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的底线 当阿勇迷迷糊糊的客房里出来的时候,休息大厅里齐刷刷的站了几排人,昨晚 临下班的时候有客人来点钟,“做”完已经凌晨了,阿勇索性就没回去,以为在夜 总会睡到天亮再做打算,可谁知,这一觉下去就是大半天,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阿威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站进队列里,虽然阿勇觉得很奇怪,今天又 不是周扒皮训话的日子,仅仅是个例会,至于吗,但还是没说什么,走到阿威身边 站好。 “发什么神经啊,眼睛都还没睁开呢”阿勇揉着眼睛,小声的问。 “等会你就知道了,好好站着,周总马上就来了”阿威很平静的说道,他一向 都这么沉稳,好象不管将要发生的什么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没等阿勇想出个所以然,只听电梯门“叮”的一声,首先看到了周扒皮不长毛 的“地中海”脑袋,像涂了一层地板蜡一样的光亮,让人觉得摸摸一定很舒服。 鸭雀无声。 “今天的例会,两个内容,一,因为特殊原因,技师部停止营业,所有技师明 天开始放假,具体上班时间听候安排,必须随叫随到。”周扒皮此话一出,下面的 技师队伍顿时兴奋了一下,包括阿勇,但是谁也没敢叫出声来,因为技师部停业, 这无疑是在割周扒皮心头的肉啊,谁都知道,停业一天他会少赚多少钱,现在兴奋 的叫出来,那不是找抽吗? 在下面的几排人里,虽同属一个楼层,都是休息大厅里的一个部门,但还是有 区别的,周扒皮所说的技师,指的是和阿勇阿威一样的少爷公主,也就是做“特服” 的人,另一种叫做技工,也就是另一排人,他们是做真正的正规按摩的,足底按摩, 中医等等。其实阿勇也觉得不公平,他们才是真正靠手艺和技术吃饭的,可反倒成 技工了。而他们这些少爷和公主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却叫做技师。阿威说这是 这行里的规定,每家都一样。 “第二件事,由于夜总会的事物繁多,特聘请一位高级酒店管理人才,担当4 楼的楼层经理,主管技师和技工”周扒皮说完回身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阿勇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周扒皮身后的男人,个子不高,一身西装革履,根 根立的小寸头表露出一副精明的面孔,从他那点头微微一笑,一看就是个阴险的小 子。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儿了,下面叫新来的刘经理跟你们说话,希望大家今后 予以配合。”说完周扒皮转身走进电梯,下楼去了。 “大家好,我叫刘一洲,是新来的技师部经理,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共事,希望 大家能够支持配合我。”说完故意停留了一下,似乎在等大家的掌声,可是没能如 愿,因为大家都看着最前面的阿勇和阿威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阿勇是这里的头牌, 平时人缘又不错,而阿威一直都是站在刘一洲现在站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他给大 家传达周坝皮的指示,由他负责召开例会的,而且阿威对大家平时犯的错误总是睁 只眼闭只眼,能纵容即纵容,能包庇即包庇,因为他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能体会 大家赚钱的辛苦不易,很受大家的拥护。所以,只要他俩不鼓掌,谁也不会鼓掌; 当然,只要他俩有举手的动作,早已是掌声雷动。 刘一洲似乎也感觉有一点尴尬,但很快,正了正颜色。 “虽然大家是同事,但更是上下级关系,出了门怎么都好,只要在这里,我就 是你们的上司,无论你是谁,只要犯了错,我就会六亲不认!所以,我警告那些有 毛病的人,不管以前你们是在谁的手下,现在我来了,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 得给我盘着!不习惯就走人,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刘一洲的这一翻话使 得下面顿时一片静悄悄,似乎他的目的达到了,已经震慑住了下面的所有人。 仅仅静了几秒钟,大家就都齐刷刷的全看向了阿勇,因为他手里正捏着一个ZAPPO 的打火机,竟然自顾自的玩了起来,接连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看样子 是根本没把刘一洲放在眼里。 “哎,前排那个少爷,你干吗呢,这是开会呐,你以为在你自己家啊?”刘一 洲火了,瞪着眼睛大声的喊道。 阿勇故意的左看右看,装做不知道他在说谁的样子,手里的打火机玩的更加起 劲。 “看什么看,说你呢,你装什么楞,罚款100 元,一会自己去吧台签罚款单!” 刘一洲用手指着阿勇,恶狠狠的说道,并且要罚款,看来他要杀一儆百了。 “哦,罚我啊?行,你说多少,我自己去不可能,麻烦你给我拿过来。”阿勇 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在冲着他笑,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这下可把刘一洲气坏了, 好象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怵在原地。 “200 !罚款200 !”刘一洲憋了半天,又涨了100. 一直没动的阿威这时候拉了阿勇一下,说话了,“刘经理,周总刚才说,明天 开始我们技师放假了,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走了?”。 “着什么急!?要你们走的时候,我自己就会说了,用你来说吗?”刘一洲矛 头一转,冲着阿威吼道。但是他心里得感谢阿威,要不是阿威说的这句话给了他一 个台阶下,他肯定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付阿勇了,因为他的利器——罚款,在阿勇那 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散会!”说完的同时,刘一洲已经转身离去,大家也随后作鸟兽状一哄而散。 少爷公主们再也没心思“泡客”,全部在窃窃私语,商量着休息这段日子要去 干什么,诸如吃什么,买什么,玩什么之类的。确实,干这一行的基本没有休息, 公主还有来例假的时候可以不上班,而少爷,就算你重感冒发高烧也没人管你的死 活,除非能舍得那一天就扣去的200 块工资,虽然他们都有着不菲的收入,但能把 200 元罚款当儿戏,毫不在乎的人除了阿勇还真就没别人。 但是他(她)们一年里总会有几次这样的长假,也就是周扒皮说的特殊情况, 比如市里每年要召开的几个大型活动,亦或某某领导人茈临考察,再或者严打扫黄 之类的,每当这个时候,风声最紧,所有金戈这样的场所都会勒紧裤腰带,纵然上 面的靠山来头再硬,也不敢公然顶风上,给领导脸上“抹黑”,那一定是没有好果 子吃的。就像这一次,阿勇他们早有耳闻,马上召开的就是一个什么世界性的经济 论坛,据说要来很多各国政要,首脑,还有很多500 强企业的总裁,CEO 等等。少 爷公主们早就翘首以待,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不罚款的前提下,安心的度过一个快 乐假期了。 阿勇也是如此,有了这个假期,他不但能好好的休息一下,更主要的是可以好 好陪陪忧忧,转眼他们已经一个月没在一起了,虽然每晚都会通电话,但阿勇还是 想她,以前不在一个城市还没有这个感觉,可现在离的越近越是想。阿勇可以肯定, 忧忧也想他,刚才在电话里,当阿勇告诉她,明天就可以陪她了,从忧忧那兴奋的 尖叫声足以看得出来。忧忧就像个孩子,每晚都是一边哭泣一边和阿勇打电话,然 后再在阿勇不断的安慰和吻声中才肯恋恋不舍的睡去。 吃晚饭了,在金戈的食堂,阿勇和阿威坐在一起,这一年多来一直如此。 “休息这几天你准备干点什么?”,阿威一边从饭盒里捡“炸弹”一边问,这 是他的习惯,因为吃不惯花椒,每次都是先仔细的“扫”干净,然后在吃。 “除了想好好陪陪我女朋友,其他就只想睡觉,睡它个昏天暗地,日夜无光!” 阿勇往嘴里塞着他爱吃的烧茄子。 “要不我有个好主意,我带你去个地方,蒸个桑拿痛快一下,然后还能看到文 艺表演,歌舞,杂技,乐器,最有意思的是二人转,那开头的小帽包准能把你乐死!” 阿威会声会色的形容着。 “再说吧,我不太喜欢去那种地方,对二人转也没兴趣,要是赵本山唱的还行。” 阿勇不是不给阿威面子,他确实只想好好陪陪忧忧,总不能把忧忧也带到那种场合 去吧,毕竟她还是个学生。 “喏,你看谁来了,你的fans!哈里波霸,要不要我回避?嘿嘿。”阿威示意 他回头看,脸上已经满是一副坏笑。 “你敢,你小子要敢走,我,我就废了你丫的!”阿勇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来 的是何许人也,被阿威称为哈里波霸的这位,是公主里的头牌,不仅长的个子高挑, 气质出众,有着一副在公主里鹤立鸡群的容貌,而且因为长了一对丰满得上下乱窜 的胸部,所以得此“美誉”。用阿威的话说,哈里波霸的人没进门,她的胸就先进 来了。 哈里波霸总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到阿勇身边,故意挨的很近, 阿勇也没躲,自始至终更没抬头看她一眼,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帅哥,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看在我带领姐妹们跟你统一战线的份上,你看 我一眼吧,好嘛?”哈里波霸带着扑鼻的香水味儿凑过来,嗲嗲的说。 “波霸,你说什么呐?我什么时候叫你和我统一战线了?没明白,重说!”阿 勇觉得奇怪,停下吃饭问。 “开会的时候,我看刘一洲跟你犯横,下午他去我们公主那装,被我带领姐妹 们气的差点翻白眼,娘娘的,敢欺负我们金戈第一大帅哥,那也得问问我们娘子军 同意不同意。”哈里波霸说这话的时候,义气凛然,整个一巾帼女英雄。 阿勇哑然失语,忙转过身去,继续埋头吃饭。 “看来我们以后没好日子过喽,罚单满天飞!”阿威长叹一声。 “行了,别吃了,这什么破菜啊,不然这样吧,我一会请你去吃大餐,随便你 点,再陪你喝几杯,怎么样?”哈里波霸拉拉阿勇的胳膊说道。 “谢谢波霸的一翻美意,我不去了,我这人有个毛病,喝完酒马上就阳痿,不 然你和阿威去,叫他陪你喝几杯。”阿勇冲阿威挤了挤眼,也是一脸坏笑。 “好啊,既然波霸这么有诚意,我也就不推辞了,走,我陪你去!”阿威倒也 痛快,站起来就准备走。 “去,死阿威,哪凉快哪呆着去,捣什么乱呐?”波霸白了阿威一眼,然后又 凑了凑:“阿勇,我们喝完酒,我带你去我家,你还没去过呢,一般人可从没去过 的” “你还有完没完了?警告你哈,我还没吃完呢,你要是把你身上的香水滴到我 饭盒里,我就把你厨房大锅里去!”阿勇做出一个护住饭盒的架势,索性挪了挪椅 子,故意离波霸远点。 “哈哈,兄弟们,咱们食堂又加菜了,菜名:红烧大乳房!有想吃的报名啦” 阿威故意向四周大声的说道,引得食堂一片哄笑,连打饭的大爷也探出头来色咪咪 的看着波霸一个劲的傻笑。 “好你个阿威,我今天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敢胡说!”波霸话音未落,人已奔 阿威扑去,岂料阿威早有准备,泥鳅一般的闪了过去,可波霸哪肯善罢甘休,依旧 紧追不舍! “救命啊,……救命啊……”食堂外传来了阿威的一声声惨叫,想必他正惨遭 哈里波霸的蹂躏。 阿勇刷好饭盒,还是老规矩,来到后门的角落,找块石板坐下,掏出口袋里的 烟,悠然的吸了一口。 哈里波霸真名叫白飞飞,金戈夜总会里只有阿勇一个人知道,但金戈里的人都 知道一件事,哈里波霸对阿勇很好,从来也不在食堂吃饭的她每到饭口总是准时出 现在这里,只为能和阿勇说上几句话,打打情骂骂俏。她喜欢自己,阿勇更是清楚 不过,自己更衣箱里经常无故出现一些小礼物,小到打火机,袜子,刮胡刀,大到 衬衫,皮鞋,牛仔裤,每一件都是白飞飞塞进去的。虽然自己一直照单全收,但他 更会装傻,他承认,自己不讨厌白飞飞,因为喜欢她的性格,直爽,从不拐弯抹角, 大度,不管别人怎么开玩笑,从来不会生气发火。但也只是不讨厌而已,其实阿勇 对所有的公主,小姐都不讨厌,甚至也从没用别的眼光看过她们,因为他们是一类 人,他可以看不起自己,但不能看不起她们,都是不容易的女人,每个人身后都有 一箩筐的辛酸史!很多人都看不起小姐,但事实上,很多女人的很多方面都远远不 及这些被她们唾弃的小姐。 但为什么自己面对白飞飞这么久的示好都无动于衷?对于阿勇的这个身份,说 什么正人君子,作风正派,不为女色所动等等,这已经不可能。但这确实是他的底 线,虽然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鸭子,可以和任何女人逢场作戏,任意的施展自己的 甜言蜜语和“功夫”,但那始终停留在一种买与卖的关系上。除此以外,任何关系, 任何女人,阿勇都不会再沾一下,因为他始终告诉自己,在这里,他属于每个出得 起钱的客人,出了金戈的门,他就是陆潇,只属于忧忧一个女人! “好你个臭小子,眼看我被波霸折磨,你也不去帮我求个情,一个人在这玩思 想者呐!”阿威看样子被波霸折腾的够戗,满头大汗不说,顶着个鸡窝的发型回来 了。 “你少来了,我还不了解你,借着和她撕扯的机会,指不定揩了人家多少下油 儿呢,怎么样,豆腐也吃完了,手感不错吧?”阿勇说完,俩人一起笑的上气不接 下气。 “哎,别笑了,说正经的,这刘一洲上午来的,这短短几个小时,咱们技师部 就有六七个人遭他毒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周扒皮也没像他这样啊,太他妈让 我看不顺眼了!”阿勇想起这个动不动就拿罚款说事儿的刘一洲就恨的牙痒痒,他 就当他们少爷公主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般。 “妈的,跑这儿来装X ,什么东西,好了,咱先休息,等放假回来再说!”说 完,阿威把烟头摔在地上,狠很的用脚撵了几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