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一梦 这一觉睡得好沉。本来可以再睡一会儿的,但是因为有紧急情况——这该死的 紧急情况! 我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起诉飞船的制造商:太不把我这样的优秀宇航员的生 命安全当回事儿了,整个航行过程中居然出了两次故障——而且是同样的故障! 看来非迫降不可了。不知这次有没有上次那么幸运——现在是在返航途中,再 次遇到那颗蓝星并非不可能。 仔细搜索……哦,如果有上帝存在的话,我真想狠狠亲它一口——那颗救命的 蓝星就在附近! 除了表面略显灰暗之外,蓝星与我上次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宇宙之大, 适宜我们居住的星球并不算少,但总是在这样关键时刻恰巧有这么一位蓝色女神, 我几乎真要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在调整好方位之后,我闲了下来,不禁想起上次在蓝星的经历:那颗星球已经 有了智慧生命,只是他们的文明还处于相当原始的水平。所以当我“降临”(准确 地说是“迫降”,但我知道在他们的记载里是“降临”)到蓝星时,顺理成章地成 了他们顶礼膜拜的天神。 我在那里过了一段呼风唤雨的逍遥日子。他们的驯服着实令我吃惊:我为了与 基地建立联系,在一条大河的入海口附近设计建造了数个巨大的石制四棱锥体。尽 管我的设计精巧无比,但工程量对他们来说还是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在施工过程中 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对我千依百顺,甚至对这些石锥也敬若神 明,他们的首领还想把它们当作死后的存尸之地…… 尽管我舍不得作神的日子,但像我这样负责的宇航员是决不会忘了自己的任务 的。想不到机缘巧合,竟然能再次去蓝星。 飞船是以相当接近光速的速度行驶的,而且中途我还休眠了很长时间,所以对 于蓝星来说,应该已经过去非常漫长的岁月了。不过我相信,我在那里仍然是“神” ——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令人怀念啦。 近了,近了……啊哈,我看见了!我设计的那些石锥还在那里!尽管它们风霜 满面,破损严重,但是它们毕竟还在!如果不是因为迫降时无法调节细微的角度, 我一定会在老地方“降临”的——不过没关系,只有那些智慧生命还生存着,我就 仍然是神! 不过话说回来,我迫降的样子真的很难看:整个船体被震得不成样子,船顶部 还一头栽进了地底,用蓝星人的话来说,就是“狗啃泥”…… 好不容易打开变形的舱门,才发觉这里相当荒凉,只有一望无际的戈壁,什么 活的东西都没有——哦,那里有一幢建筑物,外面还站着两个蓝星人。 其中一个身材高瘦,年级很轻的蓝星人,对我冷笑着说:“你是第一次开飞船 吗?把飞船摔得这么惨。” 怎么?我没有威望了?!我正要发作,边上那个矮胖、秃顶的老年蓝星人赶忙 凑了过来,很热情地说:“哎呀,终于等到您了。机器人不懂事,乱说话,您可千 万别生气。” 尽管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同,但他必恭必敬的样子还是使我消了气。 “我要……”还没等我说完,那个老头就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我全知道。 您放心,包您满意就是。”说着转过头去,冲着那个机器人叫道:“阿福,干活!” 说完,他把我拉进那幢建筑物,端茶送水,殷勤备至。对嘛,我仿佛又找回了 作神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叫阿福的机器人走进来,说:“干完了。” 虽然我对它有成见,但还是得承认它干得不错——连外壳都修好了,还重新清 洁了一遍,简直焕然一新了。 我心满意足地要走进飞船,忽然身后的阿福说:“先生,您忘记东西了。” 不会吧,我什么也没有带出来呀。我不理它,继续向前走。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死死地卡住我的脖子——是那个该死的阿福!我费了好大 的劲才转过头去,看见那个老头也在一边。尽管我被卡得说不出话,但我相信我的 眼神足以使他明白该干什么。 他好像了解的样子,耸耸肩,对阿福说:“唉,这些外星人也挺可怜的,就给 他打个八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