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连环马终究破了,据说是时迁偷了那造枪班教师徐宁的祖传宝贝―――雁翎甲, 那双枪将徐宁便被梁山人诱上山来,入了伙,选拣精壮小喽罗,学使钩镰枪法,大 破了那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又拿了韩滔,使得那韩滔也入伙了,只把那呼延灼 逼得走投无路,也不得不投了梁山。心下不由的想,这梁山的人还真有能人呀,这 么多朝廷命官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做,跑来做这山贼,可见朝廷腐败到何种成度。我 们这些人纵有报国之志,但也无力回天呀。大宋的江山看来是气数尽了,该改朝换 代了,只是苦了老百姓。我有些忧国有民起来,但没人懂我的心声,除了林冲。 为了庆贺这次战役的胜利和三位好汉的入伙,梁山上大设筵宴,又分投赏军。 众人们豪饮。只等撤了酒宴,林冲便站起恭手抱拳说:“林冲上得梁山,承蒙各位 厚爱,今有一事要对大家说,因越来越觉身体不适,不想再厮杀疆场,只想隐退山 林,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要离了众兄弟,下山去了。”众人听了都都大感意 外,连我也有些诧异,林冲能这么快的决定走了。 首先是宋江从座位上走下,到林冲近前说:“贤弟,可是为兄慢待了你了,兄 长有什么做得对不住你的,你只管说来,我一定改就是了,何来走之说?” 林冲笑到:“公明哥哥,你误会我了,想我林冲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况大哥 待我情同手足,有什么对不住之说,我只是想归隐山林,了此残生,别无它想。” 看林冲说得真挚,宋江竟是泪下,我想那泪不完全是故意装出来的,毕竟兄弟 们在一处浴血奋战,同生死,共患难,有些感情。况没有林冲当年的伙并王伦,就 没有梁山今日的兴旺。 宋江这么一哭,大伙心里都有些难受,那花和尚鲁智深――林冲当年的救命恩 人,也是挚交,早扯着大嗓门喊开了:“林冲,你难道不报你的大仇了,当年阿嫂 (林娘子)是怎样让那高俅父子害死,他们又是几次三翻害你未遂,你才被逼上了 梁山,有仇不报非君子,算我错交了你这个朋友。”我知道鲁智深这是激将法,激 林冲不走。 林冲半晌未说话,可能是曾经的伤痛触动他的心。大家以为鲁智深说动他,谁 知过一会林冲方缓缓的说:“我去意已决,无需多劝,是我林冲对不住大家了。” 我很感动他为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下思忖:“你果不负我,我定用我一世 的真情还你。”我有些思绪飞扬,想着不日便出发了,去过那神仙般的日子了。脸 上也不免露出些不该有的神色,可能是这不该有的神色还是他们早有觉察,让我们 二人在不久的将来死无葬身之处。 我的高兴还没在我的心里停一会儿,只见那智多星吴用走过来说:“贤弟,人 各有志,你想归隐山林,我也不阻挡你,只是前方探得不日那高俅便兴兵来犯,此 次不同以往,说是调天下军马一十三万、十节度使统领前来。一来贤弟你一杆仗八 蛇矛有万夫不挡之勇,梁山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在这时走,不是你贤弟的秉性。二 来那高俅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时也正好是贤弟你报仇的机会,你只晚走些时日, 等把这一场恶战打完再走,我决不拦你。你今走了,知道你林冲为人的也就罢了, 不知你林冲为人的,只道你是贪生怕死之辈” 吴用一席话说得林冲无语,思忖片刻,只说,但留一些时日,只打完这一仗是 一定要走的。 好个吴用,怪不得叫他“智多星”,果然了得,我的心便沉下去了,又得熬多 少时日呀。我只匆匆离了席,走在回去的路下说不出的怅然,心下潮潮的一片, “爱一个人好难!” 太阳落山时分,心里闷得要命,便独自提了那日月双刀,在坡下空地上练了一 趟。已是深秋时分,黄叶飘零,一片萧煞凄凉之景。自叹命运多无常,人生多劫难。 把那日月双刀扔在一边,仰面躺在厚厚的黄叶上,望天空中一群大雁飞过,他们回 家去了,多好!有家多好,我便飘零如黄叶,不知归路。 大约撑灯时分方无精打睬的回去,在拐弯处猛抬头见一黑影横在面前,警觉得 抽那日月双刀。 “是我,林冲啊,”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 “噢,…………”我无言,不知说什么。 “三娘,让你委屈了,你也见了,盛情难劝呀,只再等些时日,我只报了仇便 走。” “好啊,,给一个死人报仇比一个活人遭罪要紧的很,”我有些醋意的说。 “三娘,我不是不知你的苦衷的,只是我也是不得已呀,我又何尝不想和你在 一起呀!”林冲有些动情的说。 他的话又触动了我心底的温柔,我于是便缓缓说:“你只管打仗,我等你便是 了,只是你再不能负我,让我空等了,我实在是很难熬呀!”说到这我便觉得委屈, 眼角便有热热的东西流下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冲便张开他那有力的双臂拥着我,一时间委屈便如决堤之江河汛涌而下,欲 说还不休。我只想就这样在他怀里,时间停滞,日月停转,全天下只剩下我们俩个 人,天荒地老。 只过了一小会,林冲便一阵风似得走了,只说要我再忍耐几日。我象喝了酒一 般,晕头晕脑的往回走,满脑子都是他把我拥在怀里的情景。 走走便笑笑,不觉已到住处,那王瑛见我高兴,也附和着高兴,只是不知为什 么高兴。王瑛自从残了后,对我更加恭敬,尢其在我拿了彭圯后后更甚。我只是不 冷不热的样子。外人看我们是多么的互尊互敬的样子,从不吵嘴,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们的路能走多远。 自故躺下,便总是想起林冲,想想刚才的温暧,也想在涧中的时日里,说过的 话,不觉笑出声来,我看王瑛想要问我,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自己有些失态, 便佯装睡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