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狂热的激情过后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俞希文看着天花板,抽着闷烟,终于用倦怠却充满嘲讽的口吻说:“我们像两 只刚刚交配完的动物,躺在对方的身边喘着气休息。” 凌浩淼半躺着一声不吭。 俞希文把头别开,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口气平缓,“什么时候我仅仅作 为你泄欲的工具而存在了呢?” “我没这么说。” “事实如此,不是吗?”她猛转回头,脸上已有了柔媚的笑容,“怎么啦?开 始对她产生欲望了?舍不得伤害她,玷污她,夺去她的贞操,所以就爬到我的床上 了发泄?” 凌浩淼冷着脸不发表意见。 “被我说中了!”俞希文约笑越甜美,“如果你要继续保有她的贞操,就要学 会克制自己的欲望,我不会甘心永远做你的床伴。不懂得克制欲望的男人永远愚蠢。” “我用不着你来教。”凌浩淼冷冷地说道。 俞希文突然坐起身狂热地吻住他,双臂紧勾住他的脖子,左手的烟头按在他的 背上。 “你疯啦!”等凌浩淼挣脱开时,烟头已经灭了,俞希文从容地把烟头丢回烟 灰缸,“这是一个教训。放心,唇印和指甲痕会让人起疑心,但是烟头烫伤不会。 我给你另一个建议,替她把生物课补上,必要时可以亲身示范,这样我们就皆 大欢喜了。“ 凌浩淼玩笑道:“你真是个慷慨的女人!” “谢谢。” 凌浩淼站起身开始穿衣服,“我得回去了。” 俞希文看了看桌上的钟,“你每次留在我这儿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一回加上 脱衣,前戏和穿衣的时间一共才42分钟。” 凌浩淼走到门口,临关门前又揶揄道:“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想想怎样能变得 更短。” 俞希文笑着朝他做个鬼脸,嗔怪地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枕头当然没砸中他, 从门上弹了下来。她的笑容也慢慢凝固了。 ———————————— 凌浩淼挽着夏允的手走进自家的客厅里,沈睿和井上焱都等候在里面。 他看了井上焱一眼,听俞希文说井上焱正在追求她,也真难为了这个冷淡惯了 的男人。他笑道:“井上先生倒是稀客。” 沈睿笑着回头看井上焱一眼,“他其实也想多来拜访拜访的,只是他比较内向, 不善待人接物罢了。我想你尽可以把‘先生’二字去掉直接叫他井上。” “当然,这样我们之间会更显亲密一些。”凌浩淼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怎 么乐观。他和井上焱之间的关系也许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注定要水火不容的,他 对井上焱没有好感,相信井上焱也是。自从半年前他在西馆客厅里咬破了一个玻璃 杯后就再也没来过第二次。 “花房的玫瑰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夏允建议道。几个人都表示赞同, 她高兴极了,像个骄傲的小公主一样领着三个男人向花房走去,“这里的花都是我 亲自料理的。沈睿,不好意思,你上次送来的黑玫瑰枯死了。” 沈睿笑道:“你这么说是提醒我再送几盆过来吗?” “算了,我现在还要上班,没工夫打理,让佣人来做就没什么乐趣了。” “浩淼,我真没想到,你会舍得让她去上班。” 凌浩淼笑笑,把手搭在夏允肩上,“可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寂寞无聊我更舍不 得啊。现在我们每天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她可是个了不起的特别助理!” 夏允终是听不惯赞美,走到花房一角从工具箱里拿了一把尖刀,“沈睿,你想 要花吗?可以送你一束 ,把它送给女朋友。” “也许井上需要。”沈睿笑答,“你可不要冷落了我的朋友啊。” “当然,井上……”夏允把眼光放到井上焱身上,对这个冷漠的男人有着天生 的疏离感和陌生感,他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任何光彩,她根本无法猜透这个人的喜怒。 他的外表英俊,举手投足都透出冷而优雅的气质,而且有一中近乎洁癖的整洁。 每每站在东馆平台上和沈睿他们聊天时,她就透过落地窗看他的卧室。一个单身汉 的卧室难免有时候会乱一些,连沈睿也不例外,但是井上焱的卧室整整齐齐,纤尘 不染。而且她知道他们两个的卧室全是自己打理的。在他们一块儿闲聊时,井上焱 也总是一个人坐在一边闷声不响地翻书,或者干脆走得远远的。 夏允怯怯地看着井上焱:“你想要哪种颜色的?” “不用了。”井上焱简单而生硬地答。 “那就算了。”她似乎有一些淡淡的失望,把尖刀放了回去。 井上焱突然很后悔,如果他答应了,就可以看见她在玻璃的大花房里穿梭的样 子,兴高采烈地捧一大束玫瑰。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红色的朝霞透过高高的顶棚和四壁照进来。花房里笼着一 层朦胧的紫雾,产生一种如若幻觉的神秘感和迷离感。 “你们看,这颗海芋过几天就要开了!”她向右前方走了几步,拨开花丛,像 展示珍藏的瑰宝一样把花指给他们看。沈睿和凌浩淼都走了过去,井上焱却落在后 面,远远地看着夏允。 几个人聊了一阵,凌浩淼抬起头瞥了斜对面的井上焱一眼,只见他一动不动地 站在那里注视着夏允,眼神中带着一种浓浓的忧郁感,这种眼光是凌浩淼感到陌生 的。当井上焱发觉凌浩淼在注意他时,他迅速地转移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向周围看 了看,虽然这一切发生在瞬间,但是没能逃过凌浩淼的眼睛。 晚餐前井上焱和沈睿准备回东馆,沈睿告诉凌浩淼下周末重阳节,史良平会约 他们几个去郊游登山,夏允想去,凌浩淼于是答应了。 即使到了入睡时,凌浩淼仍然想着井上焱一闪即逝的那种眼神,他不明白为什 么,也不想乱猜,夏允在他身边坐下时,他停止了对于那件事的思考。 凌浩淼靠近她,闻到了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 “我不明白为什么,井上焱对我很不友好,面对他时我觉得很尴尬。”夏允心 有顾虑地说道。 这个名字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去,他安慰她,“井上焱就是那副脾气,你别太 多虑,他对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的?我想他心里应该是挺热情的,想想看,我们度蜜 月回来后,他是第一个到西馆来看我们的人。” “这样的人真难相处,他似乎只有沈睿一个朋友。” “好了,你的脑子里要么只有沈睿,要么只有井上焱,什么时候才能有我?” 夏允撅起嘴笑着做了个鬼脸。凌浩淼把额头抵着她的,“我可真的会吃醋的!” 她笑得更厉害了,抬头吻了吻他。 凌浩淼猛地抱紧她,深深地吻下去,“道歉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手不知所措地垂着,他可以听见她惊慌的心跳声。这一刻,他突然有个念 头冒出来:井上焱暗恋着夏允! 是的,他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甚至可以做到不露声色,但是那一瞬间的眼神 暴露了一切。一个人即使再会隐藏,哪怕是隐藏目光,但瞬间地不经意地流露,谁 也无法避免。这就可以解释他的许多行为了,那个玻璃杯,几个月对夏允的不闻不 问,还有今天的目光。他越是隐藏,越是避免见夏允,就越能肯定他心里的想法。 一个人的行为总归会有原因,就好象他的冷漠,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井上焱得不到夏允,她属于他凌浩淼,是他的所有物和战利品,绝对不可 能给别人。哪怕有一天他厌倦了,他也不会把她让给井上焱。 “我希望我们真的能有个孩子。”他放开她,让她喘口气,“就今天好吗?” 见她直点头,他反而有些顾虑,“但是,那可能会伤害到你,你不要怕,我会 尽量小心。” “我们会有个孩子的,对吗?” “对,但不一定是今天这一次,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让你第一次就怀孕,但 是总归会有的——我倒不希望你太早有孩子。”说着他小心地为她褪去衣服,把他 们包在用一条被子里。夏允的手臂垂在床沿上,他专注地看着她纤细而稚嫩的手, 她的手白玉一样没有一点瑕疵。因为怕她常咬手指,所以上面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没有涂任何指甲油,也没有戒指——她的结婚戒指用一根红丝线穿着挂在胸前。她 稚嫩的手无辜地垂在床沿,一种慢慢揪住她的恐惧使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然后, 她的手很突然地痉挛起来,慌乱了一阵后她用手拼命抵在他胸口想推开他。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顾虑,很多念头束缚着他,心里也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以至于在整个过程中他都显得拖泥带水,这无疑造成了她更多的痛苦。她惊恐 地注视着他,脸上仿佛充满了被欺骗的委屈与害怕。她奋力地推他,但是她纤细的 手臂和娇弱的身躯根本使不出力气。 凌浩淼的悲哀很快泛滥开来,盯着她泪光盈盈的眼睛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把眼睛闭上……”他见她并不能听从,便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在他的手蒙住她实现的最后一刻,有一滴清亮的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流进她 的耳朵里。 她哭了起来。为什么他不愿意停下来,为什么在她推了他以后他还是不原因停 下来? 一切结束后,任他再怎么安慰她,她就是不愿开口,背对他躺着默不作声。凌 浩淼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也被她挣脱开了。他知道她心里并不憎恨他或是讨厌他, 她只是恐惧,强烈地恐惧着。 “床单弄脏了,要不要换掉?” 夏允坐起来,走进浴室去洗澡。等她出来时,床单已经换掉了,她脸上没有了 泪痕,但是面色有点儿苍白。那张床留给她极强的恐惧感。 凌浩淼还想多安慰她几句,但是很显然一切于事无补了,“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可以去睡客房。” 她默许了。 他看了看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开门走了出去。 他希望这个周末能好好陪她,但是一早开门进去时,她根本没在卧室里。一切 迹象表明她昨晚甚至没敢再睡到床上。他在楼下找到佣人,才知道她一早就去东馆 了。 去向老头子告状吗?凌浩淼自嘲似的苦笑,瘫坐在沙发里抽着闷烟,她的羞耻 感会停留在哪些方面呢?好了,让那个老家伙去笑话吧!还有井上焱,假如他深爱 着夏允,他若知道他在婚后半年多才与夏允有了夫妻之实,他会有什么感觉?懊悔 当初没有抓住时机展开攻势,或是为他粗暴地夺去夏允的贞操而想来找他拼命?当 然,更可能的是他们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把夏允送还给他。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使他精神颓废,他唯一害怕的是夏允会否从此不再信赖他。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在意她了呢? ———————————— “想去哪里兜风呢?”沈睿观察着她的脸色变化,微笑着发动了汽车。 “随便。” “怎么我没听说这个城市里有个叫‘随便’的地方?” 夏允勉强笑了笑,“我是说随便去哪儿都行。” “有个地方,我想浩淼未必带你去过。”说着他把汽车沿着郊外的方向开去。 东、西馆本来就在近郊处,十几分钟后,公路两旁就都是绿油油的农田了。 “虽然这儿比不上苏格兰那边的农场,但这个地方的一切会让你有种不一样的 自在感,”顿了顿,他突然转换话题说:“老实告诉我吧,和浩淼吵架了?” “不,没有。” “我记得平常你很粘他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东馆来,中饭也赖在这儿,而 且没打电话通知浩淼。” 夏允把脸别开,去看周围的风景。上了一个高地后,沈睿把车子开入一个岔道, 又开了不久,前面出现一个小山丘,几株橡树密密地靠在一起,平坡上种着庄稼, 斜坡上则开满了许多小雏菊。沈睿把车停下来,笑着摇摇头,颇似无奈地说:“如 果你什么都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不过那样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我们下车走 走吧。” 夏允闷坐在车上,沈睿帮她把车门打开,她这才磨磨蹭蹭地下车来。 “你看这地方漂亮吗?” 夏允眺望着远方的农田和地平线附近的一些村舍,微笑着问:“你常来这儿吗?” “并不常来。虽然这儿很美,但是很难有好心情到郊外来。只是偶尔心情特别 差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出来吹吹风,看着广阔的天地心情也自然会好起来。”沈睿 步上一块陇起的大石,张开双臂沐浴在风中,“其实这里的夕阳最好看,没有海上 的红,但是你会觉得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纯真年代。” “你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沈睿回过头来,他的眼中充满温和的笑 意,“你现在也遇到麻烦了,不是吗?” “可是,浩淼说过不能告诉别人的。” “你很信赖他,甚至他欺负了你,你都不准备告诉别人?” “他并没有欺负我,只是……” 沈睿略一思索,“那看来是比较难以启齿的事。” “他说那是很羞耻的事,关于生孩子……我只是不知道原来是那个样子的。” 她低下了头皱着眉不再说下去。 沈睿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我有一点明白了。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告诉我了。 呆会儿我带你去书店帮你找一本这方面的书,你自己去找答案。“ “可你……听得明白吗?” 沈睿笑得很自然,不想造成她任何的窘态,这小姑娘昨晚过得还算顺利吧?“ 多少有点儿明白了。这件事不光是浩淼,你爷爷也有责任。好了,浩淼说得挺 有道理,以后别向别人提生孩子的事。“ 他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我们到树底下坐一会儿,太阳有点儿热。吹一会儿风 你就会感觉好些的。” “沈睿,跟我讲讲井上的事吧。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到这儿来吗?” —————————————————— 周六晚她住在东馆了,连电话也没有打一个过来。周日的下午,他觉得时机差 不多了,于是去找她。 他看到的这一幕令他吃惊、愤怒、嫉妒……或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两太电 脑被搬到了客厅的长桌上,井上焱和沈睿各自拿着鼠标在互相开战,夏允当然是坐 在沈睿那边全力以赴地助阵,小手紧张地抓紧沈睿的袖管,不停地叫着:“左左… …小心暗器!“连井上焱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老头子坐在一旁的轮椅里,见他来了,摆摆手示意他坐。他一时无法加入他们, 直觉得自己失败透顶,而沈睿的确很会讨人欢心,短短两天的相处,夏允的脸上已 经完全没有了恐惧和痛苦,而且在把他这个丈夫忘得一干二净。 井上焱注意到凌浩淼黯然地坐在一边,于是停下了手里的操作,夏允欢呼一声, 沈睿赢了。 在夏允看到凌浩淼时,那天晚上的表情仍然遗留在她脸上。她看见凌浩淼心事 重重地看着她,终于有些于心不忍,“你吃过晚饭了吗?” 她的口气很勉强,井上焱猜不出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 定,他们之间有了一次严重的冲突,否则依夏允的性格,是不会在周六一大早地跑 到东馆来的,而且留就到现在都不想回去。沈睿和夏允谈过后,夏允心情好了许多, 但是他问起时,沈睿却搪塞过去不肯说。天晓得他多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 什么。 “我们到花园里去聊聊,恩?”凌浩淼柔声道。 夏允求助地看一眼沈睿,沈睿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答应。夏允这才慢慢从地板上 站了起来。 老头子微笑着说:“小夫妻么难免要吵吵闹闹的,吵过也就算了,去聊聊吧, 话要说清楚。” 夏允一步步向他走过去,神情却像如地狱一般惶恐。井上焱呆呆地看着她走过 去,然后被凌浩淼牵起手带到外面去了。客厅里出现了几分钟的沉默,沈睿站起身 伸伸拦腰,“老头子,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吧?” “恩,下班了。下次周末放你们大假。”老头子推着轮椅回书房了。 “井上,帮忙把电脑搬回去,别发呆了。” 花园里。 “前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我应该让你作好充分的心理准备的。” “不,也许是我太笨了,一直理解不了。其实你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是在那个 地方,而且会疼。我只是……一下子不能适应那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如果你真 的认为那是一种乐趣,我并不会介意,我想我以后会慢慢习惯的。而且以后……就 不会疼了。” “乐趣?爷爷告诉你的?” “不,我没告诉爷爷。沈睿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我想要个孩子,可我不知 道会是那样的。我想他全明白,所以他带我去买了本书,我知道夫妻间把这个当乐 趣的。虽然我并不觉得……只是我……” “你告诉沈睿了?” “不不,我什么都没多说。你说过关于生孩子是很羞耻的事,所以我没敢问任 何人。我只对沈睿说:”我想要个孩子,可是我没想到是那个样子的。‘他听了以 后就说他都明白了。我……有多嘴了吗?“ 他释然地笑起来,把她揽进怀里,“你当然没有多嘴,你把握得很好。放心, 以后我不会让你那么难受的,我会小心。其实生孩子的事也不算羞耻,这在夫妻间 是很正常的。只是不要随便和别人谈起,尤其是和异性的朋友。还有,将来遇到不 顺心的事找我好吗?我不希望沈睿取代我的位置。” “他不会取代你的位置,他只是我的朋友,而你不一样的。书上说夫妻间要互 相忠诚,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就是那个……还有,就是感情上的忠诚,我不会把我 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告诉沈睿的……” 凌浩淼吻了吻她的额角,“我们回家吧。” “你也不会告诉沈睿的,对吗?”她冲他笑起来,十分肯定的替他作了结论, “一定不会,我知道。” —————————————— 夏允居然把俞希文带到了西馆,这个女人演技高超,像与陌生人一样向他客套 了几句,轻描淡写地聊起了大学生涯。 夏允拉着俞希文的手兴奋地说:“半年多了,你居然一直找理由推托,干嘛不 肯到我家来呢?” 俞希文笑笑:“看到你这么幸福的家庭生活,我怕我会嫉妒死的。” 凌浩淼冷冷地看着她,没说什么。 “史良平的九月焦油有没有邀请你?” “当然,他待每个人都很客气。” “太好了,我还没想好要带些什么东西好呢!晚上还有个舞会,我去把沈睿也 找来,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说着她跑了出去。 凌浩淼在后面喊道:“你何不打个电话过去呢?” “不了,我去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她边跑边喊着,转眼已经出了花园。 “真是个可爱的天使,你迷上她了?” 凌浩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坐下来说:“我也爱你。” “可你只爱我的床,除此之外还有我把一点可怜的利用价值。”她笑得十分邪 气,然后转过身,俨然像个女主人似的从酒柜里拿出酒倒了两杯。 凌浩淼叉开了话题:“井上焱最近有没有去找你。” “平平常常喽,每天一束花一张卡,无聊至极,俗气透顶。” “他能做到这一点你已经可以去领奖了。”他接过她递来的酒杯。 俞希文大笑起来,“谢谢你的称赞。井上焱和沈睿确实不好摆平,我会努力的。 不过这两个人,把他们解雇不可能,让他们犯错误也太困难,而且老头子会保 他们。 唯一的办法就是栽赃。他们没有什么弱点吗?“ “他们对公司忠心耿耿,对我礼貌有加,只是他们一直小心地提防着我,老头 子也没有把权力完全下放给我,表面上我是最高主管,但是沈睿和井上焱有很大的 实权,做起事来总觉得碍手碍脚的。我要得到,就要整个儿实实在在地拿到手里, 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 “或许可行之道是离间他们,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友谊,兄弟反目,祸起萧墙是 最让我们感到轻松的解决方法。” “不见得那么轻松。他们要好得过分,几乎形影不离,而且这跟他们的身世肯 定也有关系。他们是亲兄弟也说不定。” “亲兄弟又如何,情谊这东西看似坚不可摧,其实脆弱得一碰即碎。手足之情 值几斤几两?” “你怎么下手呢?他们对钱财权力并不像我们一样热衷,真要离间,我们两个 更容易反目成仇。女人?沈睿的床伴好几个,并不缺你;井上焱倒是在追你,可看 样子并不狂热,我怀疑他们两个倒是关系暧昧。” 她“扑哧”一笑:“你也用不着这样诽谤人家。”顿了顿,她又问,“他们在 公司里掌有那么大的权力,难道这其中没有一点私欲在内吗?” “我有一次问过老头子他们两个的来历,你猜他怎么回答我?他说这两个人都 是私生子,由他捡回来养大的。从小他们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他们不过是夏允的 玩具、傀儡、挡箭牌或替罪羊,什么时候夏允需要,他们就得照她的意思做,而且 上刀山下油锅,什么都得做。” “他们接受?!真是不可救药的奴性狂热者!”俞希文笑着直摇头,拿过凌浩 淼的空酒杯又走到酒柜前。 “希文!”凌浩淼突然陈声说,“我已经和她有肉体关系了。” 她的手悬在半空有一秒钟,然后平静地开始倒酒。倒完后,她端起酒杯款款地 走到他跟前,靠地极近地笑道:“丧尽了天良,满足了欲望,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凌 浩淼。我早就说过了,你可以和她睡觉,就是不能爱上她……怎么,你爱上她了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终于开始听到一种莫名的嘲笑声。 “怎么,还在想她?现在不准想她,现在,只许想我!”说完她肆无忌惮地吻 住他。 凌浩淼并不想推开她,也不想回应她的吻。 她很敏捷地放开他走到一副画前开始欣赏起来。不久,夏允就带着沈睿和井上 焱出现在花园里了。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