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小人鱼 文/coco “我不需要安稳……”歌里还在无力的唱着,是,他们是不需要安稳,可,我 需要,我没有太多的钱,那么,安稳也好吧。我还是在一天一天重叠着过着,天上 的云来来回回,我的心却从不会起落。 这,就是生活。 男孩似的头发已经渐渐的长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注意了,不是我不爱美,只是 因为没有爱情。记得徐志摩说过:“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惟一之灵魂伴侣。得 之,我幸;不得,我命。”可我到底是不甘心就此认命的。 在咖啡和音乐中,我盘着双腿在网上看到了他,“依媳,女孩的名字,注册的 却是个男孩。随意的开聊,知道他在上海,是个不得意的歌手。 我在一家外资银行同样做着无聊的事情,虽然富足,但终不是自已想要的,也 算是不得意的吧。而且,两个都是同样寂寞而没有爱情的人。 他说:“贪心,呵,我看你是太贪心了,在现实中每个人都必须甘心领受平凡。” “是平凡而不是平庸。” “你觉得你平庸么?” “是!” “你自视太高!” “呵!呵!” 是个聪明的男人,一个男人可以懒,但不可以不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所以, 我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跟他聊了很久。嘴角始终上扬着,空气中充溢着无聊而 随意的味道。 电脑旁的咖啡凉了。 我不大上聊天室,所以我给了他我的电话,很俗气的举动,但,不知为什么, 我想听听这个男人的声音,我想,一个人的言谈就代表他的心。 我为什么想知道他的心呢? 这是个不相干的男人。 外面开始下雨,雨把人浓缩在时间里,耳边轻轻响着王菲的《eyes on me》, 一首很适合在雨天里听的歌。 第二天,懒懒的去上班,那是白天,在阳光下裸露的世界,我并不喜欢,可是 我需要它,它能给我麦子和大米。它们是白天给我的,而我却不喜欢太阳。一个自 恋得总认为自已站在角落里的人是很难喜欢光亮的。 一天又重复着前一天的事,前一天的心情,前一天的麻木,当喝完第七杯咖啡 的时候,下班了。 在家总是在床上,因为我懒,呵呵!这可能是b型人的通病吧。 他的电话我也是在床上接到的。我半躺着,懒洋洋地看着手里的酒杯,淡淡的 琥珀色的酒,很漂亮,酒慢慢的少了下去,头脑也慢慢变的空白了直到他的声音进 入我的耳中。没什么意外,一个完美的低沉的声音。 “为什么叫小人鱼?” “因为她有无望的爱情。” “你的爱情无望么?” “你喜欢提问么?”我要反攻了。 “爱提问的人聪明阿。” “呵,呵。” “你做音乐?还是只是唱歌?” “我是一个没有掌声的歌手。” “那你怎么生存?” “很穷的活着,呵!” “就只喜欢音乐么?” “我是个杂家,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连你也是。” “呵,怎知我美好呢?” “你让我想起春上村树的女孩,所以美好。” “绿子和直子都会让你疯掉!” “呵呵!” 他笑得很美,我很少用美来形容东西,特别是一个男人的笑声,但那轻轻的沙 沙的声音在耳边响的时候,你是会沉下去的。 他听起来很开心,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忧郁。说实话我对忧郁的人都有点 怕,他们是孩子,容易受伤并且自恋。 这种淡淡的谈话却使我觉得很幸福,幸福我居然用了这个词,它是多么的令人 向往而不容易得到,现在却被莫名其妙的放在了身旁。 而且,只是跟一个陌生男人谈些无关紧要事而已。 “你什么样呢?” “很一般的漂亮。”他用一种认真得近乎诚恳的语气说道。 “噗。”我笑了。 “什么嘛!你不信?” “无所谓埃” 是这一整天里唯一的一次开心的笑了,却是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带给我的。 这个冬天漫长并且寒冷,道路两边仅剩的几棵梧桐树的叶子稀稀的铺在地上, 风起的时候,狂乱的舞着,我喜欢梧桐,多数是因为它大片飘落的灰黄的叶子。如 果说这个城市还有点让我心动的地方,那就是这几棵并不强壮的树了。 那天看完电影,2000年钟声便响了,街边的电话亭中,我拨了通了他的手机, 可卡里的钱不够了,只有他打过来,但只能打三分钟,电话亭中的机子就要自动切 断,于是,这个机子三分钟响一次,午夜的街上,清冷的铃声伴着梧桐叶的沙沙声 响了三个小时。 “你许的什么愿阿?”我问。 “少什么要什么阿!” “钱?还是——” “我贪心着呢!” “可能我们许的愿会是相同的。” “一定相同。” “噢?” “我觉得我们是一个苹果!” “上帝切成的两半?” “是,我们是不是该见面了。” “呵!” 我不是春上书中的女孩,他却似《告别薇安》中的男人,无聊、寂寞。在二千 年的夜晚,我闪着泪光静静的靠在电话亭里,可能,是我,找不到出口,也可能, 是他,想在困顿中睡去。 明天,我要离开几天了,去他在的那个城市,我说过,我没有希望,但可能会 碰上希望。虽然我搞不清楚希望是什么。上海是我所熟悉的,很久没有理由去了。 但我想得起晚上在外滩绚丽的光茫中静静的坐着的“真锅”。 在车站的见面极为平常,一身黑衣的他抽着烟,猛然转身灿烂一笑“你好!” 一个大眼睛的瘦高男孩,比想象是少了些许成熟和沧桑。 “我是来听你的歌的,并且准备好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啊?” “另一只手捂耳朵呀,只能单手单腿给掌声了。” 我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和裤子,最近猛喜欢深蓝,也忧郁来着吧。 但我很少笑,可我知道,我们是同类。 上海那天的风真大,我们缩着脖子在街上走,我想笑,到陌生的城市中干一些 怪怪事情,我总想发笑,比如说跟这个高个男孩的见面,但,网络上电话上的感觉 还在延续,那种奇妙的幸福感。 接下去的几天我们到了很多地方,花光了我们俩所有的钱,不想未来,没有过 去,我们在相互温暖。在杭州,在“挪威森林”,就着吉他手浓郁的音乐,我甚至 想到如果能在现在死去,那么,我就是个幸福的女人了。因为我是在幸福中死去的, 这点,有几个人能做到? 海明威不行,川端康成不行,三毛更不行。也许相反,他们也是的。 我不知道,这种幸福叫不叫做爱情,还是只是相互的填空呢? 杭州在我和他的城市中间,西湖的水是太明了,但是它的风很好,朗朗的扑到 人的面上,吹风、喝酒和爱情的感觉是一样的,一样的沉迷、一样的欲罢不能。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我唱歌,很好的乐感。 他的确是个艺术家,可他更是个孩子,他从没想过要出名,他怕出名前的那些 东西,并且,他不怕穷,单身的生活使他很快乐,他的忧郁来自他固有的心。 有天我在“挪威森林”听到了我喜欢的《eyes on me》,“喜欢?”他眯着眼 睛笑。 “嗯!” “唱给你听!” “现在?” 他走向酒吧的歌台, 坐在钢琴后面, “I've never sang my songs On the stage,on my own,I've never said my words Wishing they would be heard I saw you smiling at me Was it real or justmy fantasy You'd always be there in the corner Of this time,in little bar”他的声音比王菲还要忧郁, 我喝着酒,哭了。 11杯芝华士之后,到外面风一吹就吐了,想到明天,我的心抽紧了。我不想有 明天,我不想有。我醉得很历害,可我为什么还这么清醒?他抱着我,轻声的说着 话,夜很深了。 在一起的七天就象梦一样的过去,梦醒了,无路可走。 最后一个夜晚,我们做爱了。我只知道黑暗中自已的心象鲜花一样盛开,那种 幸福感强烈地在空气中漫延。没有对话,看不清表情,一次又一次,所有的痛苦顺 着鲜血奔涌而出。我爱他,我没有办法无视。就象黑夜,永远对抗不了即来的白天。 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的欢乐将跟随着这个男人,而所有的痛苦亦将源 于这个男人了。 他的很细的腰,蛇一般光滑冰凉的皮肤,柔软的唇。 突然他的泪水落到我的肩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分手的时候很俗气的下 起雨来,我们在同时登上开往不同城市的汽车,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明天。而明天, 是情人节。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说“我爱你”,我想这几天是一个游戏吧。是老天 在2000年给我的一个礼物,六和塔上的眺望,我们看到了什么呢?是白白的钱塘江 的水。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白色还是黑色呢?亦或是这个男人木然的 脸。 情人节的夜晚, 忽然接到他的电话, 说他就在楼下,我微笑着下去,他说: “嫁给我!”那天晚上温暖如春,我们在我的城市走来走去,我们在等待日出,等 待第二天他的离开。以后的几个月,我们都在等待,等待我们的相聚,但每次相见, 都明白那意味着更长时间的分离。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说:“我要疯了。”“你来吧,亦或是我来。”这样 的对话,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无数次心都被不确定的未来所撕扯着,我想,该结束 了。 可是,我真的已经过了做梦年龄了,却还在做着梦里才有的事,我无法说服自 已,跟着这个只会唱歌的男人。但我知道,我是会这么做的,不为了什么。 关掉了家里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东西,我走进了母亲的房间,房间暗得让人透不 过气来,她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但我知道,她醒着。 我走到床边坐下,把脸靠在她的背上。 我跟母亲无话不谈,但这时,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 “……你想好了?” “嗯!” “值么?” “我现在不知道,但我不想以后后悔!”母亲始终没有转过身子,突然我轻轻 抽泣,她的背湿了。 在夏天要来的时候,我扔了自已的过去,带着一个大包,去奔付他,他在阳光 下,伸开手,微笑着抱起我,黑色的衬衣擦过我的脸,有着暖暖的香烟味道。他把 脸埋进我的脖子里,那特有的气息是我的,“这是真的么?我的鱼儿?”我反过身 来,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噢,我又环住他的腰了。 “当然是真的。”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很久了。 我们在我新的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床。 他笑:“有它就有一切了。”“呵呵!”我明白,一切将从头开始了,我的二 十四年的人生。 买了格子的床单,枕头,窗帘,桌布。买了杯子,咖啡壶,买了一个家该有的 一切。拖完最后一次地,我们开心的拥抱,听着他孩子气的叫我,泪水就出来了。 这真的是我要的么?这个男人,这个家。 其实,我是不能确定的。 新的公司是一家私人性质的外企,我一天做十个小时的活,天天盼着回“家” 的那一刻,他每天一早送我,晚上又来接我。当我一看到街对面那个高高瘦瘦的身 影时,我就快乐无比。不累,也不饿。 我们相拥着回家,在街上接吻,放肆的炫耀着我们的爱情,回到屋里象动物一 样的做爱,汗水,耳语,欢叫一切因幸福而沉沦。 那幸福是分装在罐头中的水果,一罐和另一罐之间没有联系。 我把脸埋进他的胸肌里。 “如果你只剩下自由和爱情,你会选什么?”我狡猾地看着他,像一只猫。 “……自由!”他轻声的说。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可我知道他会这么说的,他是只蝴蝶,只为他自已飞着, 为他的自由,为他的爱情,为他喜欢的一切。 所以,他有时是快乐的,有时,又是寂寞的。 可我呢?我是什么?他什么时候想真正的了解我的心呢?我原本也是一只蝴蝶, 可现在,要成为一只小虫子了。张曼娟笔下的男女主角换了一下。 可我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么? 是的! 我望着他:“许我一个未来吧!”“你明白的,我没有钱,你要的是怎样的未 来呢?”他点燃一支烟。 我无话可说,我还能说什么?我要的是怎样的未来?我自已也不知道,望着这 个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我这是在做什么呢?本来就不要的东西,又为什么贪心 地向他要呢? 起身走向洗手间,把脸埋在冰水中,似一条鱼,可是我是会窒息的。抬起头, 一张同样陌生的白晃晃的脸。 外面的雨大了。 跑出去,车在身边飞快的驶过,溅起的水花淹没了我。 至少我们还有现在? 够了。 我坐在伊势丹的门口,记得以前(也就是两个月前)在这儿,我们曾是多么幸 福的一对。而我现在还是幸福的么? 我冷得发抖,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很怕冷。而今夜,真的很冷。 朋友开的酒吧倒闭了,他不能再为它唱歌了,于是没有了仅有的收入,他还是 微笑着,只是烟抽得更凶了。 “不去别的酒吧试试?” “不去,以前在那唱只是因为它是朋友开的。” “唱片公司什么时候跟你来谈?” “不知道。” “……” “不要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吧!” “……”我还是每天上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来接我,我们去买菜,跟小贩为 了二毛钱讨价还价,我们在实实在在的生活,可是我们很穷,只有我的一份不很高 的薪水了。 有时从楼下望上去,就会看见他站在阳台上默默的抽烟。 “我们会好起来的。”他说。 深夜,听到妈妈在叫我,以前的朋友在叫我,伸出手来,触到的是他蛇样的皮 肤,安静的气息,真象一个小孩。于是我把他揽在怀中,我只有他了。 从来没有注意过月光洒在男人身上的样子,象一具倒下的青铜像,颓败在暗夜 的废墟里。他是个多余的男人,根本无法在这个世上生存,突然我抱紧他,怕月亮 把他带走。 我的应酬渐渐的多了起来,没有了固定回家的时间,他也不用天天来接我了。 有时一回家,看到一桌小菜和一屋子的烟,可我,早在外面喝了很多酒,没有胃口 了。 他又在抽烟,看多了,就看成了一张黄腻腻的旧相片。 我们都一天天瘦下去,可我们还在爱着。 后来,他跑出去做销售了,很辛苦,他在家里再也不唱歌了,并且,再也听不 到他的很美的笑声了。 我们还在努力着,我们是一个苹果! 冬去春来,转眼,便是秋天了,我们之间的话语越来越少了,只是,还是互相 牵挂,在这若大的城市里,我们用的是同一间灯火,我们总是安静的等待着夜归的 对方。我们互相担心和温暖。只有在作爱的时候,我们才能强烈得感觉到对方的爱, 才能将彼此寂寞的心贴紧,每个毛孔在汗湿中轻轻呼吸着。我们是城市中的一对困 兽,找不到通往天堂的出口。 突然常常天旋地转,一切都在晃。早上对着镜子描口红的时候,发现脸越来越 惨白,但我什么也没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该结束了? 有一天,晚上睡下去后我知道我再也起不来了。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的,可我 不知道它来得那么早。可奇怪的是,我反而安心了,躺来医院里,我知道了原本就 知道的结局。 他手足无措。 我摸着他的头,跟以前一样,要他唱歌给我听:eyes on me,想到了那个小姑娘在太空中眼泪飞起来的镜头。 My last night here for you samg old songs, just once moreMy last night here with you Maybe yes, maybe no I kind ofliked it your way,How you shyly placed your eyes on me Oh, did you ever know?That I had mine on you Darling,so there you are With that look on your faceAs if you've never hurt As if you've never down Shall I be theone for you Who pinches you softly but sure If frown is shown then I will know that you aren't a dreamer 他的泪通过我的指缝流了出来,我们很努力的在一起,我们也彼此珍惜了,我 们到现在还彼此爱着,只是我耳边又响起了他的话“我选自由!”,这句话我不会 忘记,他会什么都得到,爱情还有自由。但他象一个纸样,越飘越远了。 看着他沉沉的睡去,长长的睫毛盖在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呼吸还像是一个孩子, 我有什么办法呢?亲爱的,我仿佛看到了安娜的火车缓缓的向我开来,还有那惨白 的灯光直射着我的眼睛。不是我愿意这样离开你的,一切都因无奈而起,一切都因 无奈而结束。可是,我是多么的爱你,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的痛苦,是的,我 知道,你痛苦,我离开了那个医院,就是有巨额的医疗费,也不一定能救活我。 所以,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害他后半辈子,何况是我如此深深爱着的这个男子。 我想念他在杭州时的样子,自信,潇洒,还带一点点邪邪的坏。 我还他吧。 可我又能去哪呢?回不去了,是的,来的地方我再也回不去了,自从我迈出家 门,离开母亲,我就知道,我的根断了。 连夜,我去了那个我儿时住过一个夏天的南方的城市,那儿有很蓝的大海,那 儿只有我的过去,没有我的未来。 大海的呼吸曾经那么熟悉,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有着最最美好的童年,无限光 明的未来,没想到第二次来的时候,却成了决别。 为什么,我毕生追求的东西,想要得到,却要付出如此的代价,对于他,我是 如此无奈,如此的无可奈何阿。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他一唱歌,我就会安静下来,可一旦在人来人往的 街上,我就不知所措,好多次,我都想放弃,可我不甘心阿我不想改变他,所以我 只有改变自已,那种撕心裂费的挣扎,那种茫然的无助……。 如果我真的是小人鱼就好了,融入面前的大海,那我也自由了。 大海还是原来的大海,人却不是十多年前的小姑娘了,这世界是大概只有大海 是恒古的吧。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我终会回来的,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的永远。 两个月后,我回来了,他不在家,满地的烟壳和烟头。我无力再去收拾了。躺 在那张床上,我蒙住头,哭了起来,这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真正的大哭,被子 上全是他的味道,那淡淡的淡淡的烟草味道。 My last night here for you samg old songs, just once moreMy last night here with you Maybe yes, maybe no I kind ofliked it your way,How you shyly placed your eyes on me Oh, did you ever know?That I had mine on you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被他拥在怀里了,“你这是做什么啊!……”他抽 泣得说不出话来,胸前,湿湿得一大片,我的手指触到他乱乱的长发,终于抚到了 他的腰,蛇一般光滑冰凉的皮肤和柔软的唇,他还是我的,不是么?这是唯一的结 局么?我们彼此相爱,可终究没有给对方一个真正的未来。 深深的黑暗吞没了我,感觉自已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抱住我……” “原谅我……鱼儿……”他的胸口冰凉而颤抖,“我们还是一个苹果。”他把 脸贴在我的脖子上。 这是我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听到的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我想对他说:“吻我……”可我说不出来,我的双手已经够不到他的腰了,我 被一股力量吸着,从他怀里拉开。 这个男人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渐渐的远了,但在我眼前晃动的,却是这个男人 惨白的微笑着的脸。 他终于没能吻到我! 耳边传来海的声音,在海里的时光,虽然单纯和快乐,但是深深的寂寞总是围 绕着她,某种莫名的绝望丝丝缕缕地缠着心脏,直到那一天那条豪船的沉没,那位 男子的出现。男子在水中无助地抓住她的身子,那时他的目光像一个孩子,使小人 鱼的心突然闪动了一下,身体里被一种甜润的温暖的所充溢,轻很轻地在血液里渗 透开来,于是,她轻轻地吻了他一下,时光停止了。 于是,她决定在火焰和利刀上行走,把自己的鱼尾劈成两瓣。她一直都记得那 种碎裂般的疼痛,没有眼泪,没有声音,那是种撕扯,在海与陆地之间、在人与鱼 之间、在断裂与粘连之间、在现实与梦想之间、在幻灭与渴求之间……那穿透她整 整一生的疼痛无边无沿。 在还没有未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过去了。 而现在,她依然是寂寞和绝望的,她被阳光照射着,一次又一次随浪涌向岸边, 可每一次都被拉回来,她够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