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期中考试(中) 李萌所在的这个年级有七个班,文理分班后只有三班一个文科班,所以在很多时候 要“少数服从多数”,连期中考试也不例外。和别的班一样,考试科目除了语数外以外, 就是物理和化学。至于政治历史什么的,大家想的都一样:反正到时候背背就行了—— 在这一点上老师和学生倒是少有地达成了默契。——不知别的学校怎么样,反正在济源 中学这可是一项悠久的传统。 物理卷子发下来,虽然没有语文卷子那么多,但仔细数一数,总页数也很可观了。 更要命的是,语文卷子虽多,但至少每一个字都认识,而物理就不同了:那一个个公式、 术语什么的,对于李萌来说就像几辈子不见的远房亲戚——好像有点认识,可具体的却 一点都记不得。好在李萌在考试前花了几个晚上突击了一下物理,现在总算还不至于手 足无措。 算来算去,李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跟着感觉走就是了。卷子上的空 虽然一个一个地被填满,至于正确率嘛……能做出来已经是万幸了,正确率什么的等全 部做完之后再说吧。李萌每次都是这么想,但每次都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全部留给 阅卷老师。 做得头晕目眩之余,李萌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在这个因为只有一半人而显得空旷 的教室里,奋笔疾书者有之,凝神思索有之,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者亦有之。正左顾右 盼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目光一扫,发觉余蜚前正盯着他。两人对视 了大约半秒钟,李萌就很知趣地把头低下,心里直纳闷:他怎么看到我的?他不是坐在 讲台上看报纸吗? 前面的杨瑾又完成了一张,将它和先前做完的几张卷子放在一起,再仔细地折好。 看着她这么从从容容的样子,李萌只有望尘莫及。不过这也难怪,每次看见她时,她多 半在看书或做题,总之很少见她在干“与学习无关”的事,即使李萌问她题目,她也摆 出“闲谈不超过三分种”的样子——可是像她这样,究竟有什么乐趣呢?李萌实在是想 不通。 唉,这道题做不出。李萌不禁瞥了一眼边上空荡荡的半张桌子。他和莫辽是同桌, 水平又差不多,所以平时测验时少不了来点“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不过现在可不是 平时,两个人隔着好几百米,只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了。 电场、磁场、入射角、电子云……李萌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似曾相识而又纠缠不清 的东西,只能凭着一点印象,想到什么公式定理就往上套,能做出来就最好,做不出来 也没办法,只好任它们自生自灭了。 按照惯例,最后的“压轴题”是最难的,这次也不例外。尽管李萌做好了充分的心 理准备,但看到最后那几道题时,还是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是现在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 不做不知道,这几题虽然难,却并非毫无头绪。做着做着,居然给他做出来了。这 给坚信“做出题目就是胜利”的他带来的兴奋自然是不用说了,当初发现大庆油田的感 觉也不过如此吧。 当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时,李萌心满意足地停笔交卷。尽管自知前面漏洞百出,但 是在后面的“胜利”足以抵消前面的“失误”,况且从分数上来说,前后大致相当。 “这一次,差不到哪里去。”李萌信心十足地想。 考完后,教室里可热闹啦。到处都可以看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的。虽然李萌 对后面的那几道题颇有信心,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早早离开。 不经意间,发现莫辽已经回来了,正和章婵媛凑在一起对答案。只见他们两个一会 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好像对个答案也有无限的乐趣似的。难怪班里有人给他们起了个 绰号叫“正负极”——所谓正负极,就是一接触就会起电火花的东西。自然规律么,无 论何时何地都是有效的。 转了个身,看见杨瑾和吴肃维在对答案。吴肃维双手插在衣兜里,就像平时一样的 无所谓;杨瑾则用笔在卷子上指指点点,一脸的严肃——或许在杨瑾看来,只有吴肃维 才有资格和她对答案吧。 李萌可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他现在一心只想离开这里。正要走,忽然听到背后有人 叫他。不用转身就知道是沈达,不用动脑就知道他是要来对答案的。 “老兄啊,考都考完了,对答案有什么用啊!”李萌苦着脸说。 “既然考完了,对一下有什么关系。”沈达一手拉住李萌的书包,一手摊开卷子, 指着后面的那几道题说,“这几题我和别人的结果不一样,你的结果是什么?” 李萌心里“咯噔”一下,喃喃的报出了那几个答案。沈达搔搔头皮,说:“这下可 好,三个人有三种答案……你等着,我去问问无所谓。” 等到后来,搞清楚自己原来三道题里对不了一道,什么胜利,什么信心,都无影无 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