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坐在餐桌前,正在小心地喝着牛奶。她皱着眉头像喝着又苦又涩的中药般拼 命喝下每一口,这种样子让凌浩淼觉得十分好笑。 他走到她身边温柔地给她一个吻,然后在旁边坐下来吃早餐。“你怎么在喝牛 奶,不是一直讨厌喝吗?会反胃的。” 夏允擦擦嘴唇,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算起来我们结婚已经有两个月了。在 农场时,安妮娅告诉我怀孕了要多喝牛奶,这样孩子才会健康。” 凌浩淼差点让热咖啡呛到,确切地说是让她的话呛到,他努力掩饰住吃惊,装 作漫不经心地问:“是谁说你怀孕了?”边说边瞥了她一眼。 她疑惑地说:“不是吗?那天晚上……”她看了一眼走出餐厅的女佣人,压低 声音说,“你吻了我的。希文说过那会让女孩子怀孕。” 凌浩淼停下吃早餐,回头问:“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她什么都懂的,镇上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否 则我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可惜后来她去外地念中学,跟着就去了美国。没 有她的日子寂寞极了。” “那时候她还很小,也并不是很清楚的,你别去信她。我会告诉你的,别去问 别人,这是很羞耻的事。” “那么说……”她失望以极,叹了口气。 “你还没有怀孕。——我上班去了,回头再告诉你。” 中餐时,他和俞希文在员工餐厅擦肩而过,他发现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午 后她从楼下打电话上来,告诉凌浩淼史良平向她问起了他。 凌浩淼不满地说:“他怎么会向你打听我?” “我也奇怪啊!他说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现在又在同一个公司里工作,交情 一定很好。你看,你亲爱的大哥真是神机妙算。” 凌浩淼笑了笑,“他要真的明察秋毫,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咯咯地笑起来,“他们家一个外甥女出嫁,也请我去了。” “请你?他真够殷勤。” “你也去,对吗?带上你的小丫头?” “是的。” “今晚我等你。” “好……不!不行,今晚算了,我晚上有事。” “总不会是公事喽?” “夏允……今天晚上要给她补习生物课。”凌浩淼抑制不住地笑了笑,想把今 天早上发生的事讲给她听,但话到嘴边还是换了话题,“老头子把她培养成了小傻 瓜。” 那边笑了起来:“小夫妻的问题确实要及时解决,免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我今天只好又独守空房了!“ “我现在是有妇之夫,你当然要学好怎样做个高明的情妇,否则我们只能明智 地告吹。” “别把我也当成白痴,不打扰你了,好好备课!”放下电话,凌浩淼想今晚给 她一个惊喜,但他下班后还是直接回了家。 她总改不了习惯,恐怕今天又是穿了一天的睡衣,凌浩淼皱着眉,“我不是说 过很多次了,白天别这副打扮。” 她像犯了错似的低下头,“也没人会来,我一个人呆着罢了……” 凌浩淼亲了亲她的额头,“寂寞吗?” “有点,但是比在农场里好多了。”她看见凌浩淼并不真的生气,又笑起来, “来,你来看。”她把他拖到宽敞的健身房,几张长长的西餐桌搬到了这里,放在 正中央,上面铺了白桌布,又依次放了长长的几排玻璃花瓶,每个瓶里都插了蓝色 的矢车菊,粉红的千日红还有一串串蜡烛花。 他笑道:“哪儿搞来这么多花?” “我打电话给沈睿,他教我这么做的,花是他派人送来的,我发现这样很能打 发时间。”说完她从放在一边桌角的水桶里又取出一把,插进一个罐了水的玻璃瓶, 又把瓶小心地拿到桌子另一头。神态安详得像个拘水的小圣徒。“好看吗?” “当然,但比不上你好看。”他走过去吻她,这一次竟有种真心诚意的感觉。 他说不清为了什么,她是很幼稚,但至少并不算是白痴,想到和俞希文半开玩 笑地谈论她,他有点儿过意不去。因为她对一切都太认真了。 “孩子的事……”她小声说。 凌浩淼忍不住转过头去笑,“好啦,先吃晚饭,再洗澡,晚上再告诉你。” 她心急地看着他,但仍然照着他的意思做,看到她迫不及待渴望知道的眼神, 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 “你在农场里都上过哪些课?” “很多。钢琴、舞蹈、文学欣赏、基础的数理化、对,还有艺术课,家政课, 插花、素描、雕塑,这个比较有意思!” 凌浩淼叹道:“你爷爷真是浪漫!” “我也学电脑、经济学、社会学、企业管理,我有7 个老师教我这些。迪亚· 诺什教授说我通过了剑桥大学的MBA 入学考试,可是爷爷不让我去读。” “真的?”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完全可以去公司上班?” “我想是的。你在书房里的文件,有些是我帮你处理的。”] 凌浩淼笑着拍了 拍自己的额头,“我忙混头了,连是不是自己处理的都不清楚,还以为半夜梦游时 做好的,”他宠溺地抱住她,“对不起,一直把你当成不懂事的孩子,只会到书房 来送送苹果和宵夜。” 听到赞美,夏允羞红了脸,“不不不,你用不着道歉,我帮不了什么忙。” “如果闷的话,来公司上班吧,作我的私人助理。” 她笑着点点头,“什么时候去?” “你爱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那下个礼拜吧。” “夏允,”他低下头看着她,郑重而小心地问:“你学过生物课吗?” “爷爷说那门课一点用处都没有,家庭教师让我看一些科普节目,我喜欢看非 洲草原的动物,很多,原来那些蛇啊什么的……” 凌浩淼真觉得哭笑不得,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学成这个样子,最后得由他来补习。 “这是问题所在,生物课会告诉你孩子怎么来的。单纯的接吻是不会让你怀孕 的。 你的下体每个月都会流血,对吗?“ 出乎他的意料,她并不害羞,而是认真地点点头。他知道她的羞耻感并不如常 人,她对接吻,身体接触很敏感,但是她穿着薄薄的睡衣满世界乱跑时并不感到害 羞,就好象今天提起那个敏感部位时她毫无反应。 “安妮娅会帮我处理的,原来这个也跟孩子有关系啊!怎么她从来没有告诉我。” “很有关系。生物课会告诉你,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把他们的两种细胞结合 在一起时,就会有孩子了。” “可是这跟下体流血有关吗?” “我会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把我的细胞通过那个地方放到你的身体里。” “什么方法?不是……接吻就可以了么……怎么会是那个地方,多脏啊……” 她等瞪大了眼睛,但是却感到背心发凉,那是她从未听说过的,这像魔法一样 让人觉得新奇却又有些恐惧。 “你想知道?”他郑重而温柔地问。 “是的,太奇怪了,不是吗?” “但是,第一次会很疼。” “比打针还疼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医学上说有些女人会很疼,而有些又根本不疼。” “或许不疼的。我真希望有个孩子。” 他几乎想照她的意思做了,但他明白,在她并不了解真相之前,一切都会像个 骗局。凌浩淼遥遥头,把灯关掉,“今天就到这儿吧,等你到了二十五岁,我们再 生个孩子。” “可离二十五岁还有三年哪!” “等等也无妨,以后上了班,你就不会想要孩子了。睡吧。” 一切原本就是个骗局,他是主谋。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要骗的人会是这样一 个女孩子。他曾经以为她会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发嗲发嗔,他想象过一百种方式 来对付这样的千金小姐,然而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意料范围,超出了他的计划之外。 唯一料对的,就是她和他想象的一样容易对付。 ———————————— 与史家沾亲带故的人很多,凌浩淼并不清楚那个也姓史的女孩子与自己与史良 平有什么样复杂的亲戚关系。幸而他只是以贵宾的身份去参加婚礼的,用不着扣上 任何亲戚头衔。 史良平在大厅门口彬彬有礼地接待来客,当看到凌浩淼与夏允下车时,他径直 走了过来。“你能来真好!” 夏允凑近凌浩淼轻声说:“史良平对我们似乎特别好!” 凌浩淼假假地笑笑,伸出手和走到他们跟前的史良平握了握。想到那辆已被他 扔掉的法拉利,他就觉得有意思。他知道,史良平一定早就获悉那辆车的下场,不 知道他会怎么想。但他今天的友好证明他并不生气,对于这种烂好人,凌浩淼觉得 来气。 “我带你去见见爸爸。” 凌浩淼仍然假笑,“用不着了,我在报纸上经常见到他,而且花边新闻的照片 总是特别清晰。” 史良平并不生气,微笑地转向夏允,“夏允,劝劝他。” “呃……这个……” 史良平笑着拉起凌浩淼的手,“别让你的小新娘为难了。来,我只是介绍他认 识你们,我希望爸爸能见见你。” 凌浩淼没有再反对,挽着夏允向大厅内走去,他远远地看见他的亲生父亲与另 外几个商界要员谈笑风生,如果不是他抛弃了他们母子,凌浩淼会觉得他确实很有 魅力。 “爸爸,我来向你介绍两个人。凌浩淼和他的新婚妻子夏允。” “噢,你就是夏氏财团的新主管?幸会。”他伸出手十分客气十分礼貌地和凌 浩淼对握。 史良平在一旁补充道:“凌先生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他在哈佛的商学院读 书时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回国后,他的公司在两年内就跃升为全国知名的新兴企 业,而且……” “而且他娶了一个好姑娘。” 凌浩淼淡然地笑着点点头,然而他内心的怒火已经越烧越旺了。他的亲生父亲 讥笑他靠女人往上爬! “‘夏氏’可不仅是全国知名企业,而且是整个亚洲地区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凌先生,好好干!” “谢谢你的鼓励!”说完他拉起夏允头也不回地向热闹的地方走去。夏允回头 冲史良平抱歉地笑了笑。 不久,凌浩淼看见俞希文走了进来,这一刻她立即成了全场的焦点。她的礼服 极为简单朴素,肩上围着紫色的披肩,不着任何首饰,脸上淡施脂粉,但却仪态万 千,高贵典雅。史良平走上前与她寒暄了几句。 舞会到一半,沈睿带夏允去跳舞了,俞希文见机地走过来,在擦身而过时,柔 声道:“那天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惊喜,可惜你没来。” 凌浩淼不动声色地看着与沈睿翩翩起舞的夏允,在俞希文再次经过他身边时, 也轻声道:“你要明白我们的处境,别任性。” 俞希文转过身微笑地看着他,神情极为友好,“我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才会让夏 允嫁给你,你可别背叛我喔!” 凌浩淼并没有多看她几眼,等夏允一跳完,就带着她回去了。 俞希文拒绝了又一个邀舞者,有些失神地看着凌浩淼挽着夏允离开。她喝下一 杯烈酒,回身抄起椅背上的披肩要走,但是另一只手不失时机地落了下来,盖在她 的手上。 “俞小姐,我送你回家。” 她沉着地回头看着井上焱,有些吃惊这个今晚没离开过座位的男人此刻竟如此 柔情蜜意,但是她并没有喜形于色,或者说她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她抽回了被他盖 住的手,把披肩批上,“那么谢谢你了。” 一路上她发现井上焱一直从观后镜里紧紧地盯着她,而且他丝毫不因为她发现 了而低下头去。这种赤裸裸的简直像饿狼一样的眼光倒令她有些不自在了。除了凌 浩淼,没有人敢和她这么对视,而井上焱却敢!这个男人对她发生了兴趣?十分好! 这正是她想要的,公司的实权、机密,井上焱和沈睿的手足之情,不是都要从这个 关口下手吗? 临别是一束她喜欢的郁金香,这个冷酷的男人可以如此细心周到,真是老天有 眼! ———————————————— 黑暗里,他靠在落地窗前沉思良久,有一些时候,他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干什 么。 “你怎么啦?”夏允走过来,她坐到地板上靠着他,“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什 么,可是你今天似乎很不开心。” 凌浩淼用手臂圈住她,柔声说:“你多心了,怎么从床上爬起来了,我以为你 睡着了。” “你一定是心情不好了。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看得出来,史良平对我们 很好,可他爸爸怪怪的,你在为他生气吗?” 凌浩淼回过头吻了吻她,“也许我低估你了,你很会看透人。” “那么是真的?你为什么生他的气?” 凌浩淼喝下一杯酒,又给空酒杯里倒上酒,“我知道,对于人家的别有用心你 就看不出来了。你只是敏感地直觉到有人行为古怪,有人心情不佳,你又怎么能看 得出来,他祝福我娶到你时,脸上满是嘲讽,更不可饶恕的是,他还是我……” 夏允听他这么讲,心里有些发怔,细声细气地说:“物品以为你很愿意娶我的 ……” “你想到哪儿去了!”凌浩淼拍拍她的脸蛋,柔声说:“我能娶到你是我的幸 福。只是那个人……他以为我为了出人头地才娶你。”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起来, 其实他的亲生父亲嘲笑得很有理。 “你别去理别人怎么想。我明白,即使你不接管爷爷的公司,你也能干一番自 己的事业,你那么有才华,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凌浩淼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何以会说出这些大道理来。这根本不像夏允, 不,也许是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她。半晌,他叹了口气又喝起酒来。 “别喝了,这是烈性酒,你要醉的。” “醉了就能忘掉很多不愉快的事。”说完他又喝下一杯。 “你真的那么不快乐?” “你不会理解我的。我们有太多的差别,也许在你心里我很完美,但你看到的 根本不是真正的我。我是一个私生子,但是野心很大,我有一个梦想,一个属于私 生子的梦想……私生子你知道吗?” “这我知道,你没有爸爸。”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一个私生子的成长经历有多艰难。我小时候经常受 人嘲笑,被人欺负。我从小就很会打架,为的是不被人嘲笑,后来我、知道我做出 出色的业绩来才能免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所以在任何时候,我都要求自己做最好 的。但是没有用的,私生子永远都是私生子,打一出生就烙下了印记。我母亲为了 供我上学几乎什么活都做,如果我不是半工半读加上全额奖学金,她根本负担不起 我的学费。她生下了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感激过她,她是个很愚蠢的女人,为了一 段露水姻缘赔上了一生幸福,还有我的幸福……” “我不明白……” “恩?” 夏允支起身子看着他,“我不明白私生子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他们一样有手 有脚,有独立的思想,为什么人们都看不起他们。他们已经很可怜了,从小就没有 父亲的照顾。我从很多书上看到一些私生子的故事,我很同情他们。但我始终不明 白私生子有什么不好。你是个私生子,可你那么好!”说着她又靠入他怀里,“其 实是你自己心里总是解不开这个心结罢了。” “是啊!”凌浩淼拥着她,无论是心里,还是那些酒的缘故,他确实有些醉了, “只有你这小傻瓜不会看扁我,认为我很高贵。” “你那么努力地工作,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吗?其实你才是傻瓜。你不需 要改变什么,总是想着一件伤心事,多累啊。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不知道我是幸福或是不幸,碰上你这样一个人。我的目标是私生子这个身份 激励我去完成的,你这样不是要我停下来吗?” 夏允疑惑地看着他,“我并没有让你停下工作啊!你应该施展你的才华,但不 是为了出人头地,改变你私生子的身份,如果你忘了这些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无忧无虑的,是吗?” “不,也有烦恼的时候。在农场里时,没有太多的小孩子和我一起完。希文又 大我几岁,她总是穿得很漂亮地到镇上去玩。还有许多小孩被拦在农场外面,他们 不能进来。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栅栏上看着太阳升起来、落下去。我原来还有一匹叫 贝蒂的小马驹,那时候我十岁,农场里开始流行一种瘟疫,贝蒂也染上了,他们要 杀它。我被关在卧室里,因为医生还不能肯定那种瘟疫会不会传染给人。爷爷准备 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我从窗口逃了出去,我在马厩里找到了我的小马驹。当时她 已经病得很重了,连路都走不稳了。它向我爬过来,我知道她不想死的。我抱着她 向农场外面跑去,天黑极了,我穿过了树林,那片树林阴森森的,猫头鹰的眼睛像 两个幽灵。我害怕极了,边跑边哭,我想为了我的贝蒂能或下来,让我死我都愿意。 “可是小马驹太重了,我慢慢地跑不动了,我又翻过一座山丘,在一间小木屋 前停了下来。我又冷又怕……” 凌浩淼感觉得到她在发抖,他替她擦掉不断流出来的眼泪,用心地听她说下去。 “我没有力气再跑了,只好壮着胆子抱着马驹摸进那个木屋。我以为我一定已 经跑出了农场。我希望第二天看见几个陌生人,最好是男人,他们会帮我把贝蒂带 去找兽医,贝蒂一定能活下来,因为我临睡前她还是有呼吸的。……可是,等我醒 来的时候,小马驹已经全身冰凉了,我的哭声引来农场里的佣人,它们把我和贝蒂 分开了。我哭得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马驹已经不在了……” 她哽咽起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么说来,那一次你还是没有跑出农场?” “没……还有好几……好几公里。” “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 “我一直很想念贝蒂,是我太没用了……” “不,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你的错……” 当曙光透过玻璃照到他身上时,他才慢慢醒了过来。过多的酒精让他头痛欲裂, 他不太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总之,一开始是她来安慰他,最后反倒变成他 去安慰她。 他抬了抬手,发现她抱着他的腰睡在旁边,小脸紧紧地依偎着他,那张脸在曙 光里特别安详、宁静,也特别单纯、可爱。 生平第一次,他遇到一个人劝放弃自己的梦想。他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 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呜……我脖子好酸。”她咕哝了一句。 凌浩淼扶她坐起来,边嘲弄道:“是啊,我们两个傻瓜放着床不睡在这儿睡地 板。以后要聊天等到了床上再聊。” 夏允笑起来,“你今天心情好多了。” “是啊,多亏了你。好了,准备准备,还得去上班,真见鬼!” —————————————————— 当他重新走进办公室时,他又是过去的凌浩淼了。他觉得昨夜的举动有点儿可 笑,他一定是喝了太多酒才会有些感动的。他是凌浩淼——私生子凌浩淼——野心 勃勃的私生子凌浩淼。 沈睿与井上焱对公司是忠心耿耿的,但对他决不友好。即使像沈睿那样笑容可 拘的人,私底下也是个毫无情感可言的厉害角色。他时不时地给夏允带一些惊喜过 来,几乎和他一样会讨夏允的欢心。凌浩淼曾经猜测沈睿对夏允别有用心,但是他 很快就发现,沈睿的细心和温柔是针对每一个人的。他对夏允也只处于普通的关心。 他听说沈睿曾让公司员工在某一天里每人送井上焱的秘书一朵玫瑰,因为那位 秘书失恋后因工作出了小差错而被井上焱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而沈睿决不像他的 外表那样亲切…… 直到深夜,他仍在书房里敲着键盘。 “我可以进来吗?”夏允在门口怯怯地问。 “进来。” 她走过来,从裙兜里摸出一个黄得发亮的芒果,“沈睿从新加坡带过来的,很 好吃的。” 他握着她的手吻了一下,“怎么还不睡?” “你还没睡,我睡不着……” 他笑起来,把她揽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以前在农场时,你一个人 还不照样能睡?” 夏允幸福地笑起来,“那不一样,那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 “是的,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好了,今天就工作到这里,再多给我一 个小时也没用。”他关掉电脑,牵着她的手走向卧室。 “工作还习惯吗?” 她点点头,“你一定饿了,把这个芒果吃掉吧。” “不了,明天吧。” “沈睿说这是今天下午刚采下来的,隔夜就不好吃了。” “你就那么爱听他的话?”他揶揄道,边把手按在她肩上。 她的脸立刻敏感地红了起来,“你别误会,我和他没什么的……” “我当然不会误会……”他捧起她的脸,把吻印在她的唇瓣上。他们结婚有一 段日子了,而每一次接吻都会让她不知所措。这一次,这个吻变得越来越热烈,他 和她慢慢地躺倒。夏允几乎被他吻得窒息了,他放开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 粗重起来。 夏允晶亮的眸子紧盯着他,潮红的双颊充满了娇羞。凌浩淼发现,她的眼睛比 他想象得更美,柔情似水,水面跳动着闪闪的磷光,他几乎可以看见一个晨光中的 绿湖含情脉脉地等待着什么。 “你现在就想要一个孩子吗?” 她吃惊地看着他,迅即点点头,“你不想让我等到二十五岁了?” “用不着了……”他把手伸进她的睡裙,边吻着她,“也许会很疼,但我会小 心。” “我不怕!”她自信地说。 凌浩淼的手还是停下了,“也许……我想还是再等一等,至少不是今天晚上。”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转而去抚了抚她的头发。“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份重要文件 还落在公司里没有处理完,明天一早要用的,我得去拿回来。”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 “不行,我得去。”说完他坐起来穿好衣服。 “早点回来。” 凌浩淼向她笑笑,拿了外套便出了门。他明白,在她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时, “第一次”的经历可能给她留下恐怖的感觉。他差点就在刚才诱奸了她。现在他还 不能碰她,虽然这是早晚的事。 凌浩淼驱车直达俞希文的寓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