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印 许其然联系不到萌竹,心下骤然一紧。本来他去医院探视这事儿,对萌竹而言 就极为敏感,又恰好赶上他没接电话,不知道那小丫头会怎样胡思乱想呢。他暗暗 责怪自己太大意,竟然忘记随身携带手机。 想了想,他把电话拨去微笑那里,希望她们还在一起。可微笑却是很吃惊的告 诉他,萌竹已经与她分开了。 许其然不敢耽搁,发动了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往家里赶。果不其然,他一进门, 便看到卧室亮着灯,萌竹正在上网。 他连大衣都来不及脱掉,便径直走到她身边,“流氓猪,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还关了手机?” “等你接?我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吧?我可不想打搅你的好事儿。”她嘟着嘴挖 苦他,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他岂会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醋意,赶快解释说:“我的手机忘在车里了。” “嗯。”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个字,手指头在键盘上敲的飞快。 萌竹专心致志打字的样子,让许其然心生疑惑,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屏幕。这一 看不要紧,他的火“噌”一下窜了上来。 她竟然在同卿生聊msn !真是防不胜防。许其然原以为限制他们见面、打电话 便能永绝后患了,谁知俩人居然明目张胆的保持联系。 他硬声命令道:“下线,关机!我有话和你说。” “等会儿。”萌竹连脑袋都懒得抬起来,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而键盘被敲得 噼啪乱响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房间里,他听起来觉得格外刺耳。 许其然脱掉外套,撸起袖子,伸出大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竟是粗鲁地将 电脑强行关机了。 萌竹抠着键盘,仰头看着他,凶巴巴的问:“你干嘛?!” “你故意的,是吧?”他眉毛一扬,挑衅似的回瞪萌竹。每次俩人一在点脂的 事情上闹别扭,这个可恶的女人总要把姓宋的搬出来,让他吃瘪。 她的花花肠子被戳破,却依旧理直气壮的顶撞他说:“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咱俩以后谁都别管谁!” 许其然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声,小祖宗可真要命,瞅准了他的软肋,硬是死 咬着不松嘴。他是男人,在男女之事上,倒不至于吃亏,而且他的定力已经通过考 验了。可萌竹就不一样了,卿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若是一个不小心玩出火来, **的是她,揪心可是许其然。 他紧挨着萌竹坐下来,放缓语气说:“宋卿生很危险,你别招惹他。我知道你 心里赌气,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萌竹沮丧地垂下头,噤声不语,小心肝却乱七八糟地纠结成一团。她撒泼,她 耍赖,他们一次又一次为了点脂母女争吵,可结果呢?除了俩人各退一步,频频相 互妥协之外,再无良策。 彻底阻止许其然照顾点母是不可能的,而他现在去医院探视的次数已经明显减 少了,也同意带她一起去,这应该是他的底线了。她即使继续闹下去也毫无意义, 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人,或许今晚他确实忘记将手机带在身上了。 如是想着,萌竹无奈的耸耸肩膀,垮着一张小脸说:“好了,曲奇,我不生气 了。” 许其然英挺的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趁热打铁,追问道:“那你 以后还和卿生联系不?” 她摇摇头,闷声说:“不联系了。” 她怎么就斗不过他呢?萌竹歪着脑袋寻思,明明理亏的人是许其然啊,可弄得 好像她犯了错似的。气势——这破玩意果然很微妙,真不是盖的。 许其然看着她一脸憋屈的小样儿,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亲一下,乖。”他指 着自己的俊脸说道,声音分外轻佻。 “啪唧”一声狠啵,萌竹照着他的侧脸就是一口,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故意留 下一小滩口水在他的脸颊上。 突然,萌竹的脑袋“嗡”一声炸响,她的眸子猛然瞪圆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 西粘住一般,紧紧地盯着许其然的领口。她的双目中几欲喷出火苗来,她一下子从 椅子上跳起来,厉声大喊:“死曲奇,你竟然骗我!”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她的 声调分外尖利。 许其然被她这一嗓子猝不及防的大吼,吓了一跳。他满面错愕的问:“怎么了?” 萌竹一把揪住他浅粉色的衬衣领子,颤声问:“上面为什么有唇印?!”她的 声音不由自由跟着颤抖起来,似乎问出这句话极为艰涩。说完,大颗大颗的泪珠顺 着她的脸蛋儿滚下来,“扑簌扑簌”砸在她的心头肉上,一片生疼。 他眸中的讶然更甚,三下五除二脱掉毛衣。紧接着,他双手并用,利索地解开 衬衣的纽扣。然而当他赤裸着上身,把脱下的衬衣舀在手上时,顿时傻眼了,—— 衬衣的领口处赫然印着一枚淡红色的唇印。那抹唇印红的妖娆,红的触目惊心,让 他目瞪口呆。 “我…什么都没做。”许其然欲言又止,不知作何解释。定是刚才点脂与他纠 缠时,将唇彩蹭到了他的衣领上。他此刻无暇顾及点脂是故意的,抑或是无心的, 他脑中飞转的全是应付萌竹的理由。 他总不能打哈哈说是路人甲不小心蹭上的吧,可点脂的名字一旦提起,无异于 火上浇油。他先是不接电话,继而领口上又出现唇印,任由他长一百张嘴巴也说不 清了。 许其然吞吞吐吐的尴尬表情落在萌竹眼里,让她的小心肝冷了又冷,疼了又疼。 他竟是连狡辩的借口都说不出吗?那么她猜到的情景,铁定是真的了。萌竹的小脑 瓜中反反复复浮现出的唯有“点脂”两个字,到底是怎样暧昧的礀势,她才能够将 唇印沾到许其然的领口上呢?他们会不会连床单都一并滚了? 这事儿经不住琢磨,萌竹越是较真,越觉得闹心。她的视线宛如x 光射线一样 灵敏,沿着许其然赤| 裸的胸肌一路向下望去,不甘心地停在他最末端的两块腹肌 上。许其然虽然百口莫辩,但他至少做到了问心无愧,现在萌竹像审犯人似的打量 他,不禁让他恼火起来。 他冷着脸,不悦的问:“你在找其他的证据吗?需不需要我把裤子也脱掉,让 你仔细检查清楚?” 萌竹残存的一丝理智轰然倒塌,她被许其然的出言不逊彻底激怒了,她用手背 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怒吼道:“你滚!滚出去!”说着,她一掌拍上他结 实的胸膛,牟足力气将他向门外推去。 许其然怕伤了她,不敢出力反抗,一个大男人愣是被她推的连连后退。她的小 脸憋得通红,乌溜溜的大眼睛黯淡无光,微肿的眼圈里蓄满泪水。大概是情绪激动 到难以自控,她的鼻翼急促的一张一合,喘息声格外粗重。 伤心欲绝便不过是如此表情吧,许其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凛,没来由的涌 上一阵锥心的疼痛。就在他神思恍惚的一瞬间,耳畔猛然响起“砰”的一声闷响, 卧室的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萌竹锁上房门,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迈不开步子。她的小身板贴着 门框向下滑去,最后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呜咽起来。她的眼泪宛若开闸的洪水, 汹涌的冲出眼眶,一直滑进脖子里。她的小手紧紧捂住嘴巴,指尖颤颤巍巍的,哭 声也是相当压抑。 隔着一扇木门,许其然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萌竹低低的抽泣 声若隐若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动了动嘴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靠嘴 皮子吃饭的男人,亦有难以启齿的时刻。 许其然的公寓有两间房,自从萌竹住进来之后,两个房间都变成了卧室。最初 萌竹睡在主卧,他睡在另一间房里。在他们开始交往之后,为了方便亲热,俩人都 住进了主卧,另外的房间便空置下来。而今晚,萌竹锁死了主卧的房门,许其然只 能睡在另一个房间了。 夜色渐浓,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夜夜紧搂的小人儿不在枕边,床榻 的一侧空空荡荡的,透着无边无际的寒意。 许其然的心情极为混乱,一心想着如何给萌竹一个站得住脚的解释。尽管他一 时疏忽,被点脂算计了,但他去点脂家的事情肯定不能对萌竹坦白,她免不了又要 疑神疑鬼一番。想到点脂,许其然的眸色一沉。他决定找个时间好好与她谈一谈, 不然让她这样瞎搅和下去,他和萌竹的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阿嚏阿嚏——”许其然冷不丁连打两个喷嚏,他赶紧盖紧被子,却依然阻挡 不住涌上四肢百骇的寒冷。没办法,这张床许久没人睡了,床上铺的还是初秋时分 用的薄被,他岂会不冷。更何况,他刚才脱光了上衣,在卧室门口足足站了半个小 时,怕是肯定要感冒了。 他蜷缩起身子,把昏沉沉的脑袋也蒙进被子里。还是等明天再向萌竹解释吧, 估计她现在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