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灭绝师太” 暮春的下午,暖洋洋的,春眠不觉晓…… “李萌,上来做这道题!”老师的这句话石破天惊,不知震醒了多少趴在桌子上的 人,“幸运”的李萌就是其中之一。 睡眼惺忪的李萌走到黑板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捏着粉笔发呆。坐在他前面的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轻轻地哼了一声:“在'灭绝'的课上也敢睡觉,真是活该。” “灭绝”是大家送给这位数学老师的“尊号”。数学老师姓柳,是个瘦瘦小小的老 太太,但人不可以貌相,她老人家可是市里数学竞赛辅导站的老师。也许是因为经常接 触尖子生的缘故,她对班里同学的要求也近于“尖子级”,说不定在哪节课上她就会抱 来一堆试卷来个突然袭击,而且多半是“攻击力”很强的题目,大家措手不及之余往往 无力招架,于是大家便叫她“灭绝师太”,简称“灭绝”。 漫长的半分钟过去了,李萌还是半个字也写不出来。“灭绝”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 成钢,冲他挥了挥手,说:“算了,你下去罢……”话没说完,李萌象是突然想到了什 么,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了起来。 “这种解法是以前的老办法,很麻烦,”李萌做完后,“灭绝”评道,“如果用今 天教的方法,就比较方便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李萌刚刚摆脱了尴尬,就开始和老师抬杠 了。不过“灭绝”实在不好惹,所以只能在心里抗议抗议。 “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法。”说话的叫吴肃维,坐得离李萌不远。他接过“灭绝” 递来的粉笔,当仁不让地上去解了起来。他一行行写下去,思路清晰,势如破竹。 很不幸的,当做到某一步时,突然卡住了。他想了一会儿,转身对大家说:“这步 可不太对,嗯,可能有些问题,让我再想想。”说完,随手把粉笔往讲台上一放,不紧 不慢地走了下来。 教室里顿时一片哄笑。不过“灭绝”看上去倒很高兴,说:“这样做的确更简便, 我们以后要学的。吴肃维能超前学习,这很好。”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剩下还有点 时间,我们当场做个测验,下课就交……” 话音未落,教室里就响起一片惨叫。“灭绝”不太高兴,提高了嗓音说:“别叫了, 都是今天学的东西,……很有趣的几道题……”最后一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惨叫立刻 “升级”成哀鸣。大家都清楚,越是“灭绝”认为“有趣”的题目,就越是恐怖,至少 也是令人头痛。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叫归叫,做题还是不含糊的。 下课了,“灭绝”带着卷子走了,留下一大堆回家作业。李萌心里很不痛快,这倒 不是因为上课睡觉出洋相,而是因为刚才的测验竟有一大半没有做出来。他上课睡觉自 然不会新教的方法,用的全是象解黑板上那道题那样的老办法。可是老方法不能百试百 灵,这对他的“黑猫白猫”理论可是巨大的打击。 杨瑾(就是坐在李萌前面的那个女生)转身对吴肃维说:“我用那种方法做出来了, 你想通没有?”吴肃维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做出来就做出来吧,其实也无所谓 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没想通,杨瑾心里一丝得意。“无所谓”是吴肃维的口头禅, 别看他似乎对事事都漫不经心,可他却是班里少数几个可以对成绩无所谓的人,反正不 是第一就是第二,最差也跌不出前五,真的不用担心。也巧,吴肃维这个名字念起来和 “无所谓”差不多,于是别人也就顺口叫他“无所谓”。不仅口头上这么叫,而且在某 些方面也是这么看他的,尤其是学习方面——反正总是他第一,自己争不来其他人也难 抢到,心理平衡得很。当然也有不服气而偏要与他争一争的,杨瑾就是其中之一。 她也可算得上半个无所谓——对除了学习以外的几乎一切都无所谓。这当然是家长 和老师眼里好学生中的好学生。她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 “委员”这一半就做得马马虎虎——把她对全班同学的感情加起来,可能还不如她对书 本的感情深厚。 杨瑾正高兴,忽然瞥见李萌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有心开开他的玩笑:“怎么,还没 睡醒吗?” “少来,你没资格教训我!”李萌好没气地说。 杨瑾也不生气:“看,有资格的来了。” 来的是“灭绝”。她板着脸走回来,冲教室里喊道:“你们上课时在干什么!有这 么多题目做不出!考的十道题里有四道以上做不出的,回家给我多做点,我明天要查 的!”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加餐”的内容。 不用说,李萌是要“加餐”的。杨瑾冷笑一声,转了回去,她的辫子跟着一甩,拂 过李萌的书上。李萌看着极是烦躁,对着前面大吼:“你的辫子再乱甩,看我不把它揪 下来!” “哼!”杨瑾轻蔑地笑笑,故意把辫子甩了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