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年以后) 一当我觉得需要去了解人家想点什么的时候,我决定去窃听。 当我觉得需要点什么东西来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的时候,我决定去恋爱。 因为快毕业了,我要留点回忆做纪念。 首先,我需要确定一个目标,是我自己去寻找,还是等目标自己出现? ……思考中。 哟,头好晕,大概是今天晚上喝多了。我怎么躺床上了? 终于考完了,以后再没有考试来烦我了。 其实,今天早上我早就做完了试卷,不会做的我懒得去想;就等着考试时间到 交卷纸。 大概其他同学也在等,监考老师也在等。 监考老师大概在怪我们怎么还不交卷,因为现在考场里没有一个人在答题。我 的目光无聊的四处乱扫,我还发现很多和我一样无聊的眼睛,也在看来看去,偶尔 目光相遇,大家脸上才出现一点兴奋的神色。 老师也真是。我们的试卷还没有写完,怎么能交呢?剩下的都是不会做的,当 然就不做了。这题目想也想不出来,除非拿书来看,所以我们只能四下乱看了。 可是老师偏偏以为我们都在和他作对。 好在,考完了这一门,就没了。接下来就是毕业设计。 终于完了,其实我很不愿意结束的铃声响起。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毕业生该做什么?我们空有疯狂的欲望,却找不到疯狂的感觉。 他们找不到感觉,有的是因为没有恋爱,有的是因为正在恋爱。 我找不到感觉之一是因为我很惨,毕业设计分到一个很没劲的,没人要的。 直到今天喝醉了,我才找到一点毕业的感觉。 我觉得,从酒馆到学校宿舍的路可真远。 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 下午我们进了学校旁边那个“犀园酒楼”的时候,都快六点了。小姐把我们领 到了他们最大的包间。十来个人。 先来了水煮花生米和土豆丝各三个,这是老规矩;然后是热菜若干;白酒—— 我记不得了,好象是孔府。 几杯下肚之后,有人上脸了,有人兴奋了,开始分成几堆,讨论三年半的恩怨 情仇,当然,醉话而已。魏春红着脸拉着我,说我这人还够朋友,但对人总是滑头, 我说他重色轻友,最后两个人各干了两杯,言归与好;然后他开始说他那年追求夏 小郁的事。那边老六和赵文伟也在拉拉扯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八也和其他人频 频举杯。 大家又起立干了一杯,大概是祝以后怎样怎样。然后有人拿过卡拉OK话筒开始, 唱歌,唱着有人开始抢话筒,怪腔调里充满酒气。 刘勇点了一个《国际歌》,唐朝的。大家开始高声齐唱国际歌,十几个人的声 音震得天花板直掉灰。“英特纳雄耐尔就一点要实现……”,还没等唱完,小姐敲 门进来了,要我们小声一点,所有的客人都提意见了。 有人继续唱歌,有人边吃边说。到后来有人开始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 才有人发现,怎么没有拉女生一起来?大失误啊。 我一直不知道那天谁结的帐,我只知道我把自己的五十元交了出去。后来我也 没问过,不想让人家再来找我要钱。 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已经走不动了,我架着刘勇,吴志明架着赵文伟。我扶着刘 勇过马路的时候,深感力不从心,他毕竟比我重二十来斤,我的腿也有点软了,看 着来来往往的车有些害怕。老六在后面唠叨:“谁也别拦着我……”。 头很晕,但我睡不着。他们几个也还没睡,几个人在说什么疯话。 老四在说他的罗曼司,红红的醉眼象两个单摆晃来晃去。 他说他一共花了两百多来请她吃饭。 他说他一共给她写了十来封情书。 …… 正等着他的下文,电话响了,醉鬼接了电话,然后朝对我说:“找你的!嘿嘿, 女生。” 等我接完电话,醉鬼们就让我老实交代,我又勾引了谁。 “呸!什么叫勾引啊,还‘又’。是吕薇,问赵文伟呢,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我挂了电话,回倒自己温暖的上铺。 “她干吗问你啊?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问老赵?”醉鬼不依不饶。 “因为我忠厚老实。瞧你那样,听见女的说话,魂都没了。” 对啊,为什么要问我呢。对他们我可不能说。原因说来话长了。 两年前,我们曾经往她们宿舍放过窃听器;当时我们以为没有人知道。那次放 假回来之后,本来我们是打算继续窃听的,但我再没有去放,因为吕薇有一天下午 找到我。 “哎,你老实说,我们屋的无线话筒是不是你放的?”教室里没人,她开门见 山。 “……,是。”我吃了一惊,但还是痛快的承认了,当时我想到了学工部,还 有各种处分,甚至开除。 “为什么要放?” “偷听呗。” “为什么要偷听?” “为了了解女生思想动态,好做思想工作。” 她扑哧笑了一声,又严肃的问:“什么时候放的?” 我如实交代了,然后,我问她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们都是笨蛋呐?我自己收听到的!”她说。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因为我们在收听的时候,可能全校的人都能 收听到;可能有人会以为又有一个新的电台开始广播了,而且内容全都是聊天节目。 这样的窃听真是愚蠢。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们都知道吗?”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样 糟。 “我知道,是上个学期放假前一个月吧;她们知到不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告 诉过她们,她们也没有跟我说过;跟你说过?” “没有,你打算怎么办?不会告我们吧。”我假装镇静,其实早乱了方寸。 “我不告你,放心吧;不过我求你一件事。”她的表情不严肃了,笑吟吟的看 着我。 十分钟后我就成了吕薇的窃听器,负责帮她收集男生宿舍所有和她有关的言论, 还要关注她的男友赵文伟的一举一动;这个任务也让我和老赵成了相当好的朋友, 当然也方便了对他的监视。从此,他和她柔情蜜意的时候,我的任务就轻一点,要 是遇到俩人猜忌甚至闹别扭,我的任务就十分繁重。耻辱啊! 后来我定神想了想,好象我们窃听的时候从来就没从破话筒里听到过吕薇的声 音。其实我们无聊的时候也想过,哪天再把那窃听器再放回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偷 听欲,但我却不敢放了;我骗他们,等快毕业了再说,那时候没人管,也有时间偷 听;也不知道他们忘记没。 似乎酒醉之后都醒得格外的早,这一次也不例外,我醒来的时候,才六点不到。 老八也醒了。突然发现老六的床是空的,摸摸,凉的——他昨天可能一夜没回 来,我完全把他忘记了;老八也说没看见他。我回忆了一下,昨天老六是跟在我和 刘勇,吴志明和赵文伟的后面,但回来以后就没有看到他。我把大家都叫醒,谁都 说不知道;于是急忙分头去找。 我一进613 ,一看,吃了一惊,吴志明被绑在床上,还没有醒。他手脚都被绑 到上铺的床沿上,成一个大字。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他又跳又闹,在床上翻滚不 停,外加呕吐,下面的只好顶着脸盆接着;被他吐了一身,连下铺的被褥也不能幸 免。后来没办法只好把他绑起来。 我到各屋去问,都说没看见老六。死哪去了? 我们又发动了不少人去找老六,还是没找到。到7 点多的时候,我终于接到了 电话,说老六被找到了,他在女生楼过了一夜! 怎么回事?被女生抓住了?先去把他接回来再说吧。 二从女生宿舍到男生宿舍,有20多米;从男生宿舍到女生宿舍,也是20多米。 为什么老六会晕了头走到女生楼呢? 他醉了,但醉了不能作为辩解的理由,如果学校知道,他就惨了。 我们把老六接了回来,问了他,并且问了女生,才明白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事情其实和大家想象的差不多。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从酒馆回来的时候,老六晕头晕脑,不小心掉到了路边挖了 准备栽电线杆子的坑里,我们都不知道。这家伙掉下去以后,没有爬起来,在坑里 睡着了。估计十二点多的时候给冻醒了,然后晕头转向,走到了北二楼;北二楼就 是女生楼,我们住北三楼;然后他硬撑着上到六楼,找到613 ,“邦、邦、邦”, 敲门。 听613 的女生们说,当时她们都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然后醒了 三四个;听听有个男说话的声音,她们吓坏了,没敢开门。不久就听见有人打鼾的 声音——老六在门口睡着了。于是她们插紧门继续睡觉。 我一直搞不清楚,老六是怎么上到女生楼的。按理说,女生楼的门是要11点以 后是要关的——至少值班的老太太也要看着吧,他怎么上去的? 老六说他记不得了,说他就是走了上去,没有任何人管他,他敲门,没人开, 他就坐在门口等着,醒来已是天亮了,旁边站的是罗惠和许丽娟——她们把他推醒 的,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身黄泥坐在女生宿舍的六楼。 之后的几天,老六视死如归,就等着斩首示众。但女生们一直没有把这事捅到 学校,这大概是咱们班女生竭力活动的结果,当然也有楼管老太的功劳,她可不想 让自己的工作疏忽被领导知道。 毕业设计正式开始了,但我没有教研室,只能到图书馆;没有分给自己的计算 机,只好上公共机房;好在不花钱,否则我就不干了。同病相怜的还有七、八个同 学,以后的日子就是大家一起在公共机房混了。 我常用的是机房西南角上的台机器。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是她的机器离我很近。 其实我开始也不是因为道这个,只是自己在上面装了专用的软件,懒得再到其 他地方装,而且这里做什么管理的基本上都看不见。时间一长,大家使的机器就差 不多也固定下来了。 每一天都可以看见她。每一天,我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两年前摇晃的火 车上,幽静的晚上。 那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她已醒了,坐在旁边看书。后来我一直想,她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别人怀里,会怎么想呢? 我很担心她会认为我是个好色之徒,找机会占她便宜。 或许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靠着我了;这样也不错,但总觉得不太满意。我 决心毕业前要问她一问,这需要勇气;虽然我和她挺熟,但还没熟到那份上。 什么时候问呢?怎么问? 老赵在和我一样在公共机房搞设计,吕薇也是,我的监视任务就轻了许多;唉, 毕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向老赵道歉。 这天晚上,我挺无聊,和老八上到楼顶去转悠。房顶上已经有两三个人了,他 们拿着望远镜在朝礼堂那边看,我也跑过去,埋伏起来。 “看什么呢?” “呵呵,好看的呗,有俩人……” “在那里啊?” “礼堂大门,嘘……小声,不要让他们听见了。” “什么啊?快给我看看。”我顺手抢过一只望远镜。 我看见他坐在礼堂的台阶上,吕薇和老赵坐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一 会吕薇站起身来,很生气的样子,把包向他扔过去;老赵也站起来,俩人不知道吵 些什么;然后…… 我手里的望远镜又被别人抢走了。他俩也离开了礼堂大门。大家在楼顶上向老 赵吹口哨。 “她看见咱没有,一抬头不就看见啦?” “你管那么多呢!” “唉,我老觉得早上起来没多会又要睡了……堕落,真没意思。”老四关了灯, 感叹说。 现在毕业生宿舍晚上都不停电了,但要求关灯(是不是有点无理?)。老七、 老三、老二也搬走了,这学期多出来几间空屋子。 -------- 玄幻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