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四次见面 我在天堂望着你, 你在人间想着谁? 我要是有着一对翅膀, 我会飞下来看你; 你要是有了那对翅膀, 你又会飞到哪里? 我在天堂望着你, 你在人间想着谁? 为了你, 我把一切都交给你; 为了谁, 你却把我给抛到了哪里? 我在天堂望着你, 你在人间想着谁? 二十年前, 我让你来到这里; 二十年后, 我还让你回到原地! 我在天堂望着你, 你在人间想着谁? 就在我和雷鸣扬约定见面的前一天的晚上,我又收到来自zuifengzhuiyue@163.net 的一封电子邮件,又是一段死亡威胁般的长短句。 这段长短句却更让我有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简直就象是发自天堂的一封 电子邮件,鬼魅丛生,杀机四伏。 我决定在和他见面之前不再使用网络。其实这之间的时间不过二十四小时而已, 但明天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六,不用上学,一个不可以上网的休息日,真的很 枯燥,很乏味。 我是不愿意和那些称作朋友的家伙一起浪费一个宝贵星期六,我要在书籍和音 乐中等来我和雷鸣扬的第四次见面。 他是一个喜欢宁静的人,而我是个追求浪漫的人。 宁静因而致远,浪漫则被陶醉。 在宁静舒适的环境里,彼此面对面相坐,要一壶红茶,品一品它的甘,也尝一 尝它的苦。 此时你我已不需要任何的语言,时空就此凝滞,一切随着袅袅飘逸的红茶的芬 芳,遥远,遥远。要的就是如此的温情浪漫,要的就是如此的沉迷陶醉,所有的烦 恼,所有的恐慌,烟消云散。即使就是在那短短的一刻。 所以,我们的约会是要躲避那纷杂吵闹,是要选择一处安静的场所,可以达到 他的的宁静,满足我的浪漫。 地方是他选的,而且是前三次没有选择的地方。他说,这次与前三次有些不一 样,他与我的见面,是要帮我摆脱心魔,给我安慰,给我鼓励,甚至帮我分析,直 至找出那个幽灵般的“追风逐月”,彻底地消灭他,让“西风冷月”在艳丽的网络 时空更加的动人。 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晚19:30分。屋外风很大,天气很冷。 我和轻舞飞扬约会痞子蔡一样,在家里吃过晚饭,踏上了那辆我心爱的雪白的 捷安特自行车。 就象轻舞飞扬偏爱咖啡色一样,白色却是我的最爱。连续三次的约会我分别穿 上了三套不同款式,不同风格的全白的套装,这是符合我的高贵和美丽,这才显得 我的傲气与出众。 在轻舞飞扬能编出一套“咖啡哲学”,痞子蔡又能即兴出来一套“水流哲学” 的情况下,我西风冷月又岂能输给他们。 于是,我也准备了一套“雪花哲学”。 那次,我是这么对他说:“我是一个喜欢独处的女孩,没有事的时候喜欢沉浸 在西风、冷月、雪花这一类既能留给我安静平和,又能带给我温情浪漫的美好事物 当中。 因此,我也就爱上了白色,它就是安静平和的感觉,它就是温情浪漫的享受。 尤其,它就是雪花的颜色。 但雪花也会因时间,地域,温度的不同,呈现出它不同的颜色,形状,或是性 格。 我的鞋袜,颜色有些灰白,虽不够大气,却在全身显出精致小巧,引人注目。 就象是江南早冬的第一场雪,雪花很小,还夹杂着雨水,似不够彻底,眼前一片灰 白,灰白。但它却是最让人激动的一场雪,它的率先,将带来下面一场接着一场的 大雪。 我的裙裤,却是洁白纯净得让人都不敢有一丝的杂念。就象是大东北隆冬里最 大的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无忌惮地飘落,满目银装素裹,雪白,雪白。那是 最神圣的一次洗礼,那是最贞洁的一种颜色,谁都不愿意踏出一步去玷污那神圣贞 洁。 我的上衣,白色有些暗暗泛黄。就象是南国久年难遇的一场大雪,雪花刚刚飘 来,人们迫不及待地就融入那漫天的雪花当中,他们也要感受雪花给他们带来的快 乐,不过雪地里留下了太多的人的痕迹,泛黄,泛黄。虽然雪花是分地域的,但它 带给人类的欢乐却是一致的。 我的头巾,洁白的底色上面点缀着几朵碎花。就象是在雪后的郊区小树林,人 迹少至,雪地洁白无暇,只是偶尔飘落而下的几朵腊梅花稍加修饰,妙哉,妙哉。 走入其中,呼吸清新舒适,氛围静谧安详。“ 我没有看错他,他有着和痞子蔡同样的机智及才情。 从第一次约会起,连续三次,他都是那一身全黑的装扮。当然与我不同,我是 每次一套全新的白色,而他三次没变,每次依旧那一套黑色的西服。 于是,他在一楞神过后,迅速回应了我一套“乌鸦哲学”。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我是一个孤儿,最缺少的就是爱,从来都是生活在别人 鄙视的目光里。有的人见了我,就象躲避乌鸦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一样来躲避我,因 此我和乌鸦是同病相怜的。而乌鸦却是能够群居生活,我却只有一个人独来独往, 所以我向往乌鸦的生活,我也需要朋友。 就这样我喜欢上了乌鸦,喜欢上了它黑色的颜色,便把我身边的一切全都装扮 成黑色,我就是一只独居的乌鸦。 而乌鸦也会因不同的年龄,心情,表现出不同的状态,让人琢磨不透。 我的皮鞋,是上了鞋油的,乌黑的皮面擦得油光锃亮,显得生机勃勃。就象是 年轻力胜的青年乌鸦,它也要有所追求,它也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它努力地展示它 美妙的歌喉,嘎嘎,嘎嘎。谁知人们却似遭遇瘟神一般,避之不及,青年乌鸦迷惘 了。 我的西服,深沉的黑色有些发暗,显出了它的成熟和沧桑。就象是饱经风霜的 中年乌鸦,经历过了追求和向往,才知道一切都是枉然,就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类 在我的叫声中,恐慌,恐慌。居于枝头,冷看众生,无所事事,中年乌鸦颓废了。 我的头发,没有皮鞋光亮,也不似西服深暗,但那里夹杂的几根银丝,则诉说 了什么。 就象是已经飞不动的老年乌鸦,那才是真正的霉星高照,虽然它独穴于枯枝, 没有了一点的活力,不相信?那你就--- 等吧,等吧。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就把厄运降临到你的头顶,老年乌鸦死亡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乌黑的头发里确实有着几根不太容易发现的白发。而这 决不是少年白头的缘故,而是他的心事过重,把这反应到了他的头发上了。 我实在佩服他的随机应变,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乌鸦作出比喻,这显得有 些阴深深,冷丝丝的感觉。而他在说这么一段话的时候,却毫不迟疑,仍然是目光 如刀。 而现在想来,他所说的难道不也是反应出了我的感受?我虽不是乌鸦,但我不 也十分地向往乌鸦那一大片同时掠空而过的激越场面?我不也正如他所形容的青年 乌鸦一样迷惘着吗?以后我还会颓废,还会死亡? 所以,我真的十分佩服他,十分信任他,我把我的一切都寄托于他。 一边飞快地蹬着捷安特自行车的脚踏,一边回忆着雷鸣扬的一切,不经意间我 已经来到了他和我相约的那条老街。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一条老街,而且还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一条老街。脚踏车骑在 上面有点颠簸,戴着厚厚白绒布手套的手要想稳住车笼头,还真得费点力气,难怪 这条老街如此的安静,除了我甚至看不到第二辆车子了。偶尔两个七、八岁的小男 孩,踩着光滑的青石板,“啪啪啪”地追逐着跑过,给寂静的冬天晚上的老街增添 一点声音的和谐,免得我的耳朵里面除了脚踏车越过青石板间隙时留下的“噶蹦” 声外,就只有“呼呼”的风声与我做伴了。 他真的很会选择地方,他告诉我约会的地点就在这条老街上名字叫做“天街小 雨”的茶楼。 这条街却都可以被称做天街,没想到刚刚转过喧嚣繁华的美食街,竟然会有着 如此和梦中天堂一般的清冷飘渺的老街。只是,我替那家“天街小雨”的老板暗暗 发愁,就这样的客流量,还会坚持多久呢? 街面路灯光线昏暗,而“天街小雨”在老街的深处,灯光烂漫,却是一下子就 抓住了我的视线。 走进“天街小雨”,暖洋洋的感觉驱走了一身的寒气,不为别的,只因我一下 子见到了那一身黑色的西服。 快要一个月没有和他在网下相遇了,他还是那一副冷漠扮酷的表情,他还是在 眼睛里藏了一把刀子,他还是那么心事重重,真不知道如此满腹心事之人还要帮我 解决心里的问题,会是什么结局。 但我就是信任他。 他很有礼貌地站起来,为我拉开一张椅子,并没有因为我的迟到而有一点不同。 七点三十分才离开家门,现在最少我该迟到十五分钟了。 他的眼睛注意到了我今天的打扮:一身白色的运动衣裤,还戴了一顶白色棒球 帽。这一身打扮和前几次的我大相径庭。 “冷月,你怎么穿成这样?”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这可还是那一身雪花的颜色啊。” “总之,有些别扭,是不是没有了其它的白色衣服,就别逞强了,哼哼。” 我会没有其它的白色衣服?简直是天方夜谈,把我的衣橱打开,恐怕除了白色, 你不会看到一点的杂色。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那会显得有些骄傲,雷鸣扬的稳重在逐渐地影 响着我。 “是吗?那就希望你来帮我消除别扭吧。” 我看到他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不知道我的话意味着什么,而我则知道他是理 解歪了。 “雷鸣扬,你不知道我现在正承受着一个叫追风逐月的死亡威胁吗?” 他笑了。 “所以,你就每时每刻都穿上运动服装,严防那个追风逐月突然冒出来,对了, 你身上有没有带刀呢?” 本来还有着一丝不大快意,被他的一句话却逗乐了。他不仅沉稳,而且充满了 幽默感,有什么烦恼来找他,果然是正确的。 “你太幽默了,但我要告诉你,这个追风逐月决不会仅仅恶作剧而已,他在昨 天的晚上又给我寄来了一个电子邮件。” 他也收起了笑脸,似乎刚刚他已忘了死亡威胁的那回事,在被我带回来后重又 进入了主题。 “还是那样的怪怪的诗歌?你还是摸不到一点的东西和门道?” “当然,我真的不知道他在那些诗里要表现的是什么。什么我是谁,他是谁, 谁又能知道谁是谁!” 他的如刀双眸光线似有所暗淡,出现了游离之像,他的大脑现在应正在急速运 转,他为我在想着什么呢? 茶楼里很是安静,即使是窃窃私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就象他现在下意识的 喃喃自语:“是啊,谁是谁呢?谁知道谁是谁呢?” 我就是欣赏他对事情的认真和执着,看着他的如此的陶醉,我在庆幸我是爱上 了一个我该爱的人。 他这种思考时的忘乎所以,仿佛世界上其余的一切已不再存在,只有自己的大 脑还在。 哇!这不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吗?这种气质,这种风度,这种特色,除了我眼前 的雷鸣扬外,还会有别人吗? 我静静地欣赏着他专注的表情,就盯着他的眼睛,我要这种感觉。 似是有所察觉,他的目光就瞬间收敛起来了,凝聚,重又露出了那刀一般锐利 的眼神,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当然,除了我,这种眼神只能给我更多的安全 感,在刀一样的眼神地庇护下,什么“追风逐月”,什么“死亡威胁”,均不足为 惧。 “冷月,你相信吗?我总觉得这个,姑且就先叫他‘追风逐月’吧。这个追风 逐月,应该和你是有着某种干系,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地用这些奇怪的 电子邮件骚扰你的话,因为这样就不象是一个无聊者的所为了。而且,邮件里的内 容应该有着一些东西,是有着一些意义,或象征。” 我对他的话有些迷惑,但我相信他的分析,即使我是一无所知。 “也许是吧,但是我或是愚笨,或是他的用词太深奥了,我真的没办法开窍。” 他又笑了,不过是一种怪怪的笑容,就界乎于讥笑和苦笑之间的那种笑容,没 有任何汉词可以形容的那种笑容。 “他的用词怎能不深奥,否则都让你一下子知道是谁,这种‘依妹儿死亡游戏’ 还会有什么意思?” “依妹儿死亡游戏”很奇怪的一个称谓,但难道不是吗?就是因为这可爱又可 恨的依妹儿让我陷入了这么一场死亡游戏当中。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摆脱追风逐月的纠缠,逃离死亡游戏的陷阱。 雷鸣扬你是我最信服的人,你应该告诉我如何摆脱,如何逃离这才是最最重要 的,这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雷鸣扬。 他真是一个高手,他几乎能够洞察我的一切内心活动,什么也不会逃过他的刀 一般的眼睛。 “你目前应该还很安全,但说不准,我也和你接触不长,不知道你的身边有着 一些什么人,你的危险会来自于哪个方向。为了消除这次威胁,你不能回避,你要 靠自己的努力去找出这个躲在网络背后的追风逐月。对了,你没有父亲,和母亲的 感情是不是很好啊?” 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询问起我和母亲的感情来,这难道也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这还用说吗,打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孩子,和母亲相依为命感情还会有问题吗?虽 然我和妈妈在一些沟通上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不象我和雷鸣扬这样无话不谈,以 心相交。 “那还用说吗,母女之间的不仅仅是感情,而且还有亲情。” “是啊!还有亲情,那是超越普通感情的,那是最高层次的感情。” 他好象又沉浸于其中,当他的眼睛一旦失去那刀一般的光泽,那股精干和霸气 就远离了他的身体,他就会显现出他的温情,善良的一面。 但现在那股精干和霸气比起温情和善良对我的用处要大得多。他也深知这一点, 眼神也只迷茫了一会,重新集中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么你的这些带着死亡威胁的电子邮件有没有给你的母亲看一下,让她帮你 分析一下呢?也许有什么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你的个人,而是牵涉到你的家庭什么 的,会有这种可能,在我看了他的第一封电子邮件后。” 我注意到他在说这么一段话的时候,表情是十分的严肃,盯着我目不转睛。 “牵涉到我的家庭?那为什么针对我?会是因为我的母亲?不大应该吧。” “你的母亲可是名人,名人总是惹人注意的,何况你母亲企业的发展史又是如 此的神秘。” 是的,这他没有说错,妈妈的公司在整个地区,甚至全省,及至全国应该都是 小有名气的。虽说它不过是一个私营企业,但它年年都是利税大户,可是我们这儿 的支柱产业,要说有人眼红理由也是存在的。但他怎么不去找我的妈妈,却把目标 对向了我? 在外人的眼里,妈妈对我相当地宠爱,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我和她始终似乎都 存在着很大的隔阂,她是什么都会给我,这让我从小就有着极大的优越感,让我从 小就养成了和别人格格不入的性格,我觉得我是高高在上的,这反而让我受到孤立, 使我甚至没有一个朋友,使我对现实中的任何人都充满了狐疑,敌对,甚至是我的 妈妈,尤其她把她公司里的一切对我相当的保密。 所以无论她对我是如何地溺爱,我总和她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尤其是在我偷看 了公司的发展史之后。 原来公司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极小的应称做作坊的公司,而在二十年前,就是我 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爸爸过世的那一年,公司的帐簿上居然一下子在其它应收款 上增加了三百万,从此公司飞黄腾达,越做越大。 而当我奇怪地向母亲询问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大发雷霆,责怪我的偷看行为, 我是好生纳闷,难道以后我不要接她的班吗?难道我不该了解公司的情况吗?从此, 我和妈妈的关系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 可难道这些隐秘的,被妈妈视为最高机密的内容,他雷鸣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狐疑的目光,马上补上了一句:“当我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后, 我确实吃了一惊,你母亲的名气太大了。平时我就比较注意你母亲的企业,因此公 司的一些情况我也是有所了解的。” 没有想到,这些母亲对我守口如瓶的秘密,竟然连一个对公司毫不相干的人都 了如指掌,她却一直都要瞒着我,她难道对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平时的对我的 吃喝玩乐的放纵和溺爱......哎,我们之间的沟通真的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当然,我还没有能够把这一些告诉她,因为她现在不在家,她早在半个月前, 已经去了美国,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么,难道她不会打电话回来吗?” “哦,电话,她是打过两个回来,但都是一些简单的问候,再就是询问一下我 的生活和学习的情况。这种事情,我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是太好,也不大容易说清楚。” “不,应该和她说清楚。什么,你说他出去了半个月,只打了两次电话回来?” 我看见他是满脸的诧异,暗自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就是我的母亲,这就 是我们的沟通。 我只有朝他点了点头,实在不想让他看出我们家庭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她呢?” 我还是摇了摇头:“妈妈在外面工作是不允许我打电话给她的。” “那万一家里有了什么急事,那你怎么和她联系呢?” “一般来说,我是先打她秘书的移动电话,另外也可以给她发依妹儿。” 雷鸣扬的眼睛一亮,那刀一般的眼睛更是放射出万道光芒,就象在撒哈拉沙漠 发现了绿洲的贪婪的目光。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的注目。 “你的母亲平时也经常使用电子信箱?” “是的,而且和你我一样,那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那你为什么不给她发一封呢?你应该象她请教一下。” 我无奈地对他报以一笑,是啊,我到现在为什么不向她发一封依妹儿呢?我倒 是先向到今天才第四次见面的雷鸣扬敞露出了心扉。 对话暂时停顿了下来,在茶楼平面另一角的一张桌子,一定是情侣的两个年轻 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容,却破坏了“天街小雨”应有的宁静的气氛。 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他们,两个小情侣把头埋在了桌上。 这时,我发现桌上的红茶已经凉了,便把里面的凉水倒于旁边的空杯中,重新 倒了一杯热水,红茶的味道让我的鼻子再一次得到享受。 我要将雷鸣扬的同样一杯已经冷了下来的红茶也如法炮制,却被他摆摆手给拒 绝了,他仰起脖子,将一杯估计已经冰凉的红茶一饮而尽。 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豪饮。 “雷鸣扬,你难道冬天也喝凉水吗?半天一滴未碰,直到热茶变凉水,还喝得 啧啧有声。” “是吗?我不过是为你分析问题,替你排忧解难,想得我头脑混沌,说得我口 干舌燥,而一杯冰红茶清凉醒脑,利咽解渴,我当然不想给浪费了。” “你看,所以我说象如此约会,如此情境,红茶是最好的选择吗。” 雷鸣扬终于承认红茶的好处了,我有了得胜的喜悦,这很不容易啊。记得第一 次我们相见,他竟然是要了一大壶绿茶,一个人在自斟自饮地等着我。 我只好陪着他喝了一个晚上的绿茶,却是如同灌了一肚子的白开水,无滋无味。 第一次的见面我还不大好意思提出自己对绿茶的不满,但是回到了家里,立即 上了线,和他在网上大谈起茶道。 [ 我] :刚刚茶楼里眼对眼,现在又急着网络面对面啊? [ 雷] :彼此,彼此。 [ 我] :我是被绿茶灌饱了肚子,到网上来消化消化的。 [ 雷] :既然不爱喝茶,那你为何还要选择在茶楼里的见面呢? [ 我] :我很爱喝茶,但是要高品位的红茶,而不是低水准的绿茶。 [ 雷] :红茶高品位?绿茶低水准? [ 我] :然也。 [ 雷] :我倒想听听红茶高过绿茶的理由。 [ 我] :红茶是浪漫的化身;而绿茶只是解渴的工具。 [ 雷] :浪漫却无法解渴,何来高雅?解渴更让心清净,才是魅力! [ 我] :约会选择一壶红茶,浓浓的相思都融入这浓浓的茶香,我会醉的。 [ 雷] :若茶水也能使人醉去,那就赶快远离它吧,来一壶清香四溢的绿茶, 让你在混沌迷糊中清醒过来。 [ 我] :古今中外,只有红茶才是爱情的象征,约会的道具,而绿茶?呵呵。 [ 雷] :你视我是你爱情梦境里的白马王子?呵呵。 [ 我] :%-) [ 雷] ::- 〉:〉......永远也无法用红茶好过绿茶的真理来说服他,但以 后的约会他却主动的要了红茶,只是今天第一次在他的嘴里夸起了红茶。 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的糊涂大脑在清洗一遍,和他一起讨论问题仿佛 他的观点一切都是正确的,而我只要与他相左,那我就错了。我一定要他知道,他 也有错误的。 但他却这么告诉我:“不,当红茶冷却之后,它就不能称之为红茶了,它已经 失去了它所有的本质的东西。 红茶哪有醒脑解渴的功效,我刚刚喝的不过只是一杯普通的冰水而已。 哇!他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和谁都可以论理,可千万别碰到这个雷鸣扬。 他也重新把他的杯子里加满了热乎乎的红茶,茶楼也恢复了清净的感觉,我们 俩的情绪也从一瞬间的轻松幽默回到了关于“追风逐月”死亡威胁的话题当中去了。 就象雷鸣扬的眼睛,刚才的刀一般的眼神闪烁着灿烂的,清澈的光芒,现在却 在闪烁之间逐渐冷却,把光芒收敛于眼睛的最深出,只在冷冰冰当中保留了那份精 干和那股霸气。 “对了,你说昨天你又收到了那家伙的依妹儿,具体都是什么内容呢?” “具体的,嗯--- 我也不大能背出来,就匆匆看了一遍,晚上一个人在家有点 害怕。” “那大概说的是什么,还是问你是谁,让你猜谜?还是继续用死亡的口吻威胁 你?” “我只记得他在里面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就是要告诉我他现在天堂里,他正在 看着我,而他又想知道我在人间想念的又是谁?” “难道说给你发这封依妹儿的追风逐月,根本不是人,他来自天堂?” 我觉得他说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目光有点阴深深,于是我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移往窗外。 室内的光线还很明亮,只是室外的路灯太不怎么样,黑压压的一片。 “也许这只是他的恐吓手段之一罢了,但我真的很害怕,他这样不断的骚扰, 到底意欲何为?” “对,鬼魂是什么,就是象他这样给虚构出来的,就是象你这样给惊吓出来的。 你这样想,这么镇静,倒出乎我的意料。” “其实,我并不镇静。他的诗歌虽不张扬,虽然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但却有 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慑之力,确实搅乱了我的正常的生活,让我,哎,连续多 日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那么,这次里面还有什么呢?” “还有,那里面提到的好象是一件与二十年前有关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我在诗的表面是看不出一点的端倪,就是上面都是怎么说的,我也记 不清了。” “二十年?二十年前不正是你我出生的时候吗?” 突然,他的眼睛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立即变得炯炯有神,而眼中的那把利刃 仿佛变幻出两把,四把,八把......直至无数把,四射而出,漫天闪亮。 我被他的利刃给射中了。 利刃带给了我一个同他一样清晰的大脑,我顿时明白了,就在十八年前我父亲 进了天堂。 “是的,而且我爸爸也死了十八年。” “那你是否知道他的死因呢?” “不,我一点都不知道,妈妈重来都没有给我提起过。” “那你就一定要把这一切告诉你的母亲,也许只有她才能破解这个迷。” 告诉我的妈妈?她能告诉我什么呢? 妈妈一直害怕提起爸爸的这件事,而只要我问起,她都是这么一句话:孩子, 你现在不要知道这件事,这是很悲惨的一个故事。当然我以后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当时机成熟的时候。 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时机成熟了。 但我现在能肯定下来一件事,即所发生的一切和我爸爸的死因有着密不可分的 关系。 其实,我在看到那封电子邮件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道,可我却一点没有往那 上面联系。 还是雷鸣扬一语道破天机,我为什么和他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难道就是他那双如刀一般的眼睛吗? “只可惜我的妈妈现在不在家里,也只有给她发一封依妹儿了。” “这样,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吗,我晚上陪你回去,看一看你的电子邮箱,也 许能给你出些主意。” “好的,我们现在就走吗?” “不,再等一下吧,你不觉得这里的气氛很不错吗?” “我是没有心情在这里慢慢地品茶,什么现在都是一个味了。” “那是自然,热乎乎的红茶是没有我刚才的那一杯冰水,喝得痛快。” ......没想到我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他,要知道我可是从来没有带过男生回家。 而且是带上这么一个只是第四次见面的网友,而且是我一人独自在家的时候,而且 是这么一个月光冷冷,寒风呜呜的夜晚。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