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时久直接去了陈意明所说的地方——天信新建不久尚未投入使用的机械实验 大楼,然后他看到了无殊。 她骑着一辆凯旋,那么彪悍的一部车子在她身下灵活得像只豹子一样,两人的 车子从一东一西两个方向同时抵达大楼前方的广场。 “你留在这里。”沈时久在门口阻止无殊前行的脚步:“条件由我来和他谈。” “不行!”无殊并不领情。别说陈意明是要求两个人来,就算只是要求他一个 人,她也不能让他独自一人进去。 沈时久自知拗不过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然 我不放心。” “你说吧。” “尽可能听我的话,别和我计较。一切等救出你的朋友再说。” 一位朱姓助理已在大堂守候多时,看见自旋门进来的一男一女微笑着上前: “陈总正在等两位,请跟我来。”说着领了两人穿过钢骨架空的玻璃砖走廊往偏堂 走去,这个地方因为缺少人气,空旷得让人觉得有些冷森。 “沈先生,我有几个小姐妹非常喜欢你。”朱小姐忽然在前面冒出这么一句, 把正在思考问题的无殊惊了一跳。沈时久的回应相当淡漠,这种事情,他已习以为 常。 无殊见机不可失,便说:“朱小姐不如拿消息来换沈会长的签名照?” 朱小姐笑:“想要什么消息?” 无殊问:“你们陈总在打什么算盘?” 沈时久咳了一声,提醒她不可以随便把他这只绩优股廉价卖了。 朱小姐暗底里发笑,说:“陈总只是想做个实验。无论结果如何,保证让大家 安全离开。” 听起来似乎是有惊无险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陈意明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来到专用电梯前,朱小姐替他们开了门,诚心说:“祝两位好运。” 这里跟她坐过的电梯都不太一样,比普通的大些,比医院那种小些。不知用的 什么材质,金属墙面上还有许多小凹点。 电梯门关上,徐徐上升,动作缓慢地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运行。 无殊觉得有一股寒气直往衣袖里钻,不禁问:“你冷吗?” “还好。”他见无殊时不时抖动一下,两颊的寒毛孔都鼓起来了,于是脱下制 服,不容分说地搭在她的肩头。因为想起之前答应的话,她只好别扭地接受了。 两人面对着梯门,虽说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可神色越来越不妙。 在“咔”的一声中,整座电梯像是被机械固定住似地停了下来,而前方的门并 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头顶灯光忽暗,中间那块金属玻璃面闪过几道光线,他们这才发现那是块隐蔽 性极好的可视屏。 渐亮的屏幕上出现一把背对他们的黑色皮椅,一只斜翘的褐色皮鞋在底下惬意 晃动。稍刻,皮椅一转,陈意明风流倜傥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中,脸上挂着老奸巨滑 的笑容,张开双臂向他们欢快地打起招呼:“welcome!my friends! ” 沈时久看着他,目光阴鸷得叫人不寒而栗:“你打算这样接待我们?” 换作一般人自然不敢怠慢他,可陈意明是什么人?那也是活在浪尖上的大人物, 同样不是什么善角,他气定神闲地摆了摆手指,说:“沈老大,先不要着急。我保 证这出游戏结束后,你一定会来感谢我陈意明。” 无殊记得和陈意明达成口头协议前,他曾对自己抱有怀疑。她为了博取他的信 任,只好如实告诉他,因为南菁会是她父亲创立的,原本社团的宗旨是以德义服人, 平衡黑白两道的关系,但这一信念到了沈时久那里就开始变质,他虽然将南菁会发 展成了南汀最大的社团,却也让它变成了与黑社会没有太大不同的暴力集团。两人 立场不同,注定是要反目的。 陈意明想方设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等于是在沈时久身边放上一颗定时炸弹, 然后他就能高翘二郎腿,看窝里斗的好戏。利用别人放长线钓大鱼,不愧是中东数 一数二的大奸商的作为。 刚才带他们进来的朱小姐出现在陈意明身边,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陈意明 眉眼一展,笑道:“那就先给两位客人来点开胃菜吧。” 话毕,屏幕上的影像便“哔”一声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数字代表现在的空间温 度:5 摄氏度。 沈时久沉着脸,手掌重重在拍在了电梯墙上,却是纹丝不动。他掏出手机,发 现信号被切断,眼里哪还有半分温度。 看着那些数字正以每分钟一度的速度下降,无殊一颗心亦跟着不断地下坠。 有些警察为了逼迫犯人交待犯罪事实,就会用吹冷气的方法来消耗对方的意志 力。因为人在封闭的低温空间里,最容易产生恐惧的心理。 温度很快就降到了零下五度,两人的呼吸在空气里变成了氤氲的水汽。 沈时久忽抬头冷声道:“陈意明!世纪园的投标案,我可以给你!” 将主动权交给别人,即意味着认输。只是像他那样自负的一个人,即便是这样 也丝毫不损一身傲气,仿佛那只是给对手的一种施舍和怜悯。这个人啊,真有叫人 咬牙切齿的本钱。 但陈意明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回音。 温度降至零下8 度,两人的眉睫渐渐染上了白色的霜花。 无殊哆嗦着身体,顺着壁角往下蹲去,只是屁股还没有挨上地面,肩膀便被一 双手扶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往下一沉,随即跌坐在两条温热的大腿 上。 “别动,就这样坐着。” 将她想要抬起的手臂箍在自己的怀里,沈时久安抚似地轻拍她挺直的脊背。 已经冷得有些麻木,面对这样亲昵的姿势,再没有精力去逞强。任他抱着自己, 感觉他的体温一点点渗入自己的身体,奇迹似地舒缓了她感官的痛苦。 “你说他准备把温度降到多少度才肯罢休?”她嗑着牙,问得含糊不清。 “不会有事的。”他将自己的脖子贴在她的脸上,两只大手抓住她的放在腹肚 位置取暖。其实,他身上的温度也流失得很快,就算体质超常,在这种温度下也未 必能坚持很久,但他是男人,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因为 能支撑她的只有他一人。 无殊的视线落在沈时久脖子里的银色项链上,精巧的十字坠侧面刻着细小的字 母:SS。 她呆呆地问:“SS,是什么?” 他低下头来,嘴唇张开一线,轻声说道:“S 代表开始,代表宁无殊,代表沈 时久。” 是吗?可是S ,似乎还代表着停止、结束。 神经因为低温渐渐变得麻痹,她已经懒得去泼他的冷水。 片刻后,沈时久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说:“不要睡,好好看着我,你不是讨 厌我吗?如果你睡着,我会对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