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青梅煮酒(上) “你们是怎么搞的,卷子做得这副样子!还要不要进步了?!啊~~” 尽管隔着一堵墙,“灭绝”的声音还是清晰无比,大家心里都在打鼓:下一节就是 数学课,估计“命运”不会比隔壁的班好。李萌更是觉得前景黯淡:自从上徐老师家补 课以来,对“灭绝”的题目虽说不能应对自如,但至少可以招架了。偏偏前天“灭绝” 测试反三角函数,而徐老师说反三角文科生是不要求的,于是就跳过了——这下李萌可 就没了依靠,只能赤膊上阵。在数学上他可压根儿没有许褚之勇,在凶狠胜过马超的题 目下一败涂地,那也是意料中的事。 说起来,李萌之所以选择文科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数学怵得慌。本来以为在 文科班,数学上可以轻松一点,不料撞在“灭绝”手里,整天都要对数学提心吊胆…… “老舍的《茶馆》是近半个世纪前写的,至今仍是最受欢迎的剧本之一……”马老 师的话音证明这里在上语文课,而不是数学课或自修课。文科班向来就是以女生为多, 由她这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女生”做班主任,倒是很相配。 “……在座的各位都是喜欢文科的,说不定将来会出几个老舍、曹禺那样的大 家……” 不知未来的老舍、曹禺在干什么——有大约四分之三的人显然关注着隔壁陆续传来 的声音,另外的四分之一神态不那么明显,但愿是在听课。 “我说,现在是语文课,”马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待会儿的数学课上有你们听的, 现在请关心一下语文好不好……” 话音未落,“灭绝”那极富穿透力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一个八度,结结实实地撞击在 每一个人的耳膜上:“你们这样还怎么期中考试!还怎么高考!!” 马老师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看看写在黑板上的课表,颇为同情地说:“哎,下一节 就是数学课,我看你们还是先有点思想准备的好。柳老师说,我们班做得比隔壁的四班 还差。”大家尽皆动容。 “说到这里我得罗嗦几句。高考时文科生主要靠数学和英语分数拉开差距,大家千 万要重视啊。高中嘛,总是要辛苦一点的。好了,我们继续讲课……” 接下来“灭绝”的声音就轻多了,想必是在讲解题目了。 下课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隔壁有几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随后“灭绝”走来,到 三班(就是文科班了)门口,正碰上马老师。马老师笑着对她说:“柳老师呀,你上课 时那么响,影响到我们班了啊。” “灭绝”像是余怒未消,大声道:“不说得响一点他们都要睡觉啊!” 这么响还叫“说”,那只有核爆炸的声音才能叫“吼”了,李萌想。 那节数学课,尽管都有了充分的准备,但一个个还是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当然,像 吴肃维这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例外。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历史课,中午留校的人不禁为午饭担忧:上历史的夏老师“学识 渊博”,什么正史野史、中国史外国史、古代史现代史,都很精通,在课堂上往往讲着 讲着就说起大书来,余蜚前曾说他“上课有点无政府主义”,真是一点都没错。而且这 个“主义”总要拖到下课好几分钟后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如果把他拿的书换成醒木,穿的衣服换成长袍马褂,再加上总是不离手的茶杯,活 脱脱就是一个说书先生。只不过台下的听众要又记又背,比起书场里的听客来感觉就差 一点了。 这次讲到辛亥革命,“夏大书”(也有人认为应该是“夏大叔”,但是从起绰号的 规律来看还是“大书”更好些)和往常一样,先是讲了一些书上的知识点,然后不由自 主地就讲起了“民国史”的“第一回”:从少年袁世凯讲到晚年孙中山,从武汉三镇讲 到南京北京,还穿插着许多大家闻所未闻的史料——在遭到上一节课的“重创”后,正 好休养生息,还可以听听故事,至于知识要点嘛,课后再背也不迟。 “哎哟哎哟,怎么搞的,”夏大书正说得高兴,无意中看了看表,“怎么只剩下五 分钟了……不好意思,看来我要拖几分钟了……” “民国史”立即停止,剩下的要点和分析、理解以及注意事项等等历史课之内而历 史书之外的东西像倾盆大雨一样倒下来。尽管“雨”下得很急,可还是下到铃响后三分 钟才停。 好在这个教学楼是离食堂最近的,时间虽晚,距离优势总还是有的。饶是如此,等 李萌他们几个赶到时每个窗口前都已经有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食堂的餐桌都是一长条,在长的两边有和桌子连在一起的凳子(也是一长条),每 边大约可以坐五六人,每个班有两三条桌子也就足够了。 “嘿,下午的班会想请你出点力。”班长沈达拍拍吴肃维的肩膀。 “无所谓啦——什么内容?”吴肃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问。 “关于期中考试的,让几个同学谈谈准备的情况,”看到吴肃维爽快地点了点头, 他不禁叹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说话,我这个班长作起来也可以轻松一点了。” “沈达,期中考打算第几,第一还是第二?”李萌笑嘻嘻的问。 沈达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别开玩笑了!有他(说着指了指吴肃维)和杨瑾在, 这怎么可能!我争取进前七——比上次提高一位就行了。”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其实只要我们班的语数外成绩超过其它五个班,我就很高兴了。” “到底是班长啊,先班级之忧而忧。”李萌笑着说。 “哈,承蒙夸奖。当然自己也不能考得太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