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者 He is real a nowhereman ,Sitting in his nowhere lands,Making all his nowhere plans for nobody.Beatles《nowhereman》 天气极好的早上,太阳刚刚透着机舱的玻璃照到他身上,温暖而惬意的感觉, 让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他又一次渐入梦境。 模糊的,又看见童年自己的影子,在上海石库门深深浅浅的巷子里,玩着童 年的游戏,跳房子,打弹子,如同摄影镜头般,又紧紧跟随的是他刚买了电脑, 一个人傻傻的笑,臂上还挽着三条杠的标志,红领巾斜挂在脖子上,像婴孩的围 兜。 后来,上大学,毕了业,记不清有多少次风光领奖的经历,也忘记了每年一 次的校际舞会上,多少女孩子为他倾心,双双明亮的眼睛,追逐着他的身影,犹 如闪闪发光的镁光灯。 然后,毕了业,灯红酒绿的上海,跑遍了所有的美院,却没有人欣赏他这个 F大毕业的高材生,艺术系,只是他的一个不起眼的头衔,他们说,他的作品, 不够贴近生活。 有点不懂,为什么会没有人来欣赏,正如凡高一样,若不是父母高官厚禄, 怕早也已是浪迹街头了吧,况且,他一直以自傲而自居。 闲着,整整有了两年,画了一整打的油画,他擅长的,就是颜色与颜色的调 和。 人生最大的耻辱,就是少年不得志,老来徒伤悲,他以为,20岁的年纪, 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成就,生活就已将你抛弃。 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是25岁了。 背上画板和画夹,带上一捆画笔去外面走走,或许是一件极为罗曼蒂克的事 情,但是当他启程的时候,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按按他瘦弱的肩,回过头去, 妈妈的手里揣着厚厚的人民币,赛在他最贴身的衬衣口袋里。这样的机场送别太 过于凄凉,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思前想后,去了法国,第一站的站点,精致的不能用言语来叙述。 去卢浮宫看那些历史留下的东西,仿佛是外国人在看中国的飞天一样,认真 而努力的用心感受着,这氛围其实不错。他喜欢的风格。因为语言,他少语,沉 默让他看起来收敛了一点,嘴角常常挂着若有若无的思考,连眼睛都是睿智的, 反射出思想的光芒。 心和艺术是相通的,看见一副副斑斑驳驳的画像,来来往往的游人,就是卢 浮宫里浅浅的流动的氧气,有人的地方,才会有艺术的存在。 “我爱卢浮宫。”走出卢浮宫的时候,他轻轻的说。 逛蒙马特广场的时候,他变得很穷。 蒙马特广场是穷但是又热情的地方。艺术宝地,所以才会有画家沿地而随意 地摆放自己心爱的得意之作,展览,拍卖,那感觉,只能让人说很有感觉。 潦倒的,但是富有激情的,和卢浮宫里面的精细雅致不能相提并论,但却是 同样让人倾心和爱惜。 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听老师解析浪漫主义和巴洛克艺术。 那时候的理想便是,有一天能够一个人独自逛遍整个卢浮宫。 “Hey !Are you right ?”一个大胡子的老头在那边手舞足蹈,庆祝他的 又一副画诞生。 那时一幅肖像,略带忧郁的,不明朗的气氛,“Isn't the a bit like you?” 大胡子笑起来,声音明朗而清脆,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他突然明白了,那就是他,不是么?带着一颗对未来漂泊的心投递到这里, 忧郁着未来。 花二十元买下这画,他以为,这是一副有生命的画,因为画它的人激情而真 实,用画笔反映着真实的世界。然后,他坐在蒙马特广场上,晒着太阳愉快的画 着他看见的法国景象。 那些温情的朴实的浪漫的城市气氛,很容易就勾起了他内心极大的狂澜。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卖出了他的第一幅画。 晚上,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零工,负责洗碗和打烊。把铁皮门哗啦一声拉上 的感觉,很像青春岁月流逝的感觉,冷酷。 他喜欢的意大利食品,法国葡萄酒,酸酸的甜甜的滋味,从小没有受过苦。 冷冷的冬天,早晨没有天亮,他起床,作他的画。 天亮了大半的时候,开店门,外出,去他心里的艺术殿堂。 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斜阳吐出玫瑰红色的光晕来。 他的画很受大家的欢迎,因为上海人特有的细心和精心都溶入了画中,虽然 不曾画过每一个物体的倒影,但也曾工工整整的描述过一根藤蔓的妖娆和细腻。 带着点江南的温和朦胧,雾样的感受。 他去罗马,为的是那个大型的竞技场,自古,男子都是力与美的集合,他从 未想过风沙沉沉的时候,人与兽心灵相通的较量。 当风沙尘尘的他赶到风沙沉沉的竞技场,沙一般的空荡荡的天地变得莫名的 辽阔。 那种海纳百川的气势,让他感到说不出口的悸闷。甚至不敢走下竞技场,害 怕一投足,一举手,就看见兽的灵魂飘荡。 后来他去了意大利。 安安稳稳的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多,在一家当地的语言学校作老师。介绍中国 的繁华似锦。 看得出,孩子对未知的一切都很好奇,曾几何时,他也亦如此。 只是那份童年的纯真不再会有,一颗慢慢变老的心,仿佛生了绣的铁块,亦 是被氧化。 也曾写作和绘画,发表在当地的杂志上,作着封面或者插图。 偶尔的通过e- mail和家人联络,看妈妈焦急而担忧的口气在邮件里变 成一堆乱码,破碎不堪。 离开意大利的时候,他就快过26岁生日。 不知不觉,生命又老去了一层。在外漂泊的日子也近一年了。 当初的冲动和年少时的勇气,现在不知道还有吗? 又到罗马,那个在《罗马假日》里出现过的“正义之口”。 传说,如果你有自信一生从未说过谎,把手伸进去会平安的带着手出来,继 续新的路程。 但是只要有一次说谎的经历,手便会被正义吃掉,不复存焉。 古往今来,太多太多的人走过这里。 就像回答那个狮身人面像的问题一样。没有人回答得出,也没有人把手伸进 去。 他看着巨大的口,心里从恐惧到平静。 伸出他画画的右手,修长的手指因为工作而失去了弹性和光泽,但却依旧是 属于他,成熟男人的手。 静默了20秒,有人说:“Great!”还有人鼓掌。 是为我吗?他的眼睛湿润了。 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生活欺骗了我们。所以才想到要离开轨迹去漂泊,用漂 泊来逃避。 事实上,如果连生活都不包容我们。我们又如何期待生活? 想回家。 轻轻的,有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先生,您要什么?” 空中小姐的脸,总是像车前草一样妩媚,但不妖艳。 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每次作咖喱鸡饭的时候,他都会欣喜若狂的样子。妈 妈买了好多的咖喱鸡粉,好香啊!弥漫了整个房间,妈妈还很年轻。那时候,妙 曼的背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伸出手,很温和的指在“C套咖喱鸡饭”上,说这份吧,谢谢。 空中小姐轻轻的走开,她的背影,居然那样熟悉。 那一定是和妈妈一样,被上海的湿润空气和温柔的气氛养育出来的上海女子 的背影。不是吗? 走下飞机的时候,看见妈妈有些臃肿的身体和微微弯着的腰,白发亦悄悄染 上她的发际。 岁月是怎样滑过了她的皮肤。漂泊在外的人又怎会看到。 而今他终于归来,不会再离开。 He is real a nowhereman ,Sitting in his nowhere lands,Making all his nowhere plans for nobody Nowhereman,please listen ,You don't know what you're missing,Nowhereman, the worldisat your command. Somebody else lend you a hand. 他从来是一个漂泊者/ 四海为家,随遇而安/ 不为谁谁,不知所终/ 漂泊者, 请你听/ 你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漂泊者,世界其实在你手中/ 终有人会来引你 前程。 Beatles 《nowhereman》