书的真实性(指 情节的真实性)的可信度有50%以上,我想就不难看出韩寒是这样一个人:固执、我 行我素、自信(甚或可说自傲),而且是有如新教徒与天主教徒一般水火不相容地 批判教育、现状乃至整个人群。只是从他所坚持的信念来看,他是远离人群的孤独 者,他是回答问题的第三个人。于是他是有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来观察事物,但那也 是抬举了,因为他的立场并不公正,他所发表的也不过是个人意见而已。他所发表 的意见个人化并无可非议之处,谁也不能勉强个性融在集体性里面,要是真是这样 那可就太恐怖了。我也没有说个人的立场一定要客观,因为客观立场并不是人人能 掌握的,况且是能真正客观看问题的人,也未免要被许许多多的现象蒙蔽,从而陷 入猎人的陷阱中。他只是坚持自己的立场而已,那也是难能可贵了,因为现在能捍 卫自己信念的人实在不多,每个人不是随波逐流就是殁于大流之中。所以我赞赏韩 寒的首先就是敢于说自己的话,敢于挑战权威——虽然那也并不一定需要,而且有 时是根本不需要。 《三重门》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多地方仿冒《围城》的痕迹太大,虽然韩寒 并不讳言自己最钟爱的作家是钱钟书,但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部长篇作品,要是太 模仿的话未免会受人以鹦鹉学舌的话柄,不过他自己既然已经说了他是写着高兴的 而并不是求些什么,那也只好由得他了。《围城》的内涵,说实在的我并不明白得 太多,明白了的只是方鸿渐做了什么什么什么事情而已。但只是这样我就已经觉得 《三重门》的语言仿得实在严重,虽然说那并不称得上是假冒伪劣产品,用不着黄 海来打假,但是就这样便会失去了自己的风格而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那样活 着很累,累得要命。但毕竟韩寒还年轻,他要发展自己的风格还有的是机会,所以 我期待着。 韩寒笔下的林雨翔据他自己说,以及别人提供的证据,那是以他自己的生活经 历为原型的。小说人物的原型当然是源于生活,他的生活圈子并不大,只是一名偏 激而且朋友不多(我猜)的中学生,自然也只能是像那些他自己说是无病呻吟的小 说那样用中学生经历作为题材。他的几篇短篇中篇《小镇生活》等,那些的取材我 想都是一些大学生活的小说,而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小说的情节构造、人物塑造 并不能凭空而就,再有想象力的人也只能是把那些人的经历夸张变形、重复组合造 成新的文学形象。路遥写他的长篇《平凡的世界》时,准备功夫做了数年,搜集资 料、接近人群,写作时靠在一个山区的国营煤矿里,要随时吸取生活的信息,他说 只有他能靠近那些煤矿工人时才能创造出他小说中的那些有血有肉的文学人物。那 是自然的。因此韩寒才会想到了休学,才会想到了在外采风。那是经历才能填补的 小说的空白,自然也得自己努力创造经历才能做到。 韩寒的休学对于他自己来说,那是明智的。因为他清楚认识自己无可能立于这 种教育制度之中来充实自己,所以他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是很清楚他自己是 怎样去想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我的看法跟他的在这方面是相同的,在很大的程度上 中国教育制度是误人子弟,要是真的是读文学而已,那初二数学的确够了,不必花 这么些时间来学高中课本。外国的中学课程一向简单,但是也未见得外国出不了文 学大豪,出不了诺贝尔奖,倒是中国未尝出现过获得诺贝尔奖的人物。但是他未必 需要如此否定现行的教育制度,因为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合适而且是必需的。 教育制度的问题,我想可以参考钱理群、余杰的文章。 写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前英特尔总裁葛罗夫说过“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 这话,我想这话肯定是对着韩寒的脾胃的。在这个社会里我想是坚持自己信念的人 才能成功,韩寒是走出了他自己的第一步,对于我们来说,那并不重要;对于他来 说,那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但他还有第二三四五步许许多多步要走,要走的路还有 很长,他的年纪尚轻,还有碰壁的本钱——我也相信他有碰壁的毅力。所以此时我 有很多的但愿,有的是渺茫的,多数是有可能的,只有一两点是到最后终能实现的。 不管怎样,我想所有的人都会说“韩寒你走好!”,尽管有人是情愿的,有人是情 愿心不甘的。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