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出了电梯,萌竹一路小跑,接着刺溜一下跳上卿生的车。 终于见到意中人,正中卿生的下怀,他原本满心欢喜,可看到她火急火燎的架 势,他顿时心生不悦,忍不住挖苦她:“我以为你多乐不思蜀呢!没想到区区一个 情敌,就把你炸出来了,看你猴急的…” 萌竹愣了一下,一抹笑容尴尬的僵在脸上。这厮莫不是吃了呛药?她嘟起嘴巴 理直气壮的顶撞他:“明明是你提议去看点脂她妈的,而且只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下, 我倒是想慢慢爬过来呢!” 卿生不屑的勾起嘴角,身子却向她探过去几分,他目光中的痞气逼人,话锋一 转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那束灼热的眸光让她心惊,她有些心虚的垂下头,挪掖说:“呃…曲奇不让。” 他对于许其然的名字没来由的反感,瞬间失去了作弄她的兴致。他漫不经心的 坐直身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满脸哀怨的反驳她:“你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回复 我啊?” 萌竹眨眨眼睛,挑眉问:“宋先生,请问你现在是在教我如何偷腥吗?我可是 良家妇女哦!”说着,她似是表决心一样,煞有介事的拍拍胸脯。 卿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偷腥还用教,你可真够笨的!你没听说过人在 偷腥时的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吗?” “我是笨蛋,所以不能偷腥,也不想偷腥呢。”她说的斩钉截铁。婊| 子与牌 坊素来只能选择其一,而萌竹觉得当婊| 子难度颇大,不如立块儿牌坊来的实惠。 闻言,卿生噤声不语。他一颗热血沸腾的小心脏早已蠢蠢欲动,而她却无情的 堵死所有出路。他不甘,不爽,踩下油门的力道不由猛地加重。 车速骤然加快,萌竹抵抗不住强大的后冲力,整个身子跟着向后面仰过去。幸 好她系着安全带,否则说不定骨头都得被硌碎了。 重新坐稳后,萌竹下意识的拉紧车门上的扶手。她没有责怪卿生反常的举动, 却在心里埋怨许其然。想必卿生依然怪罪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失去联系,真不知道 许其然是怎样与他谈判的。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由他来搞定卿生,不知是他 太无能,抑或是卿生太难搞? 为了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她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去看点脂的妈妈啊? 尼玛走了?” 卿生扭头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萌竹,怒气不胜先前,他稍微缓下语气说:“勾 搭点脂不是你给我的任务吗?我搞不定呢,所以带你去探探情况呗。” 萌竹咧嘴一笑,“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为什么你搞不定她?点脂很喜欢尼 玛吗?” 因为他根本没想搞点脂!卿生自是不可能实话实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应 该去问当事人。再说了,点脂不喜欢尼玛,也轮不上我啊,不是还有曲奇嘛!”他 故意把话题扯到许其然身上,一心想让萌竹吃醋。 果然,萌竹被刺激的不轻,一张小脸表情丰富,一阵青一阵白。转瞬,她像是 想起什么喜事,嬉皮笑脸的说:“哼,点脂和尼玛做那档子事的时候,还真是名副 其实的操尼玛呢。” 卿生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爆笑,他朗声说:“哈哈!这可不能怪点脂,尼玛和 谁做,都是操尼玛啊。” 调侃情敌的感觉很妙,萌竹洋洋得意,仿佛一直以来的憋屈全被一扫而光,她 旁若无人的哼上小曲。 萌竹天生五音不全,她唱起歌来着实折磨人,卿生不忍心给她泼冷水,只得不 着痕迹的打断她:“轻生交| 配了,那只母狗的体形比它还大呢。” “真的吗?太好啦!轻生真是太争气了!”她雀跃的欢呼起来。一想起那只毛 茸茸的小家伙,她不禁喜上眉梢。如果不是许其然吃味儿,以分手要挟,说什么她 也舍不得将它还给卿生。 她的高兴劲儿,让卿生疑窦丛生。他眉头微蹙,诧异的问:“你难道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知道?”萌竹的疑惑不亚于卿生。 “我在短信里和你说了啊,不过你没有回复我。我还以为你连它都不关心了…” 他说的颇为认真,语调还带着点儿幽怨,不像是在骗人。 她心下一沉,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发的短信?” “上个星期三晚上。”他的记性甚好,尤其是自家宠物告别处男生涯的特殊日 子,他断不会记错。 萌竹歪着脑袋,仔细思索起来,那个时间她在做什么呢?是了,那天恰逢许其 然休假在家,难道是他偷偷看了她的短信,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删除了? 她的脸色倏地黯淡下来,心中隐约猜到答案。许其然这个臭小子,真是越来越 嚣张了!男朋友算个屁,男朋友也不能随便看翻看她的手机啊! 萌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望向车窗外不断疾驰而过的景物,她动 了动唇,敷衍卿生说:“可能手机信号不好,我没有收到呢。” 他并未继续追问。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他懒得探究,他最在意的是如何击 败许其然。能否抢到萌竹,绝不仅是男欢女爱这般单纯,而且关乎他的男性尊严。 这一点,他自有考量。 凭什么一切都尽在许其然的掌握,他可以将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顺带搭上 卿生的感情。当初若不是姓许的硬把萌竹塞给他,说不定他此刻正与其他妞儿卿卿 我我呢。 “到了。”卿生将车子稳稳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上。紧接着他拉起手刹,解开安 全带,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他心里掀起的小九 九,已经烟消云散。 萌竹和他一起穿过通往住院部的冗长走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她不由掩起 鼻子。她从小最害怕吃药打针,因此恨透了医院的这种味道。 静谧的回廊中,泛着幽幽光晕,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无他响。如果不是有卿 生走在一旁,萌竹真觉得有些瘆人。她脑中不断想象着点脂的妈妈是一个怎样的女 人?长年卧床的病人,通常比一般人显老,但论起年纪,她应该不过五十几岁。 然而,尽管做足心理准备,当卿生轻轻推开病房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依然让 萌竹大吃一惊。 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平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蜡黄的脸上沟沟壑壑布满皱纹。即 使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她的面色依旧说不上安详,紧蹙的眉头,断断续续的呻吟, 无一不流露出极为隐忍的痛苦。 萌竹脚下一顿,险些迈不开步子。她侧头偷瞄卿生,见他也是一脸震惊。哪怕 是素昧平生的人病成这般模样,都令人不忍多看。更何况眼前的病妇是情敌的母亲, 更是男朋友照顾了两年多的人。萌竹顿时百感交集,小心肝乱七八糟的纠结到一处。 听到门口的响动,趴在病床前小憩的点脂缓缓坐起来。在看清来人之后,她略 显疲惫的美颜上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她礼貌的站起来,向他们点点头。 “我们来看看你妈。”卿生拉过萌竹微颤的小手,一起走到病床前。 点脂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在他们的手上兜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她帮妈妈掖了掖 被角,轻叹一声,“哎,我妈的身体每况愈下,高血压、心脏病一起发作,抢救了 无数次,医生都怕哪次真的救不过来了…”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也渐渐 红了。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萌竹更加觉得烦心,她有些后悔先前对点脂的 调侃。她心下一软,动了恻隐之心,她握住点脂的手,安慰说:“你别难过了,听 医生的话,好好给你妈治疗,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说不定会好起来的。” 大概是被说话声吵醒,萌竹的话音刚落,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开始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目光涣散,看起来神志不清。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卿生身上时,一双浑浊的眼睛 顿时一亮。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含混不清的叫着:“其…然…” 萌竹和卿生俱是一愣,两人极快的对视一眼,满腹心思。 “我妈经常犯糊涂,见到男人就叫‘其然’,你们别在意。”点脂尴尬的解释 说。 她拦住那只皮包骨头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里,和颜悦色的说:“妈,他不是许 其然,他是卿生,我的朋友。” 可是孱弱的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费劲儿的抽出手,再一次伸向卿生,有 气无力的叫道:“其然…”她手臂上的皮肤相当松弛,一块块老年斑清晰可见,上 面若隐若现的血管透着骇人的猩红,而那只手却一直那么倔强的举在半空中,不肯 放下来。 卿生僵持了一瞬,终是伸出手,回握住她,“伯母,我在。” 点脂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她的妈妈终于再次合上眼睛,神情比之前安稳稍许。 但萌竹却是脸色铁青,心里俨然乱成一锅粥,她一言不发走出病房。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她淡声问跟出来的点脂:“你妈是不是压根不知道你和曲 奇分手的事情?” 点脂的眸光涌起一抹异色,她迟疑的点头说:“嗯,我们不想刺激她。我们当 初分手时,我妈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更何况,现在她的意识紊乱,知道不知道都 无所谓了。” 我们?点脂和许其然?他居然瞒着她留下这样一手。可眼下萌竹又不能与一位 病入膏肓的妇人较真,她真是有火无处撒。 站在一旁的卿生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他揽过萌竹的肩膀,轻声说:“我们走, 时间不早了”。 此刻的状况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同样是第一次见到点脂的妈妈。其实,他 一开始想到带萌竹去探视的主意,只是为了约她出来,于是费尽心思找了个站的住 脚的借口。 不过卿生认为,现在这样甚好,情况越混乱,对他越有利。他不如一不做二不 休,彻底搅混这塘水。毕竟,许其然与萌竹之间如果一直风平浪静的,他岂能钻空 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